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通天羅漢一聲令下,五十多個小和尚用撬打和小車推進來一尊石碑,原來,這尊碑就立在鐵扇寺的門前,是唐代流傳下來的,因年久失修,這碑就倒了。他發現後,讓小和尚們擡到車上,準備拉往比武場。閒言少敘。這碑有一人多高,半尺多厚,是青石的,碑上的字跡已然模糊不清。再看小和尚們用撬槓把石碑撬下車來,又拉到梅花圈的中間兒。這通天羅漢,圍着石碑轉了幾圈,高誦法號:“阿彌陀佛,各位,大家看見了吧?這是一尊青石碑,八百多斤。今天,貧僧一掌要它斷爲兩截!”
書中代言,武術上有“單掌開碑”,但真要打這麼厚的碑,實屬罕見呀!通天羅漢把長大的僧衣閃掉,從小和尚手中拿過一根板帶,這板帶是生牛皮的,用三層牛皮納在一起。通天羅漢把板帶往腰中一系,一個騎馬蹲襠式,就開始運氣了。眼瞅着這和尚渾身的肉直起包,兩胳膊當時就粗了三圈。他運足了氣,噔,噔,噔!幾步來到石碑的前面,搖頭晃腦道:“開呀!”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響,再看那石碑的上半截已落地上。頓時,人羣中爆發出暴風雨般的掌聲。通天羅漢十分得意,他衝四外行禮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獻醜了!”稍停了片刻,他又道:“今天武當派的人來了不少。我想請一位,跟我比掌法。哪位出來,也像我一樣,把石碑打折!有沒有?我請一位!”衆人沉默不語。通天羅漢以爲他這一掌把大夥兒給震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怎麼,衆位是不想捧我這個場呢,還是不敢亮自己的相?童林,你最有能耐,你練的是柳葉綿絲掌和大力崑崙掌,還是你來吧。你打一打石碑,讓我們開開眼!童林,你敢過來嗎?”
他這麼一吵吵不要緊,就激怒了一位世外的高人。這人一陣冷笑後,道:“大和尚,說話要注意,不要太過分了。在下不才,我來試試!”話音一落,就見從人羣中走出來個老頭兒。此人穿着打扮非常一般,一身土黃布褲褂,又肥又大,扎着腿帶,蹬一雙便鞋,頭戴馬連大草帽,還繫着帽帶,身後揹着個小包,腦後耷拉着一條白剪子股小辮兒,鼻子尖兒冒光,嘴脣通紅。童林等衆人都不認識。
這老者笑呵呵來到梅花圈的當中,衝通天和尚一抱拳,道:“師父,請問您貴姓高名?”“某乃恨地無環鐵達摩通天羅漢是也!”“哦!老朽在農村的時候就聽說過您的大名。通天師父,您剛纔練的那單掌開碑,我看見了。說實在的,老朽根本就沒看上眼!”“阿彌陀佛,老頭兒,難道說你也能練單掌開碑?”“不光我一個會練,在我們那地方,老的少的,趕車的、放豬的,都會練。三歲的小孩兒就能把這碑打折,一歲的小孩兒也能把這碑推倒。因此說您這兩下子可太不新鮮了!”
通天和尚聞聽此言,氣得渾身發燙,兩眼發直,口誦法號道:“老頭兒,你是誰呀?你的口氣可真不小哇!來來來,你練一練,別要嘴皮子。你要能練到貧僧那種程度,我就服你了!”“是嗎?你已經把這石碑打折了,我還打什麼呢?”“沒關係,我這兒有的是,來呀,擡石碑!”
