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看着周遭環境,依稀記起一些:“你來過很多次麼?”
“和你一樣,就一次。”
“只有一次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靈兒當然不知道葉承歡他們這類人是靠什麼吃飯的,如果是去打仗的話,只要記錯衛星地圖上一微米的座標,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葉承歡沒有解釋,他打開汽車的後備箱,在裡面摸索一陣,摸出一串鑰匙後,抱起阿爾巴,和靈兒開門進到別墅裡面。
別墅裡並不寒冷,白色壁爐裡的火苗燒得正旺,脫離的剛纔那些危險狂亂的場景,到了這裡就好像蝸牛鑽進自己溫暖的貝殼。
阿爾巴那妞雖然整天醉醺醺的有些迷糊,但有時候做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否則,她的真實身份不可能隱藏這麼久。
至少今天晚上是安全的,葉承歡有一萬個理由相信,燕京的那幫軍情特工鼻子沒那麼靈。
這天過的好長,好緊張,好刺激,也好累,葉承歡真想泡到溫暖的按摩浴缸裡,好好洗個紅酒香精浴,然後再美美的在女主人的席夢思大牀上睡個好覺。
可是他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他還有好多事等着去做,至少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那位超級巨星的下屬掛掉。
這裡是大都市,不是他經歷的荒漠、叢林、沼澤、冰原,但此時,燕京的每一處角落都是戰場,某種程度上甚至比那些鳥不生蛋的戰爭環境更險惡。
在戰場上,人,是沒有睡眠的,不管是誰,都必須把自己當成機器。
如果你被睡意打敗,那麼,下一分鐘就等着被流彈炸爛屁股吧!
葉承歡看到阿爾巴雪白的後背上烏黑的槍傷,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還行麼?”
阿爾巴慘白的面容,依舊掩飾不住巨星的光彩:“隨你怎麼都行。”
這話說得實在欠抽,如果不是看到自己下屬那副幾乎快要掛掉還要死撐的樣子,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給她兩巴掌。
可他還是忍下了,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的也只有忍下。
他湊到阿爾巴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阿爾巴也跟着回答幾句,在靈兒一頭霧水的時候,葉承歡已經來到壁爐邊上。
接下來,他做了一個讓靈兒一輩子都沒法忘掉的事。
他,居然把雙手伸進了火苗正旺的壁爐裡!
以目測到的爐溫,要是把手伸進去,不消一分鐘,鐵定要變成雞翅。
可葉承歡一點兒都不覺得燙,把雙手伸進去之後,還很耐心的來回摸索了半晌。
等到他抓起一副黑色的某種隔熱材料包裹的鼓鼓囊囊的東西出來後,靈兒纔看着他的手,釋然的輕輕出了口氣。
他把那具黑色的鹿皮包裹的東西打開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到這些,靈兒的呼吸沒來由的提了起來,“哥,你要做什麼?”
葉承歡照樣沒解釋,把那一大包東西丟到茶几上,然後起身到了壁爐邊上的吧檯旁,眼神在林林總總的酒瓶中間搜視一匝,最後拿起一瓶瑞典產名叫絕對伏特加的洋酒!
他坐下來時,酒瓶已經打開,二話不說,先給自己咕咚咚的灌了小半瓶,繼而把酒瓶放到阿爾巴面前,嘴角一勾,道:“要不要喝一杯,可惜這裡沒有下酒菜。”
阿爾巴心領神會似的,接過酒瓶,對着脖子也是一通猛灌,伴隨着陣陣咳嗽,剩下的大半瓶酒全都送進她的口中。
葉承歡從壁爐裡找到的鹿皮囊取出一根針,目光在各種縫合線上搜索着,阿爾巴發聲道:“葉,我可不可以提個要求?”
“我在聽。”
“我想用我的頭髮縫合傷口。”
“爲什麼?”
