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記一位神明的離去
甘露之水的喚醒非常簡單。
在沒有靈光絕唱的情況下，只需要接觸到純水之力就行。
原本芙寧娜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現在嘛，芙寧娜除了這具芙卡洛斯給予的身體，連一星半點的力量都沒有了。
所以這一切還是落在了林風頭上。
其實林風的水元素之力最初是來自魔神奧羅巴斯的，這道魔神力量一直陪伴他到現在。
那維萊特贈予林風的是水之大權的一部分。
並非是屬於胎海的純水之力。
但在場的人裡只有林風有使用水元素力的能力，這也就沒得挑了，只能用他的水之力了。
淡藍色的光芒伴隨着水之權能的解放，星星點點地融入到了甘露之水中。
剛剛復甦了一部分的萬種母樹瞬間就開始晃動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上最爲至純的甘露滋潤下，萬種母樹的樹冠再次生長，天空中的焚真之天象也顫抖地越來越厲害。
原本林風以爲要完全激活萬種母樹，起碼得耗費自己一半的力量。
結果沒想到才使用了不到三分之一，萬種母樹就已經完全激活了。
林風他們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情況。
但他們依然能夠感受到濃郁的純水之力包括着草木氣息彌散在自己的身側，就像回到了母親身邊一樣溫暖。
天空中傳來了一聲哀鳴。
原本還有些晦暗的空氣變得清新無比，凡是甘露之水和林風腳踩之地，鮮花遍地盛開，甚至還有昆蟲從土壤中飛出，圍繞着鮮花綠葉歡歌笑語。
“多謝你，年輕的神明。”
厄歌莉婭的身影比之前要虛幻許多，眼看着就要到了消散的邊緣。
“你”
芙寧娜心痛地伸出手，想要和厄歌莉婭擁抱一下。
可她卻抱了一個空。
厄歌莉婭現在僅僅只是一抹神識殘留，並不是實體，別說擁抱了，芙寧娜想觸碰到她都不可能。
“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
厄歌莉婭面含微笑，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快要消散這個事實：“那時將楓丹交給芙卡洛斯，果然是我最明智的選擇。”
厄歌莉婭笑得很開心。
她的笑容中還帶着得意與驕傲。
回想當年。
楓丹面臨預言危機，她又被天理召喚，不得不到坎瑞亞進行戰鬥，意識到自己必死解決的她，選中了自己諸多純水眷屬唯一願意爲楓丹解決預言的那一位來繼承神位，也就是芙卡洛斯。
這是很殘酷的事情。
因爲作爲水之執政，她除了這具世間至純的身體，早就已經失去了對原始胎海的操控權，這是天理對她造人的懲罰。
所以她能留給芙卡洛斯的力量不多。
與些末的贈予相對應的，卻是造人的原罪和必須搶在被刻在世界樹上一定會發生的預言之前救出楓丹人的責任。
“再見到芙卡洛斯，記得替我向她說聲對不起。”
“她本應該過得更幸福的。”
厄歌莉婭輕聲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那雙美麗的雙眼中，寫滿了愧疚的意思。
芙卡洛斯這五百年的遭遇她已經聽芙寧娜說過了。
這個昔日無憂無慮的純水精靈。
居然有着如此的毅力，忍耐着五百年的恐懼與寂寞，不停地磨礪着一把足以斬殺自己的利劍。
如果不是林風到來，用多託雷替換掉了她，恐怕現在能站到厄歌莉婭面前的，也就只有芙寧娜一個人了。
“飲下這至純之水吧。”
“這是我能夠贈予伱們唯一的禮物了。”
厄歌莉婭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飄忽不定了。
爲了復甦萬種母樹，爲了衝散焚真之天象，洗淨甘露花海的唯一深淵，她幾乎要耗盡所有的力量了。
現在的她，只能勉強維持着這一點的神識不滅。
一無所有的她，現在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只有這世間至純的甘露之水了。
林風嘴角動了動，沒有吭聲。
優菈將頭扭到一邊，也沒有去飲甘露之水的意思。
芙寧娜表達情緒的方式就直接一些了。
先前在楓丹就發誓不會再哭的她，不知何時，已然再次淚流滿面。
