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最後一縷陽光被黑夜淹沒,同福客棧的大門緩緩打開,如錦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前。
達子在櫃檯後面謹慎的盯着她。
兩人對峙很久了,這個達子前後跟着她,就連她去茅房也要在外面守着,寸步不離,真是……
如錦磨牙。
陰冷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攜着一些風沙,今夜真是冷啊,如錦暗暗想着,恍然間,聽見一個飄渺的聲音,“來啊……來啊……”
不停的召喚她,蠱惑她,慫恿她。
如錦瞬間精分了,“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達子正埋頭玩芝麻,聞言,怪異的瞅她一眼,搖了搖頭。
“快用你的芝麻算算,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如錦盯着漆黑的夜空,急忙說道。
用芝麻占卜,達子還是很樂意的,將芝麻在櫃檯上一字排開,認真的計算起來。
如錦輕手輕腳的湊過去看,“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有。”達子低低說了一句。
“什麼東西?”如錦一哆嗦。
“不乾淨的東西。”
“啊?爲什麼會……”
“每天都是這樣啊。”達子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眼角瞟見如錦驚嚇的樣子,當下玩心大起,湊近如錦,壓低聲音道:“同福客棧是個陰宅,這地下很多含冤而死的亡靈的,沒準你跺跺腳……”
如錦一口氣提至嗓子眼兒。
“嘭!”達子猛地跺了一下腳,張開雙手驚嚇狀,“哇的一聲,好多鬼出來啊!”
“啊!”如錦嚇了一跳,見達子賊笑的樣子,當下明白這個傢伙是故意嚇唬她的,對着達子就是一頓暴打。
兩人打打鬧鬧許久,直到達子投降,如錦才沮喪的
坐在客桌前,“也不知道小斯和上官誠現在怎麼樣了。”
達子斜她一眼,“你不關心我們老闆麼?”
“他不是無所不能嗎?”如錦反問。
“我覺得你對我們老闆有偏見啊,花小姐,我們老闆對你一片癡心,我從小跟他一起長大,還沒見過他對那個女孩兒這麼上心的呢。”達子難得說了一連串的話。
如錦微微一怔,這傢伙在胡說什麼呀。
達子自知話說多了,知趣的低頭撥弄着芝麻,“好吧,我給你算算。”
兩人趴在客桌上認認真真的盯着芝麻。
達子撥弄着芝麻,嘴裡煞有介事的嘟囔道:“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怎麼樣?”如錦輕輕問道。
達子皺起眉來。
“怎麼樣……”如錦的聲音漸漸沒了底氣。
“命相兇險。”達子低聲道。
“什麼意思?”如錦心直往下沉,顫聲道。
達子忽然站起來,“老闆有危險了!”
“浩然老闆?”如錦也是一驚,“那小斯呢,上官呢?”
“他們命相穩定,暫時沒事,但是老闆……”達子急忙朝着一樓的內臥跑去,“胖子,胖子,浩然有危險了!”
歡胖子原本鑽在被窩裡矇頭大睡,雷打不動的,一聽說浩然有危險了,從牀上一躍而起,“誰敢動我然然!”
“胖子,你趕緊去一趟薛府,看看怎麼回事,然然好像插手了不得了的事情。”
達子的話還未說完,胖子跨起腰包,拎着皮衣,箭一般衝了出去。
兩人的交談絲毫沒有注意到,如錦往後院走去,待達子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了如錦的蹤影,難道她跟着歡胖子去了薛府?
他
撥動芝麻,隨意一算,不對勁!
後院中,一個黑影一晃而過,如錦眼尖的注意到這個情況,向後院追去,誰會在後院?難道是上官誠?
封住戲園子的拱門悄然打開,如錦震驚的看着爲她敞開的大門,顫抖不已。
門口堆着一小堆剛剛燒完的火紙,顯然是剛剛有人來祭拜過。
大門的另一側,陳舊的戲臺子黯然的佇立在黑夜裡,彷彿一段被遺忘的記憶,被人悄然打開,封印的大門從未這般寬容的向她敞開懷抱,那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又來了,“來啊……快來啊……”
如錦忘了同福客棧,忘了這裡是被封印的地方,忘了夢境,忘了一切恐懼,似乎被催眠一般,怔怔的走了進去,夢中的戲臺子此刻近在咫尺,齊膝的荒草沒住了她的腳踝,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戲臺。
之前幾次,她嘗試進入這個院子,卻因各種各樣的事件被阻止。
如錦站在戲臺前,時光倒流,周圍的一切變幻莫測,急速飛馳,來來往往的人川流不息,她似乎置身與歷史的洪潮中,看着那廣袖如雲的戲子淺唱低吟,用極陰冷的聲音對她說,“春分來看結局。”
似乎被什麼東西牽引着,她緩步踏上戲臺子,無法承載她的重量,戲臺子發出冗長的吱呀聲,如一個嘆息的長者,透着無奈,一抹荒涼。
腦海裡響起重複的戲曲,如錦鬼迷心竅的開始在戲臺子上舞動,跟隨着夢中的旋律和動作。
忽然,一抹帶血的淒厲尖叫在耳邊響起,幾乎震破了她的耳膜,拱門處的木門“哐當”一聲關閉了。
如錦猛地清醒,急忙回頭看去,一個黑影頃刻間逼至眼前,舉起一個重物,重重砸在她的肩窩。
如錦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