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俠客石鐸石金生在擂臺上見着狠心佛朱敦,故人見面比別人親近得多,就詳細打聽朱敦的情況。問他爲什麼出家了,朱敦聞聽口打唉聲就把自己的經歷向石老俠講述了一遍。石鐸一聽大吃了一驚:
“孩兒啊,這麼說你是拜了北聖人爲師了?那你的能耐一定是不小啊!孩兒啊,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因何保了英王富昌跟朝廷做對呢?”
“老伯!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人各有志,他們都說康熙皇帝好,我沒看出來;我覺着英王富昌不錯,這叫各爲其主,任自己選擇呀!”
“好。孩子你說得也不是沒理,人各有志嗎,不能勉強。不過呢,我跟你爹有交情,我就不能看着不管。自己人不能說瞎話呀!孩兒啊,你錯了。那英王富昌乃是朝廷的反叛,他就爲了一己之私,跑到四川興兵造反,給老百姓帶來多少災難。到頭來,他還不是爲了爭名奪利嗎?孩兒啊,你也不小了,應懂得成破利敗呀!別給人家當槍使了,跟朝廷對抗的結果是什麼?你是很清楚的。英王富昌的人馬跟朝廷比起來,豈不是以卵擊石嗎?再說,童林那乃是當世的豪傑,夠朋友。不然的話,他的威望怎麼會那麼高?爲什麼他交了那麼多的朋友?肯定他有一定的長處。如果你要跟童林交朋友,沒有你的虧吃。老伯我不能看着你誤入歧途,這才苦苦相勸。朱敦哪,現在你悔悟爲時還不晚,快快跟隨老伯下臺與童林相見纔是。”
“嘿嘿,老伯您說錯了。方纔您有一句話說得對,人各有志,不可勉強。我認爲童林不是好東西,他是官府的爪牙、朝廷的鷹犬,會籠絡人,會虛情假意,把你們這些人全給矇住了。我朱敦乃是北聖人的門徒,豈能中他的煙泡鬼吹燈!再說,我剛到萬龍長風島,英王就加封我站殿將軍之職,對我朱敦可謂不薄啊!我豈能夠喜新厭舊?老伯,您就不必勸了,我意已決,不能再改。相反,我倒要勸勸您老人家,如果能聽我的話,您也保英王。我敢說,英王對您要比對我還尊重得多。”
石老俠聞聽,把眼一瞪:“膽大的奴才,真是兒大不由爺呀!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你就忘記當年我是怎麼救得你家?”
石鐸這話裡是什麼意思?原來在數十年前石鐸石老俠闖蕩江湖,有一天正走到陝西鳳翔府,到了鐘樓大街擡頭一看,見有個亨得利珠寶店。老俠一想,我別白來,在這兒買點首飾給老伴和女兒帶回去。打定主意,走進珠寶店。一看這買賣真夠排場的,站欄櫃的夥計能有十五六個。欄櫃裡邊珠光寶氣,琳琅滿目,什麼樣兒的首飾都有。石老俠給老伴買了一頂玉簪,給女兒買了一對耳環,買完之後伸手一掏錢,臉紅了,原來沒帶來錢,錢包在店房裡呢。老頭就把首飾退回去了,說這東西給我留着,我錢不夠,一會兒我來拿貨。正趕上朱敦他父親朱德厚在這兒,朱德厚一看這老頭乾淨利落,不像是歹人,便告訴夥計把這些東西包好交給石金生:
“老人家!您拿去,有錢您給送來,沒帶錢咱算交個朋友。”
