不得不承認，曲彤這傢伙真的是很能搞事。
沒有了耀星社，失去了馬仙洪，只能躲在暗中被人像狗一樣追殺，但依然能弄出些大動靜來。
掛斷電話之後，望着周圍一雙雙期待的眼睛，海希莞爾一笑：“都這麼看我幹嘛？”
“你又找到了一個八奇技傳人？是哪一家的？”
馬仙洪第一個開口，他一直以來都非常看重當年三十六賊的結義關係，或許也是因爲從小身邊就沒什麼親近的人，所以想要從其他方向彌補吧。
哪怕還不知道對方的具體信息，但僅憑這個身份，就已經得到了他友善以上的好感。
“是六庫仙賊的傳人，”
海希稍微賣了一個關子，“不過他的具體身份可能會出乎你們的預料。”
“六庫仙賊……”
張楚嵐撓了撓頭，“說起來我現在還不清楚全部的八奇技都有哪些呢？”
這個東西知道的人本來也不多，七十幾年過去，僅剩的知情者不是死了，就是變成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令人難以探尋。
但海希不管，既然說到這裡，遮遮掩掩也沒意思，乾脆爆個大料吧！
“八奇技中，除了我們幾個掌握的之外，還有六庫仙賊、拘靈遣將、大羅洞觀和通天籙四門。”
馬仙洪聞言沉吟道：“拘靈遣將在風家，通天籙如今在天師府，你又找到了六庫仙賊的傳人，這麼說八奇技中就只有大羅洞觀杳無音訊了？”
“怎麼，真的想把八奇技的傳人全部拉過來？弄個新截八仙？”海希笑着調侃道。
“咦，這個名號……”
馬仙洪還是有一些中二之心的，這個相當帶勁又彷彿有點羞恥的名號讓他陷入了糾結。
“哈哈，先別想那麼長遠了，”
海希哈哈大笑，“我們大家聚在一起，除了有相似的身份之外，也有着共同的目標吧？”
“沒錯，我想要弄清楚當年的事情。”張楚嵐瞥了馮寶寶一眼，認真點頭。
“那麼這次就是一個機會。”
海希拍了拍手，“曲彤這個女人，哪怕處境如此狼狽，也不安分，她從國外僱傭了一些異人，要去當年那三十六人結拜的地方探索。這種事我們怎麼可以錯過？”
“沒錯！”
這話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鳴，雖然曲彤也是八奇技傳人之一，但她的行事手法並不被認同，反倒更像是王家那種強取豪奪的敵人。
“那就出發，不管怎麼說，能破壞一下曲彤的計劃就算成功！”
……
……
秦嶺，深山之中。
能力特殊的異人如果想要偷渡的話，的確令人防不勝防。畢竟以各國異人的數量，也不可能對國境線做出什麼嚴密的守禦。
“該死，我們還要這麼走多久？”
一位黑皮膚厚脣瓣的男子罵罵咧咧。
可惜並沒有人應和他，大家本來就是從天南地北剛剛聚在一起的，彼此之間又沒什麼交情。
嗖！
就在這時，一道犀利的破空聲響起，片刻之後一聲慘叫從隊伍末端傳來。
“可惡的猴子！”
沒錯，對這些外來者發動襲擊的並不是本地異人，而是一羣猴子。
它們神出鬼沒，採用投擲石塊的方式，一沾即走，雖然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尤其影響心情。
“這個好玩，我也要試試……”
馮寶寶看了一會兒，興致勃勃地蹲下去摸石子。
“寶兒姐，別鬧，海哥，你這麼逗他們幹嘛？”
張楚嵐有些無奈，“如果想知道他們目的地的話，讓他們走快一點不是更好嗎？”
“啊？”
正跟這羣金絲猴玩得不亦樂乎的海希回頭，“寶寶想玩兒也不是不行，來，我給你畫個僞裝。記住，不能用炁啊，用炁就暴露了。”
“放心，我有分寸。”
被海希三兩筆化成猴子的馮寶寶自信地拍了拍胸膛，然後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猴羣之中。
看着她和諧無比地融入猴羣，跟它們一起跳躍、投擲、怪叫的身影，海希感慨道：“或許對她來說，這樣的生活纔是最合適的。我們的世界，太複雜了。”
張楚嵐眼神複雜，作爲在場衆人裡與馮寶寶接觸最多的一個，他怎麼會不瞭解馮寶寶的性格呢？
但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必須擁有能保護秘密的力量才行。”
“那樣的秘密……”
