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錦江飯店是不是每天都給維多利亞送一份這樣的東西。”
一聽到“維多利亞”四個字,孫洪臉上的肥肉抽搐兩下,拿起紙巾擦着額角的冷汗:“是。”
話音未落,從桌子對面伸來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孫洪肥胖的身子忽然輕了一半,屁股被提離了座位。
“看到那扇門了沒有,我現在問你個問題,要是不老實回答,你就和它一樣。”
孫洪苦苦的咧嘴,忙不迭點頭。
“是誰主使你給林佩珊的粥裡下毒的?”葉承歡說的每個字都仿若炸雷,絕不比破門聲來的舒服。
孫洪剛猶豫了下,身子又一輕,整個人隔着桌子被拉了過去,“我說,我說……”
葉承歡不耐煩的皺眉聽着。
“我保證不是我的注意,是別人逼我這麼幹的,我要是不聽,那人就殺我全家!”
“誰!”
孫洪剛要開口,嗓子眼忽然一梗,一道黑紫色的血從嘴角溢出,葉承歡心裡一緊,手也緊了緊:“說,是誰!”
孫洪兩眼一翻,身子慢慢軟下去,抽搐幾下,再也不動彈了。
葉承歡掃了眼,看到辦公桌上放着兩杯咖啡,一杯還剩一半,另一杯則沒動過。他拿起喝過的咖啡聞了聞,又在孫洪身上摸了摸,沒什麼。最後在屋子裡踱了幾步。
他抽抽鼻子,忽然聞到屋子裡除了剛纔那個女人和孫洪的味道外,還有第三種味道,雖然一下說不清楚,但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用說,事先肯定有人來過,而且從咖啡的溫度來看,走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他在孫洪的咖啡裡下毒,目的就是殺人滅口,把這個秘密和孫洪一起埋葬。
之前林佩珊的主治醫生專門找到他,爆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林佩珊住院一方面因爲長期積勞成疾,心力交瘁,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經過血液檢測,發現含有大量毒素,推測應該是長期服用慢性毒藥的結果。
葉承歡暗暗思忖,平時和林佩珊最接近的人除了自己就是婉姨,她會對自己從小看大的林佩珊下毒手麼,不可能,剩下的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她長期接觸外界的食物和水。
他忽然想起林佩珊喜歡晚上喝碗冰糖蓮子羹,每天錦江飯店都會派專人送來。
這麼推想的話,問題十有八九就出在錦江飯店。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順藤摸瓜找到孫洪,也確認了自己的推想,沒想到幕後那人還是比自己快了一步。
葉承歡開始覺得整件事越來越有趣了,豪門故事裡從來不缺少刺激眼球的東西,那就是謊言和陰謀!
看來他這個護花使者要做的事還很多。
轉眼三天過去了,這天葉承歡記得是觀音姐姐出院的日子,於是一大早就開車來到醫院。
走進病房,林佩珊正和婉姨一起收拾自己的東西,今天她脫了病服,換了身素雅的白色長裙,水墨青絲垂在兩肩,美目流波,顧盼間似乎比來之前還多了幾分神采。
林佩珊默默地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聲:“你怎麼纔來。”
葉承歡抓抓頭髮,不好意思的搓手:“小鬧鐘罷工了,回去就買個新的。”
“算了,還是舊的好。”林佩珊看似不經意的話,卻好像帶着深意。
葉承歡也沒放到心上,吆喝着幫她們收拾,嘴裡還有一句沒一句的嘟囔:“女人就是麻煩,到哪兒都是一大堆東西。”
林佩珊白他一眼:“嫌煩的話可以在樓下等。”
葉承歡對她外冷內熱的性子早就習慣了,嘻嘻一笑:“嫌煩那是對別人,對我老婆疼還疼不夠呢。”
林佩珊俏臉微紅,鼓起小嘴。
“算我沒說行了吧,我老婆哪兒都好,就是臉皮太薄,要是有我一半功力就無敵了。”
“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林佩珊抿了抿嘴。
婉姨溫和的笑着,“看到你們小兩口和和睦睦的樣子,我這個老太婆也打心眼裡高興。”
林佩珊挽住她的胳膊,幾分羞澀的道:“婉姨,誰敢說你老,我可不依。”
葉承歡摸着下巴品味道:“嘖嘖,要是你們走到大街上,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爲是對姐妹花呢。”
婉姨臉一紅,啐了一口,“這孩子,拿你婉姨都開玩笑。”
她好像忽然想到什麼,湊到林佩珊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只見林佩珊滿面飛紅,黛眉微蹙,默默地掐着手指,“婉姨,你說什麼呢。”
婉姨微嘆一聲:“按理說我只是個傭人,這種事不敢多嘴,但傳宗接代是人生大事,你們總不到一塊去,怎麼能有孩子呢。”
葉承歡一揮手,一本正經的道:“婉姨,什麼也別說了,回去我就搬到佩珊房裡,不大了晚上多加幾個班而已。”
林佩珊面色潮紅,急的快要哭了,背轉身子,恨不得馬上消失掉。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我也來湊個趣兒。”隨着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一位氣質型男手捧鮮花,笑吟吟的走進。
葉承歡擡頭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年少多金,風流自賞的沈東澤。
沈東澤來到林佩珊站定:“佩珊,祝賀你康復出院。”同時把手裡的那捧康乃馨遞過。
林佩珊看着那捧豔美的花卻毫無波瀾,“沈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同一種花不能送兩次麼?”