“你你要離開我了麼？”
芙寧娜咬着嘴脣，淚水如珍珠一般滾落臉頰：“我們，纔剛見面啊。”
“對不起，我的孩子。”
厄歌莉婭的聲音更淡了，也更加溫柔了。
她伸出手。
明明她根本就接觸不到芙寧娜，卻依然在芙寧娜的臉頰上輕撫着。
“對不起，才一見面就要說再見了。”
“孩子，我從來沒有後悔當年的罪行，我後悔的，只是當年我沒有將你們造的完美，害你們被我連累，在危機中度過了數千年。”
“如今罪孽全消，布耶爾的囑託我也完成了，這世間，我已了無牽掛。”
“我這早該離去的罪人，也到了該謝幕的時候了。”
聽罷這些話，芙寧娜已經哭成了淚人。
厄歌莉婭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但她還不想接受。
“你有辦法吧？”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你連鏡子裡的我都能救出來，一定也能救救她吧？”
“我求求你了！”
“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芙寧娜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林風身上，抓着林風的胳膊連連搖晃，眼中盡是期盼之情。
楓丹的預言解除後，芙卡洛斯就見林風如何從必死之局將她救出的事情講給了她。
在芙寧娜看來。
林風既然能救得了芙卡洛斯，應該也會有辦法救厄歌莉婭的。
“你不是說你現在是沙漠的神明瞭麼？”
“神明，神明不應該是無所不能的麼？”
“你，你也是的對吧？”
“救救她，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能救她。”
然而無論芙寧娜怎麼哀求，林風始終都沒有說話，最後也只能輕輕地嘆口氣。
厄歌莉婭和芙卡洛斯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芙卡洛斯的問題關鍵是她準備擊碎的是神座，而不是她本身。
所以搞一個偷樑換柱就能把她換出來。
但厄歌莉婭不一樣。
嚴格來說。
厄歌莉婭已經死了五百年了，連屍體都沒了。
她現在剩下的神識。
說得好聽叫神識，說的難聽就是一個遊魂野鬼。 更何況在激活萬種母樹的時候，她的神識更多的是像一個機械指令，幫助萬種母樹運轉，以驅散天空中的黑暗。
現在的這一抹殘識，是真真切切地到了消亡的時刻。
這個情況。
恐怕只有天理，至少也得是掌控生死的那四位影子前來纔有機會能夠將她救出來了。
“芙寧娜，你冷靜些。”
優菈輕輕拉了一下芙寧娜。
從林風的表情上，她已經看出來林風對此確實無能爲力了。
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芙寧娜，只能勸她冷靜一些。
只是這句話一說話，芙寧娜就徹底忍不住了，捂着臉蹲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與厄歌莉婭的親切感，這是真實存在的。
無論如何，她都難以接受厄歌莉婭即將消散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如果一開始厄歌莉婭的殘識沒有出現也就罷了。
畢竟芙寧娜原本的目的就是來看看這位初代水神墳墓。
偏偏厄歌莉婭的殘識出現了。
這會再面對她即將消散的事情，芙寧娜原本還欣喜的心情頓時沉入了谷底，這樣巨大的落差，讓她一時半會難以接受。
“好了，我的孩子，不要傷心了。”
“死亡，纔是迎向新生的起點，不是麼？”
此時還能安慰動芙寧娜的，也就只有厄歌莉婭了。
她的身體已經不能離開甘露之水的範圍了，卻還在盡力安慰着自己的女兒：“芙寧娜，擡起頭來，不要哭了，我這樣的罪人終於解脫，你應該爲我高興纔對？難道，你不希望我擺脫這施加在我身上已數千年的罪孽麼？”
“不，不是的。”
芙寧娜慌亂地擡起頭爲自己辯解道。
“那麼，既然如此，你應該爲我高興啊。”
厄歌莉婭笑了笑：“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只是徹底走向新生，也許，原始胎海里誕生的下一個純水精靈，就是我呢？”
“我我.”
