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人呢!”女人忽然把嗓音提高了八度,厲聲一喝,那股子霸道的氣場一下子就讓氣氛凝固住了。
“還……還沒找到……”方剛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什麼!你們這麼多人居然連個蟊賊都抓不住,我們葉家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什麼用!”女人張口就罵,氣勢完全壓過了在場的其他女人,連葉錦榮和葉錦生都是一陣吞舌。
“大嫂,這事也不能全怪方剛,葉家這麼大,藏一兩個人根本不費力氣,何況剛纔子齊都說了,那小子的身手十分矯健,這次算他撿條命,子齊沒事就好了。”葉錦榮說道,隨即瞄了葉錦生一眼:“老三,大嫂急成那樣,你倒是說句話呀。”
葉錦生憋得臉紅脖子粗,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什麼,被那女人一句“別說了”,嚇得一哆嗦。
“你們話說的輕巧,你們的兒女當然沒事,齊兒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出了這麼大事,居然連個人都抓不住,萬一他以後要是還來可怎麼辦,我……我能不急麼!”說着,女人咿咿呀呀的哭了起來。
葉衛國皺了皺眉,“秋蘭,好了,好了,老二他們也是好意,子齊是你的心肝寶貝,也是我們大家的心肝寶貝,好在她沒出什麼事,其餘的事咱們再從長計議。”
聽了這話,謝秋蘭馬上止住哭泣,這個女人十分歷練,說哭就哭,說不哭馬上就能不哭,好像身體裡有個開關似的,“老爺子,秋蘭作爲母親剛纔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大夥也爲我考慮考慮,我爲了咱們這個家上上下下操碎了心,齊兒也是咱們家唯一一個女孩子,要真是出點兒什麼事,讓我怎麼活下去。好了,這些先不說,從咱們全家的角度上來說,這次要是不抓住那個混蛋,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齊兒這次不出事,難保以後不出事,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以後咱們葉家在燕京還怎麼立足。”
她語速十分快,說話像機關槍似的,不容人插半句嘴,但說出話來卻不似尋常女人那般見識。
葉衛國悶哼一聲,突然聲音一亮:“方剛!”
“有!”方剛知道老爺子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馬上立正。
“從現在開始,動用一切能動用的力量,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回頭我給老武打個招呼,讓安全局那邊協助一下。但是記住,千萬不要傷害他,抓住他之後一定要完好無損的送到我面前,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能有這麼大本事!”葉衛國厲聲吩咐道。
“是!”方剛從剛纔的語言片段大致能想到事情的嚴重,馬不停蹄的出去繼續搜索那個神秘人的蹤跡,這一次有了老爺子的話,搜索的範圍將是整個燕京。
壓抑的沉寂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錦榮的兒子葉子清戴着厚厚的鏡片坐在那裡,再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葉衛國一個冷眸瞥過去,嚇得他一縮脖子,連忙捂嘴。
葉錦生的老婆看時間不早,小聲給自己兒子道:“明天你還要上學,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沒你的事。”
葉子清愣頭愣腦的剛站起身,葉衛國喝了一聲:“坐下!”
葉子清直挺挺的坐了下去,呆呆的望着爺爺。
“玉如,子清是不是葉家的人?”葉衛國沉聲問道。
玉如臉色變了變:“呃……是……”
“我一再說過,咱們葉家是一個整體,子齊是子清的妹妹,妹妹有事,難道哥哥反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和路人有什麼區別!”葉衛國教訓道。
玉如也知道自己剛纔關心兒子過分,有點兒失言,聽了老爺子的話,連忙點頭稱是。
葉衛國冷哼一聲,“你們別給我裝得表面很恭敬的樣子,其實你們心裡想什麼我都清楚,我告訴過你們不止一次了,我從軍幾十年,早就悟出一個道理,治軍如治家,治家如治軍,第一要素就是精誠團結,每根指頭並沒多少力量,只有握緊了才能變成拳頭。你們每個人有幾斤幾兩我最清楚,別以爲自己可以獨當一面,要是離開葉家,你們狗屁不是!什麼時候都別忘了自己的身體裡流的是葉家的血。今天是子齊有事,難保明天不會是子鍵和子清,但不管是誰,都是我們葉家的孩子,我都一樣揪心,懂嗎?”
他的話自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勢,葉家的人連連維諾。
只有謝秋蘭抱着自己女兒,連連安慰着。
葉衛國的目光又落到謝秋蘭身上:“秋蘭,雖然今天錦天和子明都不在家,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只要有人進來,我們就一定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不出多久,我一定把那個膽大妄爲的蟊賊抓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審問。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一切等待方剛的消息再說。”葉衛國雖然年過古稀,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毫不馬虎,揮手讓衆人離開。
大家各懷心事,這才離開大廳,各自回房不說。
謝秋蘭又寬慰女兒半晌,非要她和自己睡一個房間,可葉子齊卻怎麼也不答應,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心裡居然鬼使神差的有種念頭,希望那個人還沒走,自己還能再見到他,迫切的想要看到他的廬山真面,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那人有些熟悉,有些親近,但究竟是誰,一時間竟想不到。
謝秋蘭知道這丫頭從小就主意大的很,她想要做的事,誰也違拗不了,最後只好唸叨幾句,不安的回房去了。
房間重新被收拾了一番,剛纔被專業人員過來採集物證,試圖通過現場的採證捕捉到蛛絲馬跡,現在已經重新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眼看就到黎明,可葉子齊卻沒有絲毫睡意,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門口。
“咯!”