沈東澤僵了僵,有點不知所以。
“況且……我喜歡的是蘭花。”林佩珊拿起牀頭的那束塑料蘭花,親暱的嗅了嗅。
沈東澤瞥到葉承歡搖頭晃腦的得意神色,馬上略知一二,“我當是什麼稀罕東西,一束假花值得你那麼欣賞麼。”
“起碼它永遠不會凋謝。”
這句話明顯是葉承歡說過的,現在被她重新引用,讓葉承歡覺得給力之極。
沈東澤有點騎虎,手裡的花送也不是,捧着也不是,他的目光很快落到婉姨身上,“婉姨,既然佩珊不喜歡,那送你好了,祝您永遠青春。”
婉姨一陣艱澀,看看林佩珊,又看看葉承歡,這算怎麼回事啊。
葉承歡一把拿過鮮花,放到婉姨懷裡,正經道:“婉姨,這就是你老人家的不對了,難得人家一片好意。上次人家送的那束花不是死了麼,這束花正好替補放廁所裡。”
沈東澤暗暗切齒,心說葉承歡你小子太損了!
他端詳片刻,又道:“佩珊1,來時我還擔心你身體虛弱,沒想到你的氣色這麼好。”
林佩珊笑着點點頭,還沒開口就聽葉承歡道:“這還用問,都是我滋潤的好!”
空氣再度凝固了下,林佩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這傢伙用鮮血澆灌了自己的生命,但被他這麼一說怎麼聽都不對勁。
沈東澤見林佩珊滿面嬌羞,又不否認,一股強大的醋意在心頭翻滾,“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車,就在樓下,中午爲你接風洗塵,好嗎?”
林佩珊真想清淨會兒,剛要婉言拒絕,葉承歡那邊又開口了:“那實在太妙不過了,也正好給我們家省了筆油錢。”
林佩珊暗暗瞪了眼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行人驅車回到維多利亞,有葉承歡虎視眈眈的在旁伺候,沈東澤也不好停留,於是託言準備酒席先走一步。
林佩珊惦記公司的事,況且又不喜歡出席宴會之類的場合,本想謝絕,但沈東澤卻說今天的酒席上會有位貴客,龍都任何企業家都沒法忽視的貴客。
最後還是葉承歡打破僵局,“老婆,這些天你不在家,婉姨又在醫院忙活,我吃了上頓沒下頓,嘴裡都淡出鳥了,反正又不用咱們花錢,不吃白不吃。”
林佩珊真拿他沒辦法,最後只好答應。
很快到了中午,葉承歡正在客廳吃水果,就見林佩珊款款下樓,還是穿着那件素白的連衣裙,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你就這麼去?”葉承歡訝道,這種場合沒人不是盛裝出席的。
林佩珊打量下自己,“怎麼,有什麼不好嗎?”
“會不會太樸素了?”葉承歡眯了眯眼。
林佩珊淡然一笑:“樸素點不好麼。”
“好,好極了,你穿這樣已經很美了,要是稍稍梳妝下還不亮瞎他們的狗眼。嘿嘿!”
林佩珊鼓鼓小嘴,再不理他,又恢復到日常省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