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珊不忍道:“不管怎麼樣,他都只是個孩子,我求你放了他。”
葉承歡慢慢回過頭來:“放了他?難道等他長大後來報復我嗎?”
“他一定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他這麼小都可以來殺我,你怎麼能保證他長大了不會?這不符合我的原則。”
林佩珊語塞,她根本沒法保證,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孩子被殺掉,“算我求你,放了他……”
葉承歡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最後放開小男孩,“滾吧,最好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小男孩狠狠的瞪了葉承歡一眼,又看了下林佩珊,一骨碌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遠了。
與此同時,葉承歡的部從裡有兩個人,趁着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那孩子身上時,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林佩珊怔怔的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心頭一片凌亂。
嗡……
不知從哪兒飄來一個悠長的鐘聲,隨後飄來一陣禱告的聲音,熱鬧的街道上那些忙碌的人們全都停了下來,雙手合在胸前,對着鐘聲的方向,跟着一起吟誦。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主啊!我尋求你那包羅萬象的仁賜。
我尋求你那征服一切、萬物對其俯首帖耳、卑躬屈膝的能力。
我尋求你那戰勝一切的威嚴。
我尋求你那不可抗擊的力量。
我尋求你那普照萬物的偉大。
我尋求你那超越萬物的權力。
我尋求你那永恆不朽的本體。
我尋求你那些包羅萬物的尊名……
“那是什麼聲音?”林佩珊問道。
“清真寺傳來的鐘聲和大先知的禱告。由於《古蘭經》要求穆斯林每日要做五次禮拜:日出時、正午、下午、日落和夜晚,在古代沒有時鐘的情況下,很難掌握統一的時間,因此在清真寺外見有宣禮塔,每到禱告時間,要有大嗓門的人在塔上大聲呼喚,有的大清真寺四周有許多宣禮塔,一般爲四個,朝着四方。現代都裝有擴音器,不再用人,擴音器音量大,因此有的現代建造的清真寺只有一個宣禮塔。”
林佩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漸漸被人們所感染,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也在心裡默默的禱告什麼。
金燦燦的落日餘暉灑在女人的頭髮和睫毛上,給她整個人披了一層無比聖潔的光輝。
再往前走,他們便來到小鎮的盡頭,眼前一座古典風格的紅砂岩建築比周圍的平房高了很多,也宏偉了很多,遠遠看去很是醒目。
“我們到了。”葉承歡指了指那座建築。
“那是什麼地方?”
“鎮長的家。”
“這裡還有鎮長?”林佩珊一愣,沒想到這種毫無秩序的地方還有鎮長。
“有什麼好奇怪的,村子有村長,鎮子當然也有鎮長。”
寬敞的大門前,兩隊全副武裝的軍人排成整齊的兩列,在他們中間,一個身材矮胖的絡腮鬍子男人正等在那裡,遠遠的看到葉承歡便張開雙臂,扯開他標誌性的大嗓門叫了起來:“歡迎回到天使之城,我尊敬的、摯愛的朋友。”
葉承歡過去和他擁抱,並且被他傢伙用西式禮節親吻了臉頰,“好久不見,你的嗓門還是這麼大。”
“哈哈,當然嘍,我是大嗓門圖雷根嘛。”
“不光是大嗓門圖雷根,還是賭徒圖雷根。”
當着手下的面被人當面稱呼“賭徒”,那傢伙不光沒生氣反倒很是興奮:“沒錯,賭徒圖雷根,賭徒圖雷根,哈哈哈……”
他看到了林佩珊,頓時愣住,顯然被這個女人的美貌給驚呆了。
顯然,這個女人的殺傷力不光對神州人,對幾千公里之外的異族人同樣有效。
“這位是……”
“我的朋友,林小姐,帶她一起來這邊觀光。”
鎮長倒吸口氣,恭恭敬敬的捧起林佩珊的手,親吻了一下手背,“我代表這個小鎮的居民,歡迎您的到來。不過,我敢打賭,您不是人,您是上天的信使,是專門代表真主來向我們送福音的。”
這傢伙英語雖然說得不怎麼樣,但好歹林佩珊還是聽懂了。面對如此讚頌,真讓她有點兒不知所云,自己第一次來這裡,就硬生生被他和真主扯到了一起。
他一本正經的對葉承歡道:“我敢打賭,她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妻子。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
聽了這話,葉承歡倒是很滿意,終於聽到有人能說句人話了,他沒理由不開心。
“這位圖雷根先生,就是天使之城的鎮長,也是這個小鎮最有權勢的人。”葉承歡介紹。
說實話,林佩珊對這個粗魯又冒失的傢伙完全沒有好感,在看到他之後,對鎮長這個詞又有了新一層認識,於是只是禮節性的笑了一下。
圖雷根拉住葉承歡的胳膊,熱情的往裡走,一邊走一邊高聲叫道:“快來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我敢打賭你見了一定會吃驚的。”
“有趣嗎?”