時間不長,幾十個小和尚又推進來一尊石碑。這尊石碑比剛纔那尊可大多了,高六尺半,寬三尺五,厚七寸,是花崗石的,小和尚把石碑置於平地之後,通天和尚嘿嘿一笑,道:“我說老頭兒,敢來試試嗎?”老頭兒一看,樂呵呵道:“嗯,這碑才值得一打呢!”老頭兒邊說邊圍着碑轉了三圈。他發現在石碑的下邊壓着像王八似的一個動物,身上有龜紋,擡頭咧嘴,相貌兇惡,人們叫這種碑爲“王八馱石碑”。老頭兒轉了三圈,然後站在碑後,道:“好吧,我今兒個就練一練,讓你開開眼。我要把這石碑打折了,這就不新鮮了。咱們來點特殊的!”“阿彌陀佛,老朋友,你來什麼特殊的?”“我要把它打得轉個個兒,讓它的前邊來後邊,後邊轉到前邊。你看怎麼樣?”“老朋友,你說了可就得做呀!”“這叫什麼話呀?!當着普天下的英雄,我豈敢大言欺人?咱們當場試驗!”
再看這位老人家,銀髯飄擺,把胳膊一晃,往前緊跑了幾步,叫到:“開啊!”再看那石碑,嗚一下,正好轉了個個兒。把王八跟石碑接觸的那石頭帽給震折了。憑這一下,就看得出他比通天和尚高的不是一點半點啊!四周衆人掌聲如雷,可見這老頭兒不是一般的人。
書中代言,這老頭兒是誰呀?鬧了半天,他是江南八大名劍中的第四劍,人送綽號神掌混元子,叫韓希。他練了五十五年掌法,打這種石碑,對他來說如同玩笑一般。他打完了不說,可臊壞了通天和尚,不悅道:“老頭兒,你可真有兩下!我再練一手絕藝,你看看,你要能練上來,我就拜你爲師!”韓希一樂道:“是嗎?那你就練一練吧!”通天和尚一轉身,道:“來人,給我準備了!”
衆人定睛瞅着。不多時,幾十個小和尚又用小車推進來一個大磨盤。這大磨盤的直徑有三尺五寸,厚有八寸,中間兒有個眼兒,能有千斤左右重。小和尚們把大磨盤放到平地上,把它墊穩當,然後又端來一盆豆腐。這豆腐是剛做好的,熱氣騰騰。大夥兒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幾個小和尚把那盆豆腐扣在了磨盤之上。通天和尚把袖子捲了卷,對韓希道:“老頭兒,我再給你練個絕的,這招叫隔豆擊石。我要隔着豆腐打石頭,保證豆腐不爛,石頭開!”韓希聽罷,不禁一愣!心說:他還會這種功夫?韓老劍客有點不相信,便道:“通天和尚,那你就練吧!”“好啦!”就見通天和尚圍着磨盤轉了三圈,然後把手往豆腐上一放,就運上了氣功。“開呀!”通天和尚大叫了一聲,就見豆腐顫了三顫。小和尚們把豆腐拿下,再看磨盤,已化爲兩段。人們看罷,大驚失色,讚歎聲頓時響徹上空。
通天和尚看了看韓希,又問:“老頭兒,你敢來試試嗎?你要能練到我這種程度,我就拜你爲師!怎麼樣?”這可難住了韓老劍客,心說:我該怎麼辦呢?不行,我得試試!想到這兒,他就讓通天和尚爲他準備。工夫不大,幾十個小和尚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韓老劍客來到磨盤之前,挽了挽袖子,把手放到豆腐上,運足了氣,高喊一聲:“開!”這下可熱鬧了,就見豆腐渣四濺,韓老劍客的鬍子都變成了白的,上面掛滿了豆腐渣,再看磨盤也斷了。
通天和尚一笑:“哈哈哈!我說老頭兒,這可不行啊!‘隔豆擊石’,要求豆腐不爛,石頭斷。你卻全打壞了。可見你的功夫還差得多哩!”韓老劍客的臉一紅,一頭扎進人羣之中,認栽了。
再看通天和尚,揹着手,晃着腦袋,一邊踱步,一邊說風涼話:“衆位,你們知道我練這功夫練了多少年嗎?我練五十餘載!故此才這麼精彩、特殊、出衆!否則人家能叫我‘海外三怪’嗎?在你們之中還有敢與我比試的嗎?童林,你敢比嗎?”