芙寧娜很想說這怎麼高興的起來，但她的嘴脣翕動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唯有淚水不停地滑落，整個人就如一個淚人一般。
厄歌莉婭的聲音再次變得輕微了。
這一次。
她的聲音也就只比叢林中的蚊蟲聲音大一點。
“謝謝你們，讓我在臨走之前，還能看到楓丹被解救的一幕。”
“謝謝你們，讓我的心願得到了滿足。”
“謝謝.你們，讓我.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不是.孤單一人。”
一連說了三個謝謝，芙卡洛斯不再說話了。
她的力量已經衰弱到不足以讓她能夠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厄歌莉婭溫柔地看向了芙寧娜，看向了林風，看向了優菈。
帶着笑容，她輕踮腳尖，跳起了一支舞。
就如一副美麗的畫卷，沉默的甘露花海中，厄歌莉婭用一曲謝幕舞爲自己的離去獻上了演出。
林風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舞蹈。
哪怕是優菈曾經跳過的祭禮之舞，也完全無法與厄歌莉婭的謝幕舞相提並論。
優菈面色複雜，緊緊攥着林風的手，與芙寧娜一樣，淚水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至於芙寧娜。
她已經哭得沒有淚水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看着厄歌莉婭爲自己送別。
這一舞很快。
當最終的謝幕禮做出來的時候，厄歌莉婭的身體僅剩下最後的一點光暈了，她雙手拽着自己的裙邊，輕俯身體，微微垂首，於優雅中化爲了淡藍色的光點，飄飄散散，飛向了萬種母樹。
沉默了良久
林風輕聲念道：“願您安息，神明厄歌莉婭。”
至此。
提瓦特的初代水神厄歌莉婭，徹底謝幕，離開了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世界。
“願您安息，神明厄歌莉婭。”
優菈也跟着唸了一句。
在林風和優菈緬懷厄歌莉婭的時候，一直都沒法接受厄歌莉婭離去的芙寧娜卻站了起來。
她抹去了臉上的眼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甘露之水。
“厄歌莉婭說過，希望你們與我飲下這至純之水。”
“來吧，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芙寧娜的堅強讓林風和優菈不由面面相覷。
但這確實是厄歌莉婭的臨終遺言，兩人也沒有矯情反駁的意思，一同走到了芙寧娜的身邊。
沒等他們出聲，芙寧娜便搶先開口道：“不需要再安慰我了，厄歌莉婭的心願已經完成了，她走的無牽無掛，她說的對，我應該爲她歡呼纔對。”
說罷。
芙寧娜用手捧起一把甘露之水。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長嘆一聲，隨即將手中的甘露之水一飲而盡。
見她如此，林風和優菈也如法炮製，一人捧起一把甘露之水飲了下去。
這提瓦特世界的至純之水甫一入腹。
林風立馬就感覺到自己的魔神力量中原本最爲孱弱的水元素之力開始出現了異變。
至於具體的變化。
就是這源自於奧羅巴斯的水元素魔神力量在至純之水的滋潤下猛然開始了位格的拔升，僅僅片刻之後，他所能操縱的水元素魔神力量就被拔升到了執政的級別，與完整的水之大權結合後，竟然達到了與蠻荒草元素力不相上下的位格。
與此同時。
兩道翠藍的藍芒也從天空之中徐徐降下，落在了優菈和芙寧娜的手中。
這是兩枚神之眼。
水元素神之眼。
象徵着楓丹國的神之眼，中間還有四顆小小的龍牙。
“這”
“這是.”
林風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真的是神之眼。
什麼鬼？
他記得自己和那維萊特聊的時候，那維萊特說的是想要獲得神之眼，一定是要有大宏願傳遞到天空島，滿足天空島要求後纔會發放，隨後掌控七元素塵世七執政會爲其提供能量以激活神之眼。
優菈和芙寧娜剛纔有什麼大宏願麼？
僅僅只是喝下了甘露之水吧？
靠着這就能獲得神之眼？
而且看這神之眼的樣式，龍牙！
水之神座已經消失了，也就是說，這神之眼是那維萊特供能的！
龍王親自供能的神之眼，這也代表着那維萊特認可了優菈和芙寧娜使用水元素力的資格。
關鍵是。
芙寧娜獲得神之眼勉強也能夠理解了。
優菈都有一枚冰元素神之眼了，甚至還是冰神的眷屬，爲什麼她還能再獲得一枚水元素神之眼啊！！！
此時的優菈也是同樣的一臉懵逼。
一個人擁有兩枚神之眼，在這提瓦特大陸，恐怕還是頭一遭出現這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