“非常有趣。”
一行人來到圖雷根的豪宅裡,雖然以那傢伙的相貌跟高富帥扯不上半點兒關係,但他這座古堡風格的豪宅卻還是很乾脆的暴露了他的土豪本質。
整個豪宅的風格只有一個關鍵詞,就是“極簡主義”,它帶有宗教意味和歷史感的風格。
建築材料則以岩石爲主,建築原本的磚石拱形支撐和屋頂不作任何裝飾,暴露出最裡層的淡黃棕色的砂岩,石材的紋理及質地正好呼應了當地的環境,歷史感彷彿被即刻喚醒。
超細水泥漿的地面,穹頂和拱門一樣不少,都是伊斯蘭風格極具標識性的元素。
大面積的馬蹄形開窗雖然是典型的伊斯蘭風格建築特色,卻用了更爲現代的一片式落地玻璃取代了傳統的窗格玻璃,爲的是贏得更多的光線。
窗玻璃外部配以褚色百葉窗門,所以關起來之後外表面仍是完整的傳統伊斯蘭風格。
傢俱大多爲不鏽鋼、鐵以及石材等較爲堅硬的材料,燈飾、藝術裝飾和傢俱也都遵循建築自身的簡約風格,實用的同時亦不會喧賓奪主。在顏色的搭配上,樸實無華的大地色系,在這種簡樸而毫無矯飾的裝飾氛圍中,現實與歷史彼此很好的接納了對方。
整個豪宅的空間十分寬敞,而且有很多廊柱,這些都體現出神聖的宗教意味,讓人有種住在古堡裡的感覺。
林佩珊很喜歡這種極簡主義的風格,只不過怎麼都沒想到那個粗魯冒失的鎮長先生竟然還有這麼高的品味。
很快,大廳中央一座巨大的玻璃魚缸暴露了圖雷根的土豪本質,要知道在這種飲用水都成問題的地方造這麼大的魚缸,簡直就是種不可饒恕的奢侈。
然而,安插在四處荷槍實彈的私家衛隊,實在是大煞風景。
一行人順着砂石材質的樓梯來到上面的露臺,頓時便沐浴在了美麗的夕陽和溫和的晚風中,令人精神爲之一爽。
更奢侈的是,這裡擺滿了新鮮水果還有各式酒水,要知道剛纔在謝禮亞爾那裡,僅僅是兩杯西瓜汁就夠買下一卡車的子彈,這麼多水果和酒水簡直可以用窮奢極欲來形容。
看到這兒,林佩珊對這傢伙的評分已經降到冰點。
坐下來後,葉承歡便道:“你的驚喜呢?”
圖雷根神秘兮兮的笑着,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左輪手槍,啪的一下放在葉承歡面前!
林佩珊吃了一驚,她以爲這個土豪鎮長還能有什麼驚喜,除了黃金珠寶之外,實在想不到他能送出什麼有品位的驚喜,沒想到他的驚喜居然是手槍。
如果說剛纔僅僅是粗魯的話,那麼現在是什麼?挑釁?威脅?
她不由憂慮的看向葉承歡。
葉承歡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還是從容的笑着,“就知道你又手癢了,賭徒圖雷根,這次又想跟我賭什麼?”
“聽說過俄羅斯轉盤嗎?”圖雷根眼睛裡放射着興奮的光彩,說話的時候嘴角不住抽動。
啊!
聽了這話,一向淡定的林佩珊霍然站起,不小心打翻了一隻酒杯。
雖然沒見過,但她聽說過俄羅斯轉盤,那是一種殘忍的賭博遊戲。與其他使用撲克、色子等賭具的賭博不同的是,俄羅斯輪盤賭的賭具是左輪手槍和人的性命。
它的規則很簡單,在左輪手槍的六個彈槽中放入一顆子彈,任意旋轉轉輪之後,關上轉輪。遊戲的參加者輪流把手槍對着自己的頭,扣動板機,中槍的當然是自動退出,怯場的也爲輸,堅持到最後的就是勝者。
旁觀的賭博者,則對參加者的性命壓賭注。
據說,這種賭博始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敗的沙俄士兵在軍營裡借酒澆愁,用這種遊戲助興。
美國芝加哥搖滾樂隊的首席歌手特里·卡什表演這種遊戲時成了槍下冤魂,臨死之前口裡還不停地念叨“沒事,這一發沒裝子彈。”
據說殘暴的俄羅斯沙皇尼古拉二世窮極無聊的時候,就愛與人玩這種遊戲。
林佩珊一直認爲,那是瘋子和變態纔會玩的東西,沒想到這個傢伙一上來居然就要和葉承歡賭命。
這傢伙到底是葉承歡的朋友,還是仇人?
“別緊張,林小姐,只是個小遊戲而已。”圖雷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