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交織而成的龍虎大印當頭砸下,其中彷彿蘊藏着玄妙的道與理,代表了天庭賜予的威嚴。
海希微微眯眼,雙臂前推,被他雙手禁錮在胸前的風穴驟然失去束縛,體積瞬間開始瘋漲。
三尺、一丈、三丈、十丈……
轉瞬之間,一條以寒霜爲鱗的銀白色的蛟龍張牙舞爪地出現,一爪子拍向雷霆道印。
寒風、霜雪、雷霆……
三種天災般的力量不斷碰撞、糾纏,猶如蛟龍戲珠一般,華麗而危險。
張之維打出的龍虎道印並非死物,它很快變化成一龍一虎兩頭雷獸,互爲犄角,分進合擊,張弛有度,深諳兩儀之理。
但海希御使的蛟龍也並非等閒,它身兼風雪二相之力,搖頭擺尾,探爪吐息,不但不落下風,反而憑藉二相一體的優勢,牢牢佔據上風。
還有一點很明顯,那就是這條銀白蛟龍的動作明顯比雷龍雷虎來得更加靈動。
賦予死物靈性,這是海希最擅長的領域,張之維雖然能從雷霆的毀滅之道中領悟出生髮之理,但到底年歲不足,感悟還淺,在這個領域並非海希的對手。
他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但並沒有立刻變招,似乎是想要從海希這裡多汲取一點經驗,反正雷龍雷虎也只是落入下風而已,並沒有露出敗相。
慢慢的,海希也分辨出了一些對方的心思,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這算是間歇性武癡症嗎?’
但,張之維想要學,那就隨他去。他若真能借此機會更強一分,也算是好事一樁。再說了,他能偷師自己,自己也可以看看五雷正法嘛,萬一領悟了呢?
而且這麼華麗的大場面,就是應該多多存留一陣,才能讓人印象深刻嘛!
眼角餘光瞥了瞥四周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羣,海希欣然與張之維達成默契。
……
……
“仙人降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海希和張之維偷偷打起了默契局,圍觀的衆人可不知道。他們只能看到那盤踞在高天之上的三頭巨獸廝殺得相當慘烈。
撕咬、爪擊、甩尾……無所不用其極。偏偏它們又都是元素生物,哪怕缺胳膊斷腿,只要雷霆和風霜管夠,立馬就能補全殘軀。
“欸,你有沒有發現,那兩頭雷霆龍虎,好像越來越靈動了?”
關石花突然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身旁的小夥伴。作爲出馬仙一脈的優秀傳人,她很熟悉跟長白山上的仙靈們溝通時的感覺,那種被龐大靈性灌注的體驗讓她對這方面非常敏感。
張之維的進步其實並不明顯,但還是被她看出了一點端倪。
可惜,小夥伴並沒有這個本事,她們一個個都沉浸在驚呼和豔羨的情緒之中,根本沒怎麼注意這些細節。
海希倒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敵人的變化,在暗暗心驚的同時,也不免有些佩服。然後,他悄悄伸手,一根根淡藍色的晶瑩細絲插入了銀白蛟龍體內。僅僅只是賦予一點點靈性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直接用雙全手給它注入了真正的靈魂!
“昂吼——”
驚天動地的龍吟響徹長空,寒蛟長尾橫掃,同時逼退了雷龍雷虎,隨即龍口大張,風雪之力快速匯聚,一道晶瑩剔透的寒光驀地迸射而出,瞬間刺入雷虎的腦門,然後穿透了它整個身軀。
冰魄寒光!
像這種傷勢雷龍和雷虎不知道受過多少,本來張之維並不在意,但瞬息之後,他怔住了。
只見那道寒光並不僅僅只是穿透了雷虎,在它完成穿透的過程中,那副以雷霆構築的虎軀,竟然被一寸寸冰封起來。變成了一個大冰坨子,“Duang”的一聲從半空中墜落。
“雷、雷霆也能被冰凍嗎?”
