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宿酒未醒,腦袋好像要裂開似的,她努力回憶着昨晚的事情,可後面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越想越有種不祥預感,忙向那四個保鏢問道:“昨晚我都說了什麼?”
四個保鏢木頭橛子似的戳着,也就比木頭橛子多口氣。
“問你們呢,說話啊!”
在她連連催問下,保鏢纔開口:“我們是啞巴、聾子、瞎子。”
樑安琪氣得哼了一聲,忙去了隔壁的一間辦公室,打開電子監控設備,越看越是心驚,嘴裡喃喃的道:“他都做了些什麼,他都對我做了些什麼,葉承歡,你這個混蛋……”
她忙拿起一步特殊加密的微型電話,深吸口氣才撥通了一個神秘號碼,“老闆,出事了!”
很多人第一次聽到茶餐廳,都會認爲茶餐廳就是茶館,其實不然。
茶餐廳與正式的餐廳不同,也不同於茶館,它是香港平民美食的一部分,是香港人的最愛的飲食場所之一。
很多人喜歡去茶餐廳就餐,就是想體驗這種草根生活。
香港有很多茶餐廳的美食是很不錯的,比如油尖旺的鴻運茶餐廳就被譽爲“香港第一好吃的茶餐廳”,衆多美味的香港美食都是出自這家茶餐廳。
名字起的好,東西做的好,生意更是紅紅火火,這裡的港式絲襪奶茶、菠蘿包和撈丁面遠近聞名。
日日都其門如市,年青如中學生、年長如幫襯了數十年的伯伯都是熟客。
當然,來這裡的人不一定都爲了品嚐美食,比如葉承歡和汪詠儀,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葉先生,這麼急找我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汪詠儀坐下來就直接了當的問。
葉承歡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給她:“這個應該會對你有用。”
“這是什麼?”
“酒話。”
“什麼!”汪詠儀一陣無語,沒想到這位大清早的把自己找來就是爲了聽酒話的,她聞到一股子濃烈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兒,不多。”
“不多是多少?”
“兩桶82年的紅酒,兩瓶馬爹利人頭馬。”
汪詠儀呆呆的看着他,怪不得一上來就酒話連篇,這是“不多”嗎?
“你一定誤會了,先聽聽裡面的錄音吧,興許能對你有用。”
汪詠儀打開錄音筆一聽,竟然樑安琪的聲音!
果然,只聽了幾秒鐘,她的眼睛就發了光,這些錄音不是有用,而是太有用。
“這段錄音你是怎麼得到的?”
“當然是錄的。”
“誰錄的?”
“當然是我,昨晚我和樑安琪在一起喝酒,沒聽說過酒後吐真言麼。”
“你和樑安琪在一起喝酒?”汪詠儀越發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奇葩的身手、神秘的來歷、天馬行空的手段都讓她不得不刮目相看。樑安琪一向高傲,能單獨跟她喝酒的人全香港沒有幾個,而這個男人才來香港沒幾天就得到了如此殊遇,實在讓人驚歎。
“錄音你可以拿回去慢慢聽,咱們還是長話短說吧。仁愛基金確實有問題,樑安琪之所以要把東方國際拉進仁愛基金,就是要轉嫁風險到東方國際頭上,其實她的基金會只是個借雞下蛋的空殼公司,高級財務師以及相關官員都被他們買通,註冊時一百億港幣純屬子虛烏有。而且我懷疑前不久那個高級財務師的死,完全是他們怕真相泄露所以才殺人滅口,殺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帶隊去抓捕他的羅浚德!”葉承歡認真的道。
汪詠儀思索着:“和我們事先推想得差不多,看來這是香港開埠以來最大的一起金融詐騙案!”
“也許這話我不該說,我勸你自己想想清楚,你的敵人不是一個,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
“我知道,這次調查非同一般,將受到來自各方的壓力。如果調查有了結果,香港的金融信譽肯定會受到影響,但如果我不揭露真相的話,早晚有天仁愛基金一旦出了事,香港的金融秩序將徹底崩盤!”她擡起頭,無比堅定的說:“每一場戰爭都會有殉道者,如果這場戰爭也不例外的話,那就讓我來吧!”