“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我儘可能的不遺留疤痕,除了我自己身上的東西,我不相信別的。”
葉承歡撇撇嘴:“真沒見過你這樣的,都快死了還這麼挑剔。”
阿爾巴淡然一笑:“沒辦法,誰讓我是國際巨星。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就憑我中的這一槍,要是走法律程序的話,美國最大的三家保險公司就會破產,我說的絕不是危言聳聽。”
葉承歡在苦笑:“這麼說,憑我這點小身家,就算傾家蕩產也賠不起你了。”
“不,你例外!”四個字已經代表阿爾巴全部心態。
“我的榮幸!”葉承歡聳聳肩膀後,伸手在她頭上掃了掃,很自然的略掉幾根長髮,纔對着燈光把髮絲穿過針孔。
實話實說,葉承歡從來沒幹過這麼精細的活兒,不是他幹不了,而是幹起來太過麻煩。
要是真的在戰場上,他早就被敵人的榴彈炮幹飛無數次了。
葉承歡對靈兒道:“妹子,接下來的畫面少兒不宜,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去樓上休息。”
“不,我要留下來,看着阿爾巴姐姐。”靈兒眼眸裡含着淚花道,說着還緊緊握住阿爾巴的手。
葉承歡搖搖頭,點上一支菸,用力吸了幾口後,塞進阿爾巴嘴裡,“要開始了,忍着點兒,我可不是什麼好大夫。”
“恰恰相反,這是我的榮幸。”
他把阿爾巴的髮絲用藥液處理了下,掛在針頭上,用醫用小鑷子夾住,先放到一邊。
然後拿起小剪子把傷口邊上的衣服剪掉,露出黑紫色的彈眼。
用酒精棉球處理了下,又拿起另外一把鑷子,直接插進傷口裡。
阿爾巴哼了一聲,汗水順着臉頰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嘴裡的香菸都快咬碎了。
鑷子在裡面來回攪動,尋找彈頭,和骨頭摩擦不時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這種不打麻藥硬來的手術,讓靈兒小臉煞白,眼前一陣目眩。
“靈兒妹妹,給我唱首歌。”阿爾巴忽然道。
虧她是怎麼想出來的,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聽歌,她以爲她是關二哥刮骨療毒麼?
靈兒一邊哭着一邊小聲的哼起歌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的什麼。
那邊,葉承歡已經把彈頭取了出來,啪嗒一聲,放在金屬託盤裡,對阿爾巴道:“要不要留下來收藏?”
“當然,那是軍人的榮譽。”阿爾巴篤定的說。
接下來,葉承歡幫她處理了傷口,然後用小鑷子一針針的縫合起來,直到最後一針縫好,啪的一下剪掉縫合線後,他才長吁一口氣,拍了拍女人的屁股,“你可以不用下地獄了。”
“謝謝。”阿爾巴嫵媚的一笑,從急救包裡拿出一顆獨立包裝的藥片,放進口中,又灌了一大口酒,用手背抹抹嘴角:“光子公司秘密研發的最新產品,‘上帝之光’,創傷性快速癒合藥劑,不出三天百分之80的皮下組織就會癒合,一個星期就能完全恢復。”
“價格一定也不便宜。”
“二十萬美金和一條命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她又取了一顆給葉承歡:“我想你也一定需要它。”
葉承歡沒接,“不,你比我更需要它。”
“阿爾巴姐姐,你真的沒事了麼?”靈兒擔憂的道。
阿爾巴撫着她的頭髮,雖然臉色還很蒼白,但笑容依舊迷人:“是你的歌聲救了我。”
連手術刀和麻醉藥都沒有,不到一首歌的時間,就做了這麼一場大手術,做手術的人奇葩,被手術的人更奇葩。
“魁首,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已經暴露了。”阿爾巴一邊給自己綁止血帶,一邊說道,每一個風暴的隊員都經過這種訓練,試想要是在戰場上,很多情況下都是單兵作戰,一旦受傷就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自己給自己處理好傷口,甚至自己給自己手術,聽起來很殘酷,但爲了保命他們必須這麼做。
“上帝之光”的效力果然很強大,阿爾巴的臉上正在恢復血色,整個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葉承歡慢慢的喝着杯子裡的酒,手指敲着茶几,露出幾分思索神色,“不是暴露,而是遇到了難纏的對手。”
“要不要我馬上通知第七區,特遣隊一定會在天亮之前到達。”受傷終於讓那妞的酒意減退好多,她的思路再沒比現在更清晰的,她已經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更清楚地知道,魁首的身份一旦暴露將會意味着什麼,“或者……我馬上安排您出境。”
“出境?”葉承歡臉上閃過一絲桀驁,“那幫雜種還沒強到能逼走我的程度。不必通知風暴的任何人,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阿爾巴沒有再堅持,她懂得尊重對方的選擇,或者是命令。
“現在的情況看來比較複雜,我們不光被燕京的軍方盯上了,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還聯絡了境外組織,神州軍方是絕不可能與境外組織合作的,這一點我很難理解。”阿爾巴提出自己的見解。
“其實一點兒都不難理解,有人想讓我死,所以他不惜動用任何非常手段來幹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