觀戰的豐平結結巴巴地開口,他非常希望自己是眼花了。
要知道,若論陽剛威猛,雷霆當屬第一,即便是火焰都比不上。如果連代表天地至陽至正之氣的雷霆都逃不過冰封的話,那豈不是說……沒有什麼東西能逃過了?
他的疑問沒有人能回答,雷霆被凍結的場面實在太過駭人,大家都還在消化。
不過張之維的反應倒是不慢,他雖然也驚訝於自己的雷虎被冰封,但很快就做出了應對。
只見他足尖輕輕點地,腳下雷光一閃,整個人“嗖”的一下竄上天空,穩穩地踏在了雷龍背脊之上。
仙人御龍,翱翔九天。
海希見狀,也不落於人後,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那條體態修長的銀白色蛟龍微微扭頭,朝着他匍匐而下,將腦袋送到了他的腳邊。
嗒、嗒、嗒
海希一步一步穩健向前,踏上龍首。
旋即,蛟龍豁然起身,直立如弓,載着海希向下俯瞰。
“吼——”
“昂——”
雙龍齊吟,一者如雷霆震怒,一者似罡風狂嘯。
風與雷的碰撞在這一刻達到最高潮,刺目的眩光令所有人都失去了視野……
良久。
風止雷息,雲收雪散。
當大家將目光重新投向天空之時,那裡已經沒有了半個人影。
四下一看,兩人已經收起了所有鋒芒,正在一起聊得熱鬧。
“之維道兄的雷法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海兄的呼風喚雪之術也給了我很大啓發。”
互相吹捧了兩句之後,他們忽然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充滿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張之維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跟自己交手不落下風的同齡人,有了爭勝之心,也有了繼續向上攀登的動力。
至於海希麼,與張之維這一戰可以說是事半功倍,滿得意不能再滿意了。在對方的配合下,他們搞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場面。僅這一次,他就從默默無聞,到了聲名鵲起的地步。
宴席上有大量的人前來結交,或者打探消息。新截的名號就這麼傳了出去,不過海希沒有說自己就是教主,而是不忘初心地給自己安了一個“多寶道人”的稱號。
一來是光桿司令說出去不好聽,二來則是因爲底牌可不能全漏了,總要保持一點神秘感,萬一遇到事情也好有個閃轉騰挪的餘地。
萬一真的需要一個教主、或者其他什麼成員登場,大不了用人偶嘛!他的神機百鍊可不是擺設。
當然了,身份可以是假的,但新截教的理念必須是真的,而且要儘快、盡廣地宣揚出去。
“新截,旨在這黑暗亂世之中,爲大家截取一線復仇之機。只要認同我們的理念,那麼我們有教無類,來者不拒。”
“復仇之機?”
聽了海希的話,不少人露出疑慮之色。
海希也不遮掩:“不錯,倭子亂我河山,戮我國民,此乃血仇!我們雖力量有限,但也要爲肅清山河做出貢獻。諸位若是有什麼計劃,也請及時通知我們,絕不缺席!”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別人根本沒法反對。
這個時間段,漢奸很多,但在異人圈子裡倒並不常見。哪怕是全性之中的惡徒,也少有投靠倭子的。
而且就算現場有人是鬼,海希也不怕。
實話實說,跟張之維交過手之後,他現在很膨脹,根本不覺得區區島國能有人威脅到自己。
喧囂散去。
海希帶着阮豐離開了陸家大院。
“老大,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跟呂二少爺交手後,阮豐也獲得了不小的名望,而且因爲散修的身份引來了一些招攬。可惜他早已被海希捷足先登,而且被一件法器徹底征服。
“去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大城市。”
海希邊走邊說,“我們現在需要招攬人手,招人需要錢、訓練人需要地,這些都需要籌措。”
“大城市的話,滬上怎麼樣?不過那裡租界很多,倭子不少。”阮豐建議道。
“那不是正好?有倭子的地方,必然有想要找他們報仇的人,那都我們新截的預備役。”
海希咧嘴一笑,“聽說那地方紙醉金迷,有錢人不少,想來經費問題也很容易解決,不是麼?”