葉子齊開門進去,突然被一隻伸出來的大手捂住了嘴鼻,然後整個身體變得輕飄飄的,感覺有人將自己舉起來扛在肩上。
葉子齊一陣驚愕,卻出不了聲音,只能嗚嗚的亂踢亂打一通徒勞掙扎。
“砰!”
感覺身體被狠狠扔在牀上,葉子齊吃痛叫了一聲,翻身一看,果然還是之前那個人影,“又是你!”
“很奇怪嗎?”站在陰影裡的那人自然就是葉承歡。
女孩吃驚的半晌合不攏嘴,剛纔方剛他們明明搜查過自己房間,她不明白,這人是怎麼躲過密集搜索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葉家傾舉家之力,勢必要雷霆一擊,這個男人居然還敢呆在這兒不走,他是不是把葉家人都當白癡了?
葉承歡邪魅的一笑:“丫頭片子,你敢騙我,現在就讓你嚐嚐騙人的代價。”
葉承歡一把掀起女孩的身子,二話不說,便在她屁股上啪啪的打了兩下。
葉子齊感覺屁股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想反抗卻一點作用都沒有,淚珠一下子便滾了下來,倒不是因爲疼,而是羞惱。
她踢踏着兩隻小腳丫,本能的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再也不敢了還不行嗎……嗚嗚嗚……”
她可從來沒給人服過軟,可到了這個人面前,她綿軟的就像只小綿羊,一身通天徹地的絕學壓根使不出來,一時間又羞又惱,又驚又怕,生怕對方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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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承歡壞壞的笑着:“丫頭片子,你也有不敢的時候,剛纔你的威風都跑哪兒去了,你不是說你們葉家的功夫天下無敵嗎?”
“我……我……”葉子齊氣堵咽喉,不知該怎麼說,竟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葉承歡終於停下了手,覺得差不多也就夠了,他最怕女人哭,看到女孩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心裡一軟,也就放手了,真有點兒哭笑不得。
“行了,別哭了,不打你了。你年紀不大,心眼倒不少,剛纔假裝答應我找你哥,就是想暫時穩住我,好趁機逃跑,對不對?”葉承歡道。
葉子齊兀自撒嬌哭個不停,她在葉家用這招百試百靈,從沒受過欺負的她天真的以爲,只要拿出這個撒手鐗,全世界的人都會拿她沒辦法。
葉承歡故意陰森森的道:“再哭老子就強姦你!”
這招果然奏效,葉子齊馬上不哭了,擡起水汪汪的淚眼,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其實你哥哥根本不在家。”
“你怎麼知道?”
葉承歡詭譎道:“你以爲憑你那點小聰明能騙得過我,我早知道你是假裝的,故意放你出去,引起你們家混亂,好讓你的家人一一出現。剛纔在大廳裡的時候,明明就沒有你哥哥。”
葉子齊眨着眼睛,驚奇的看着他,這個人太可怕了,原來他剛纔故意放自己走,就是爲了確認哥哥在不在家。
“你到底是誰?”
葉承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知道我爲什麼要看你後背嗎?”
女孩在黑暗裡臉蛋紅了紅,“爲什麼?”
“因爲我要確認你後背上有沒有一道傷疤!”葉承歡一字字說道,他的臉隱藏在黑暗裡看不清楚,但隱然可以感覺到他此刻的表情凝重如鐵。
“你怎麼知道我後背上有傷疤?”
葉承歡不再言語了,人彷彿一下子退回到黑暗深處。
葉子齊驚疑不定,她後背上的傷疤除了父母,根本就沒別人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怎麼知道的?
“快說,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忽然想到一個人,除了自己父母之外,還有一個人知道,可是……那人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除非他又重生了,可那怎麼可能!
葉承歡還是沉默不語,全身的輪廓線也越來越模糊,彷彿蒙了層霧。
“是你!”葉子齊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聲線顫抖而沙啞。
葉承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葉子齊反覆說了同一句話,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似的,眼前一片茫然。
“你認錯人了,不是我。”
“不,一定是你,除了那個人之外,沒人知道我後背上的傷疤。”葉子齊愕然的擡頭目光。
這時,葉承歡的站位並沒選擇躲避,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臉龐,青噓噓的鬍子茬,黑暗裡明滅的眼神,以及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溫暖而熟悉的味道,都漸漸清晰起來……
“怎麼是你?”葉子齊怔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回到燕京以來,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男人,居然好像空降一般的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