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眉頭緊鎖,他不願意讓一個小女孩看到這種血腥的畫面。
就是這片刻的耽誤,一行人從遠處飛奔而來,那些人都是賀家護衛,爲首一人錦衣玉服,頭頂華冠,明顯身份特殊。
這些人平日裡根本不會踏足此地的,因爲這裡屬於賀府最邊緣的地方了,是下等人居住的場所,就算鬧出了人命,賀府也不會過問的。
當時爲了不引人注意,賀書瑤才把楊凌母子兩人暫時安排在了此地,沒想到還是被有心之人發現。
當然,來人已經被楊凌看在了眼裡,他心如明鏡,知道若是此時不殺了這死胖子,等那些人過來了就更不容易下手了。
他瞥了一眼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孩,隨後迅速出手,他手起刃落,朝着那胖子的喉嚨狠狠的刺了下去。
可是異變突生,那肥胖男子原本氣息奄奄的躺着,活像一頭待宰的肥豬,當他看到那些全副武裝的護衛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他這一動,肥肉亂顫,全身上下那些還沒有癒合的血窟窿再次噴出了血液,當真是觸目驚心,悽慘至極。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出乎了楊凌的意料,他實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有力氣做出這樣的舉動。
生命當真是時時刻刻充滿了奇蹟。
楊凌差點被驚呆,這一刺竟然只是擦着對方的身體劃了下去,帶起了一串血珠。
肥胖男子也頗爲了得,在這生死之際,他沒有逃向遠處的賀家護衛,而是如同閃電般來到了那小女孩身邊。
小女孩兒原本哭天喊地,可是看到一個‘猩紅的血球’撲來,竟然被嚇的生生止住了哭聲。
畢竟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她也不知道逃命,只是呆呆的站着,彷彿是一隻小白兔,任由大灰狼肆意撲殺。
肥胖男子搶過小女孩手中的糖葫蘆,然後用竹籤的尖端抵着對方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楊凌眉頭緊皺,不得不誇讚一句,這死胖子真是機智。
若是換做常人,定然會選擇朝着賀家護衛逃命而去,不過結果肯定是被追殺而至的楊凌輕易斬殺。
而這胖子卻急中生智,用一個無辜的生命威脅楊凌,這的確讓後者很是爲難。
錦衣男子帶着賀家護衛在迅速的接近,楊凌知道,若是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
他暗自嘆息,若是這小女孩兒因爲自己而死,他肯定會內疚,可若是不殺了那肥胖男子,他更是無顏面對自己的母親,無顏面對自己的本心。
如果連一個惡人,一個仇人都無法手刃,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臉面活着。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他選擇了一條自私的路,只見他硬着頭皮朝,緊握匕首衝了過去。
肥胖男子目露驚恐之色,他明白現在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就連張口呼吸都感到艱難異常。
剛纔能夠逃過楊凌的致命一擊,他已經用盡了全力,此時看見對方目露猙獰,他渾身哆嗦,用力把手中的竹籤朝着小女孩兒的脖子刺進去。
“賀烈,你說你會把楊凌截殺在外面,讓我盡情享用唐怡,你失信於我,是你害我啊,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肥胖男子聲嘶力竭,對他口中的賀烈充滿了怨氣。
肥胖男子至死也沒有完成自己最後的心願,沒有拉上這個小女孩給自己陪葬,他的黃泉路註定是孤獨的。
因爲就在肥胖男子把竹籤刺向小女孩兒的時候,後者的求生慾望強烈無比,她盡力的抓住了肥胖男子的手臂。
要知道,肥胖男子在那一刻已經是強弩之末,渾身力氣並沒有比這小女孩兒大出多少,在女孩兒的反抗之下,肥胖男子並沒有得逞。
而就在那時,楊凌的匕首已經插進了那粗壯的脖子中。
“楊凌,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賀府行兇,殘害厲家公子,罪不可恕,罪不可恕啊!”賀家護衛在錦衣男子的帶領下終於趕到了。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肥胖男子,錦衣男子嘴角抽搐,不過他的心底卻頗爲滿意,很是高興。
楊凌看着來人,冷冷的說道:“賀烈,你和此人聯合加害於我,更要羞辱我的母親,我不光要殺他,我更要殺了你!”
這錦衣男子名叫賀烈,屬賀家嫡系,父母是家族舉足輕重的存在,所以平日裡飛揚跋扈,視他人於無物。
他和楊凌之間宿有仇怨,一直懷恨在心,可是以前楊凌每次出行都有護衛守護,他根本無法下手。
自從楊家被滅,楊凌被賀書瑤救回,賀烈就一直在暗中策劃,想要殺之而後快。
聽了楊凌的話,賀烈哈哈一笑,然後輕蔑的說道:“楊凌,你們楊家已經不復存在了,你不過是一介賤民而已,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喊打喊殺?今天你殺了厲家的人,我完全有理由把你緝拿,就算把你殺死也不爲過!”
楊凌看了看地上那已經死去的肥胖男子,知道自己落入了賀烈的圈套中,他沉聲說道:“你真是手段毒辣,爲了殺我,不惜賠上一個厲家嫡系子弟,你也不怕賀厲兩家交惡,到時候你也難辭其咎!”