“拋開租界的警察不談,這世道,真正的有錢人可都不好惹,身邊不缺槍支,甚至可能有異人投效。”阮豐提醒道。
“有異人是好事,”
海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至於你說的槍彈,喏,這個給你。”
他隨手拋給阮豐一串吊墜。
“這……也是法器?”
阮豐接過一看,頓時聲音發顫。
他前半輩子都沒見過的法器,這趟身上一口氣就多了倆!這老大跟得也太值了!
“嗯,低級護身法器,只能感知惡意自動防護。沒什麼大用,擋幾顆子彈倒是沒問題。”
海希隨口介紹了一下,語氣之平淡就像是在說“這個饅頭不好吃,但也能填填肚子”。
可阮豐真的淡定不了。
這些年,隨着外來人帶着槍炮強行轟開了國家的大門,很多古老相傳的東西都受到了嚴峻的挑戰。
而對異人來說,火槍的影響是最大的。
在冷兵器爲主流的時代,一名異人做到十人敵、百人敵並不困難,哪怕不能完勝,至少能全身而退。更強一些的,只要不是正面衝擊軍陣,千人敵、萬人敵也不是神話傳說。
但現在,隨便一伍訓練有素的士兵,就能給大多數異人帶來致命威脅。要是機槍的話,不懂護身之術就大概率死定了。
這導致阮豐之類沒什麼傳承的異人行事只能越來越小心隱蔽,非常憋屈。
可是現在,有了這件護身法器……
“老大,真的什麼子彈都能擋?”他再次確認道。
“當然是有上限的,”
海希翻了白眼,這小子想的倒挺美,還什麼都能擋,你以爲這是無敵啊?
“不過上限取決於你的炁量,它平時運轉消耗的也是你的炁。”
這東西是這兩天他專門爲阮豐定製的特別版。
果不其然,阮豐一聽,立刻喜笑顏開,防禦力跟炁量掛鉤,那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這可是自己最擅長的領域!
“哼,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海希見他笑得有點傻,開口提醒道,“你跟呂慈那一戰,雖然情有可原,但既然發現了問題,就必須馬上彌補。同樣的錯漏不能出現兩次!”
“我明白,但是…從哪裡能找到足以媲美如意勁的傳承啊……”
阮豐嘆了口氣,感覺海希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自己難道不想要一門強大的功法嗎?問題是沒有啊!
“當然是我教你了。”
海希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瞬間將阮豐定在原地。
“老、老大!你說什麼?”他結結巴巴地追問道。
“沒聽見就算了。”
“別啊!我聽見了!聽見了!”
阮豐一蹦三尺高,不過緊接着又狐疑起來,“老大,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嘿,”
海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因爲你眉清目秀?”
“咦~~”阮豐滿臉惡寒。
“好吧,是因爲你連呂慈都打不過,太丟我的人了。”
海希撇撇嘴,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根本帶不出去啊!”
“可惡!”
阮豐很不服氣,但海希這種藐視呂慈的語氣又讓他覺得很爽,想了想,他咬牙道,“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能贏!”
“有志氣,我喜歡。”
海希點點頭,“那說說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功法吧?”
“還能選的?”
阮豐驚了,自己真是加入了一個了不起的組織啊!
不過總算他還有些理智,沒有說什麼雷法、如意勁之類不切實際的東西,而是詢問道:
“老大你也知道我的特長,有什麼什麼能儘量發揮我炁量大這個優勢的功法?”
“儘量發揮炁量大的優勢麼……”
海希沉吟起來。
阮豐炁量大,恢復快,從這個角度看來,他需要的是威力與消耗正相關的功法,走力大磚飛路線。比如說火德宗的陽火,別人只能扔小火球,阮豐要是學會了,估計擡手就是炎爆術。
但是很可惜,火德宗的功法他不會。
這事兒還要怪曲彤。
海希手裡功法,除了幾門八奇技和秘畫外,都是從那些被曲彤操控了的人的腦子裡挖出來的。
選擇哪一門並不能自己決定。
思來想去,他開口道:“這樣吧,我教給你一門橫練,一門畫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