海希搖了搖頭，“如果要依靠力量來保護的話，恐怕需要能與世界爲敵的實力才行。就算是老天師都做不到。”
畢竟，那可不是什麼八奇技能比的。長生不老的奇蹟，吸引的可不只是異人圈子裡的人，那些掌握着世俗力量的權貴纔是真正的麻煩。
他們的身體或許沒什麼力量，但卻能調用極其恐怖的能量，區區異人，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楚嵐搖搖頭，表情也很凝重。
“當年的真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海希轉移了話題，“如果是像陸謹老爺子那樣，有不甘、有愧疚，一直追着無根生，是可以理解的，因爲不了結此事，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但你，還有寶寶，又是爲了什麼呢？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知道就不知道唄，瞭解過去和麪對未來，那個更重要？還有你，從被動轉爲主動的理由是什麼？爲你爺爺洗刷污名嗎？”
“……”
張楚嵐沉默了一會兒，“洗刷污名什麼的，倒也沒有想過，畢竟爺爺自己也沒覺得自己做的是好事，主要還是爲寶兒姐尋找過去吧。至於過去和未來哪個更重要，我不好說，但既然她想這麼做，我也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她想這麼做？你確定嗎？”
海希示意了一下那邊玩得正開心的馮寶寶，“你們之前在哪都通，她有這麼高興過嗎？”
張楚嵐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很少。”
“所以說啊，所謂她怎麼想，其實只不過是你們覺得她應該怎麼想而已，說得多了，她也就接受了。”
海希嗤笑道，“就拿你說的那個，徐老小時候和她的故事來看，他們一起生活在小山村裡的時候，不也挺快樂的？那時候她有想過要尋找過去嗎？甚至我覺得她一個人在山林裡過的那五十年，都比加入哪都通之後更快樂。”
說到這裡，他擡頭仰望着純淨的天空：“對她來說，這塵世間，終究還是太污穢了。”
“是……這樣的嗎？”
張楚嵐也有些怔怔。
因爲從小的經歷，他的心思之細膩深沉遠遠超出了年齡的限制，或許這也是他會被馮寶寶這樣擁有赤子之心的人所吸引的原因之一。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工於心計固然可以避開很多麻煩，但也會忽視很多簡單的美好。
“好好想想吧。”
海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兩個現在從哪都通轉到了我們新截教，老馬的性格你也瞭解，如果你想要‘治癒’馮寶寶，他不會袖手。想要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的話，他也不會拒絕。但話又說回來，非要往漩渦裡扎，萬一導致秘密暴露的話，我們能調動的力量也不遠不如公司，尤其是在封鎖消息方面。”
……
……
入夜，星月高懸。
海希頂着僞裝，悄然與隱藏在那羣外國異人之中的巴倫取得了聯繫。
“對於僱傭你們的人，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對方是通過傭兵平臺發佈的任務。”
巴倫搖頭，“我們過來之後，也只跟那個人接觸過。”
他指的是負責領路的那個女異人。
“有沒有采集到她的炁？”
“當然！”
六庫仙賊吞天噬地，從別人身上薅一點炁息下來不要太簡單。
海希接過那一縷炁息稍作感應：“果然是曲彤。對了，你們的目標呢？也沒說？”
“只說跟着她走，任務是保護她。她的目標是一座寶藏……”巴倫簡單介紹了一下任務描述。
“保護她？”
海希眯了眯眼睛，心中陡然有了猜測，那個女人體內恐怕有着曲彤的一道分魂。
靈魂這東西，無論在東方異術還是西方鍊金體系之中，都不是不可分割的。如果由雙全手來做這種事，恐怕會更加的駕輕就熟。