童林聞聽此言,臉一紅。爲什麼呢?因爲他也同樣練不了,他沒學過。不讀哪家書,不識哪家字。正在童林左右爲難的時候,病太歲張方說話了:“喂,禿驢!你叫喚什麼呢?不就是要練這玩藝兒嗎?這算個屁!灑家到了!”話音剛落,張方就蹦進了梅花圈。
大夥兒看罷全樂了。童林氣得一跺腳,心中暗道:“張方,你這孩子可太不像話了!該出頭的時候,你也出來;不該你露面的時候,你也要露面!你怎麼能行呢?別人我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嗎?你怎麼能會這種功夫?你要是當場現醜,豈不丟了咱武當派的臉嗎?”童林的心中十分着急。再看張方,談笑風生,來到通天和尚的近前,一拱手,道:“大師父,阿彌陀佛!”通天和尚一看是張方。那位說通天和尚認識張方嗎?當然認識,因爲張方在衆人面前出現已不是一回二回了。“你是張方嗎?”通天和尚問道。張方一樂道:“對呀!”“張方一就憑你那兩下子,也想比一比這個?”通天和尚用手一指大磨盤道。“瞧你說的這話,剛纔你叫我童師叔,他能上來和你練這個嗎?他作夢都不愛夢這個。你這隔豆擊石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都爲你臉紅!”“張方,休要胡說!我不管別人,就問你敢不敢練?”“當然敢了!通天師父,我可把話說到前邊,假如我要練得上來,你怎麼辦?”“彌陀佛,方纔貧僧說過,誰要能練上來,我就拜誰爲師!”“是嗎?”“貧僧焉有戲言?”“諸位,大家都聽見了吧?他當衆發誓,我諒他也不至於反悔。通天和尚,你現在就磕頭吧,你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阿彌陀佛,你休要胡說八道!你得先練!”通天和尚吩咐一聲,小和尚們又推進來一個大磨盤和一盆豆腐。一切準備好之後,張方又道:“諸位,咱得看一看這磨盤,別讓他們給摻了假!”
幾個小和尚用撬槓把磨盤撬着立起來,張方讓四周的人們觀看。四面八方的人都看過了,張方又讓小和尚去打一桶水來。小和尚提來一桶水,張方把袖子挽了挽,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鼻子,又擦了擦手,然後又把手帕掖在腰裡,他開始洗手。一邊洗,一邊往磨盤上撩水,他邊撩邊說:“衆位,我得把這磨洗得乾乾淨淨的,爲的是讓大夥兒看得更清楚些。”他把磨盤兩面都洗乾淨了,又吩咐小和尚把磨盤重新放好,把一盆熱騰騰的豆腐往磨盤上一扣。一切就緒,張方站到磨盤的旁邊,用嘴吹了一下,道:“行了,用不着動手,有這一口氣就得了!來來來,把豆腐搬開,看看磨盤怎麼樣?”
通天和尚一聽他說練完了,心裡就覺着不對勁兒,心說:這不是胡說嗎?通天和尚讓小和尚們把豆腐搬開,再看磨盤,已裂爲八瓣兒。四周衆人都不勝驚訝,議論紛紛。童林更吃驚了!但他知道張方不是憑真功夫,而是用其他方法弄裂的磨盤。可張方究竟用的是什麼方法?童林不明白。
單表張方,他哈哈一笑,問道:“通天和尚,我是吹牛嗎?你怎麼辦?”通天和尚口誦法號:“阿彌陀佛!”張方又道:“你念‘佛’也沒用了,你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磕頭吧!”通天和尚實在沒辦法了,一咬牙,一橫心,道:“好啦,我認了!不過我要問一問,你這種功夫是怎麼練的?”“你先磕頭吧,我慢慢會告訴你的!”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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