賀烈對楊凌的話不以爲然,淡淡的說道:“他不得不死啊,不然我還真的沒有把握把你置於死地,族中一些老糊塗直到現在還維護你們楊家,還想要收留一些楊家的餘孽,真是愚不可及!不過現在厲家嫡系子弟死在你的手裡,我看他們還如何維護你,就算我在這裡殺了你,他們也只能保持默然!。”
楊凌冷冷一笑,用輕蔑的口吻說道:“你殺不了我!當年因爲賀楊兩家關係交好,我才饒了你一命,看來我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那麼我今天就殺了你。”
聽到楊凌提起往事,賀烈的面色陰沉似墨,都說往事不堪回首,他每每想到與楊凌之間的往事都會悲憤異常。
他恨恨的看着楊凌,身體不由自主的往賀家衆護衛身後移動了一下。
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殺死楊凌,看似隨意,可是一點也不曾大意,因爲楊凌是一個強大的武者。
都說窮文富武,因爲楊凌的父親一脈在楊家地位超然,所以楊凌可以佔用族中很多資源,他從小就在家族的財力支持下深究武學。
家族設有專門的武學堂,裡面的武師都是通天城內響噹噹的武道高手,族中嫡系子弟都會在武學堂接受嚴格的訓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論嚴寒酷暑都不能有絲毫懈怠。
通天城巨大無比,在城中有一片遼闊的森林,裡面豢養有無數猛獸,專爲大家族子弟試煉之用。
各族子弟進了森林,生死不論各憑本事,若是在林中遇到其他家族子弟,同樣可以廝殺,無任何約束。
甚至有些人以在林中殺人爲傲,斬落死者的頭顱用繩索串聯起來拖地而行,以此炫耀。
楊凌熟諳武道,從小就刻苦練武,而且頗有天分,很早就有不凡的成就,被很多人稱爲武學奇才。
刀槍劍戟,斧鉞勾叉他都有練習,而最精通的武器便是一杆丈三長槍,曾用那長槍在一天內斬殺了數十生靈,有林中猛獸,更有敵對家族子弟,曾被人贈予‘小槍王’的稱號,名噪一時。
而楊凌與賀烈的恩怨也是在那時產生,因爲當時賀烈聯合他人偷襲楊凌,卻被楊凌反殺。
當時楊凌殺了其他人,礙於楊賀兩族的關係,只是在衆人面前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賀烈,最後饒了他一命。
可是賀烈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而且事後經常被人藉此嘲諷,讓他羞憤難耐。
在之後的日子裡,命運又安排他們兩人相遇,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了碰撞,結果都是以賀烈的狼狽逃竄而收尾,賀烈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日思夜想,誓要斬殺楊凌以解心頭之恨。
看見賀烈向護衛身後躲去,楊凌目露輕蔑之色。
“你當時爲何與其他家族子弟圍殺我?我聽說他們也是受了你的攛掇!”以前楊凌也追問過其中緣由,可賀烈從來都是色厲內荏,不敢正面回答。
只是今時今日,楊凌的家族已經覆滅,而且他們兩人現在也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以賀烈那種狂傲的性格,佔了優勢忍不住就會口吐真言。
果不其然,賀烈咬牙切齒的說道:“若是當日我準備充分,一定會把你斬殺,也不至於受到你這賊子的侮辱,我殺你就是爲了你的‘元靈血脈’。”
楊凌面色微變,他目露了然之色,此時才知道自己擁有元靈血脈的事情早已經泄露。
“何人泄露了此事?只有族中幾個高層知道這個秘密,泄露此事的人包藏禍心,其心當誅!”楊凌恨恨的罵道。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人,他們擁有遠超常人的能力,他們被稱爲靈脩者,修爲高深的靈脩者可以翻手爲雲覆手雨,單臂橫推萬重山,傳言中一些靈脩者更能踏雲飛天,遨遊深海,趨吉避凶,無所不能,真是讓芸芸衆生豔羨不已。
可是想成爲靈脩者太過艱難,先天條件和後天條件缺一不可。
而這先天的條件便是擁有‘元靈血脈’,具備了這種條件之後,便需要用‘引靈果’來激發之,再以煉骨之法凝聚靈氣,當自身的靈氣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能聚靈爲元成爲靈脩者。
整個通天城的人口多如牛毛,可是擁有元靈血脈的人卻屈指可數,可以用萬不存一來形容。
所以,擁有元靈血脈的人在每個家族都是重點培養和嚴密保護的對象,就像這次楊家覆滅之戰,族中許多人都在族老的吩咐下保護楊凌,可惜的是,這些族人直到死時都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也有些支脈子弟怨氣頗重,覺的在這種家族破滅之戰中,用衆人的性命換取一個嫡系子弟的生命,這太不公平,他們憤然離去,導致了家族人心不穩。
在很多年前,有些人創出了一種秘法,可以轉嫁元靈血脈。
所以一些擁有元靈血脈的人也不敢聲張,不然肯定會被他人惦記,尋機斬殺。
賀烈能看出楊凌的憤怒,只見他揶揄道:“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的,因爲我要讓你死不瞑目!”
楊凌搖了搖頭,鄙夷道:“你這種人就算擁有元靈血脈也成不了大器,你心胸狹窄,鼠目寸光,無膽無識!你爲了奪取我的血脈而殺我,反而被我教訓了一頓,此後處處與我爲敵,到此時還這麼的恬不知恥,你根本不配擁有元靈血脈!”
楊凌這番話徹底刺痛了對方,只見賀烈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死楊凌,不過他知道自己不是楊凌的一合之敵,只能強行忍耐了下來。
“殺,給我殺了他!”賀烈氣急敗壞,終於開始指使賀家護衛圍殺楊凌。
而就在此時,那小女孩也從之前的驚嚇中轉醒,只見她抹了一把眼淚,瞅了瞅四周,朝着賀家護衛那裡跑過去。
不過迎接小女孩的卻是賀烈的狠辣,他朝着衆護衛命令道:“把她也給我殺了,把所有的血債都推在楊凌身上,我看看族中那些維護楊家的老東西還有什麼臉面苟活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