葉承歡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他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卻無法決定一個人的思想,看來這妞的固執跟林佩珊有一拼,這才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個女人能有如此膽魄如此擔當,也着實讓人佩服。
他提供的證據很重要,汪詠儀要立刻回廉署和她的團隊認真研究接下來的方案,汪詠儀走後,葉承歡才發現自己光顧着說話到現在還沒吃早餐,當即叫了這裡最特色的菠蘿包、絲襪奶茶、撈丁面,吃得不亦樂乎。
他有一點好處,哪怕天塌下來也擋不住他吃飯睡覺,吃飯就是吃飯,睡覺就是睡覺,吃飯睡覺的時候絕不琢磨別的事。
也許在林佩珊和趙雅琳眼裡,他這種人沒心沒肺,但他覺得有時候沒心沒肺一下也挺不賴。
呼嚕呼嚕的吃完了東西,一邊用紙巾擦着額角的汗水,一邊叫服務員埋單,一邊伸手去摸錢包。
“45塊半,謝謝。”一個女服務員過來說道。
葉承歡忽然一愣,聽聲音有些熟悉,不由得擡起頭來一看,這是做夢還是咋的,沒想到這位女服務員居然就是他在酒會上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阿芳!
難不成香港的女孩子都長一樣?當然不可能。
可那個神秘的紅衣女子一下子變身茶餐廳服務員,也着實讓他掉了回下巴。
“先生,有什麼問題麼,要不要看下餐費單?”阿芳還以爲他錢不夠,笑意盈盈的道。葉承歡認得她,她卻並沒見過他。
“你是不是叫阿芳?”葉承歡問道。
聽了這話,女孩驀然變色,“你怎麼知道?”
葉承歡神秘兮兮的一笑:“其實你根本不叫阿芳,你的真名應該是黃美欣!”
女孩身子一顫,不由得後退半步,滿面驚愕的看着這個陌生男人。
其實葉承歡只是覺得她跟黃培生長得很相像,也就隨口詐了一句,沒想到一語中的,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老黃失散多年的女兒,居然一直身在香港,而且居然被自己碰到。
“你……你到底是誰?”
“想知道我是誰,我們最好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
女孩沉默片刻,“好!”
兩人來到茶餐廳後面的一間空屋子裡,這裡相對封閉,不會受到什麼打擾。
“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就因爲你中風癱瘓,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生命隨時可能有危險。你父親一直在找你,可你爲什麼要躲着他們。”在葉承歡看來,黃美欣跟好多女孩子並沒什麼區別,一定是那種問題女生,叛逆期離家出走,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攪在一起,要不然怎麼可能充當樑安琪交易的工具。聯想到黃培生和他太太的境況,要不是看她是女孩子,早就大耳瓜子抽過去了。
女孩低下頭把嘴脣咬白,糾結半晌忽然擡起臉來:“是的,我就是黃美欣,幾年前我就離家出走,一直在外面漂泊,可是……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葉承歡臉上多了幾道黑線,冷不防一把伸過去揪住女孩的衣領,把她整個人拉了起來,冷着臉一字字道:“記住我這張臉,我的臉就是我的資格!像你這樣眼裡無父無母的畜生,早晚要下地獄!”
葉承歡是何等氣場,黃美欣這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女孩子,哪裡承受得住,剎那間便滿面懼色,怔怔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出乎意料的是,轉眼間她又變得無比淡然,“是黃培生讓你來的吧?”
葉承歡歪了歪腦袋:“黃培生也是你叫的?你特麼是不是腦袋讓驢踢了,連爹孃都不知道該怎麼叫了!”
黃美欣淡然一笑:“要麼你就放開我,要麼你就殺了我……”
這個女孩表現出和年齡不符的沉靜,讓葉承歡倒吸口氣,不由得鬆開了手。
他點上一支菸,淡淡的道:“說說吧,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黃美欣眉梢一緊,“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啪”,葉承歡把煙和打火機往桌上一拍,隨手抓起一隻金屬菸灰缸在手裡一攥便攥成了麻花,“看來你還不瞭解我,我提問的時候最討厭別人反問。”
女孩哪兒見過這個,頓時面如死灰,整個人的氣勢萎靡了大半,聯想到自己要是被他這麼一攥的話會怎麼樣。
“你……你到底是誰……”
葉承歡皺了皺眉:“你特麼是不是聾子,我剛纔說的話你沒聽見麼,我最討厭別人反問!”
黃美欣繃着小嘴一言不發,只是怯怯又警惕的看着對方。
葉承歡邪魅的一笑,看來不給她下點兒眼藥這丫頭是不會就範的:“那天晚上在半島酒店跟那個老色鬼玩得爽麼?”
聽了這話,女孩霍然站起:“你!”
“你最好不要這麼大聲,讓別人聽到了你也不怎麼光彩。”葉承歡彈了彈菸灰,繼續道:“實話告訴你,那天我也在場,你跟那個老色鬼的一切我都拍下來了。說實話,真的很沒看點。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心血來潮的話,會把那段放到網上,免費幫你炒作一下,我想你應該會很開心吧。”
“你!”黃美欣頹然坐了下去,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似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