這麼一想，伏地魔都有七個魂器，曲彤這傢伙，該不會像大蛇丸一樣難殺吧？
“但，如果能截獲她的一道分魂，收穫就大了。”
靈魂是思維的載體，思維中蘊含着知識。而曲彤的知識，無論是對風波命的研究，還是修身爐的核心原理，哪怕是醫術，都有着不匪的價值。
“那麼，這羣人裡有什麼棘手的傢伙嗎？”海希擡了擡下頜。
“別人倒也罷了，但這裡有一個納森衛，叫以利亞。”巴倫的語氣有些凝重，“他出手不多，能力看起來像是可以給槍械附魔。”
“嗯，還有呢？”
“還有一個會火巫術的，一個召喚靈體的、巴西柔術、符文治療……差不多就是這些，剩下都是普通人。”
“好，我知道了。”
……
……
“這麼說，這裡是無根生的老巢？”
海希將消息帶回之後，引發了大家的熱議。
“八九不離十，幾十年前一位邪惡組織首領的寶庫……這個描述除了全性掌門還有誰？”海希聳聳肩。
“曲彤也在挖掘無根生的秘密？”
張楚嵐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些緊迫感，“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她想幹什麼，沒人知道。”
海希嘆了口氣，“結合她忽悠老馬製作修身爐，以及她本身的雙全手，我曾經猜測她想要的可能是將很多很多門厲害的異術集合於一身，做到萬法皆通。”
“萬法皆通，嘶~”
張楚嵐倒吸一口涼氣。
“哈哈，就那麼隨便一猜而已，別害怕。”
海希笑道，“後來又覺得她對修身爐這件事，雖然重視但好像又不太嚴謹，至少不像是根本目標。或許她也想要探尋八奇技出現的秘密？”
馬仙洪皺了皺眉，他現在對這個“姐姐”的感官很複雜。
一方面，她謀害了自己真正的親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另一方面，她假扮姐姐這個身份，與馬仙洪相處得也非常不錯，留下了很多美好回憶。
“別閒聊啦，看前面，我們好像到地方了！”
王也優哉遊哉的聲音忽然響起，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座彷彿一線天似的狹長谷道映入衆人眼簾。
“他們進去了。”
“我們也跟上。”
狹長的穀道兩側，是高聳入雲的垂直石壁，非常齊整，但遍佈令人眼花繚亂的複雜紋路。
“看不出具體意思，但明顯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不是說這裡是無根生的老巢麼，難道是他畫的？”
“那傢伙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但真有這本事？”
幾人前後看看，都覺得不可思議，“除非他在這裡隱居了幾十年，否則我是不會信的。”
“對了，你們看那些猴子！”
因爲海希一直用雙全手在影響猴子們的感官，所以這些猴子一直很乖巧，但進入這座山谷後，猴羣卻發生了變化。
簡單來說就是，本來翹起屁股趴着走路的猴子，一個個都慢慢站了起來，軀幹豎直。
這種感覺，又像是在看從猴子進化成人類的圖譜一樣，一步兩步三步四步過去，這些猴子竟然全都變成了雙腿直立行走的狀態。
“有點意思啊，是這些花紋的作用？”
王也倒回去幾步，剛準備好好研究一下，卻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不對，我的炁！”
“炁，怎麼了？”
“這座山谷，不，是這些線條，在引導我行炁。”
王也沉吟道，“順着走還不太明顯，但剛纔我逆着走了幾步，馬上就察覺到了行炁路線的不協調，這種引導似乎是強制的。”
“強制引導行炁？”
幾人有些吃驚，但多走了幾步之後，卻不得不接受了這件事。
“這座山谷，恐怕大有來頭啊！”
“老馬，這這座山古連猴子都能引導行炁，比起你的修身爐如何？”海希調笑道。
馬仙洪卻沒有理會他的促狹，而是有些癡迷地盯着石壁之上的花紋：“如果我的修身爐裡也能刻上這種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