石金生一愣,都說做買賣的人最難鬥,人們都管他們叫奸商,這個人可夠忠厚啊!石鐸再三不肯,回到店裡把錢取來,將這幾件東西買到手。這樣跟朱德厚就認識了。此後就常到亨得利珠寶店閒坐,兩人越談越近。朱德厚想跟石金生交個朋友,把他請到家裡設宴款待,二人稱兄論弟。可巧正在這時候,有一個叫小三兒的夥計勾結江洋大盜,出賣亨得利的底細,準備裡應外合把這買賣給搶了。結果被石鐸石老俠看出來了。石老俠表面上沒露聲色,到了晚上,手提金背七星寶刀暗中保護珠寶店。結果匪人的陰謀沒有得逞,被石老俠全部抓獲,送交官府治罪,經過鳳翔府的審訊才得知真情:這幫賊匪的計劃是把珠寶搶劫一空,還把朱德厚一家子斬盡殺絕,其心何其毒也。朱德厚非常後怕,官司過去之後,他對石老俠是千恩萬謝。恩兄長,恩兄短,就跟石老俠客磕頭拜了把兄弟。那年朱敦都十四了,對這些事情記得非常清楚。他父親把朱敦叫到眼前,告訴朱敦,這可是咱一家的救命恩人,沒人家咱家就死絕了。你可不能忘了老伯的恩情。朱敦眼淚也淌下來了,老伯長,老伯短,對石金生親得不得了。後來石老俠客因爲有事離開陝西鳳翔府,趕奔山西老家杏花村。以後他也到鳳翔府來過兩次,可是沒有遇上朱德厚,此後消息隔絕,就不通信了。沒想到今天在擂臺相遇。想起以往的事情,老俠客心中很不是滋味,你想這麼重的交情,他能不勸朱敦嗎?他認爲憑着自己的身份,憑着兩家的感情,咋也能把朱敦說服。沒想到這朱敦跟當年不一樣了,憑你三寸不爛之舌打動不了他的心。最後老快客急了眼了:
“朱敦,畜生!你跟你爹真不一樣啊!可嘆你父一生忠厚,怎麼生下你這個敗類呢?我且問你,你究竟是聽,還是不聽?”
“老伯,我不能聽。”
“莫非你忘記了前情?”
朱敦冷笑一聲:“老伯!你別提過去的事。你別認爲你對我們家有恩,我不領你那份情!第一,我爹對你也不錯;第二,你不定安着什麼心呢!你跑到我面前賣什麼人情啊?看在我爹的分上,我管你叫聲老伯;不然的話,你就是童林的爪牙,咱倆就是仇敵。我勸你免開尊口!”
朱敦這一番話把老俠氣得好懸沒暈過去。這時候就氣壞了米良、米瑞、小太保王環,三個人在下邊一聽,朱敦說話太難聽了。米良一晃三節棍飛身跳上擂臺:
“師父,您怎麼對牛彈琴?像這種不懂人語的人您跟他講什麼道理!朱敦,既然你保了朝廷的反叛,你就是我們的仇敵,拿命來!”
米良脾氣暴躁,掄起三節棍摟頭便砸。朱敦往旁邊一閃,啪,把三節棍的棍頭抓住了:
“彌陀佛,你是什麼人?”
“我乃石老俠客頂門大弟子,神棍無敵將米良是也!你撒手!”
米良拽回三節棍來又是一下。朱敦晃雙掌大戰米良。神棍無敵將不是朱敦的對手,也就是十五六個照面,被狠心佛一掌正打在後腦殼上,頓時打了個腦漿迸裂,米良死在臺上。石老俠客哎喲一聲就暈過去了。這時米瑞晃三節棍又跳上擂臺:
“朱敦哪,拿命來!”
說着就和朱敦打到一處。誰想沒過十五六個的照面,被朱敦一掌打在腦門子上了,“啪”的一聲,揍了個腦漿迸裂,也死於非命。
這時老俠石金生甦醒過來了,一看兩具血淋淋的屍體,老俠客痛不欲生,拽出金背七星刀:
“朱敦哪,畜生!咱們就是仇人了,我要給我兩個弟子報仇雪恨,拿命來!”
老頭說着掄刀就剁。朱敦毫不講情面,伸手就跟石老俠戰在一處了。童林看着不妙,急忙站起身就想登臺把老哥哥替下來,但是已經晚了,還沒等童林離開坐位,就聽“啪”的一聲,朱敦一掌打在老人家的腦門子上了,把石老劍客也打了個腦漿迸裂。可嘆老人家成名一世,眨眼間就死在三莊擂。大佛寺就開了鍋,把各位劍俠氣得火冒三丈。童林急忙命人把爺仨的屍體搭下來。想起老哥哥對自己的好處,童林是頓足捶胸,放聲慟哭。不但是他難過,老少劍俠無不落淚。小太保王環還想上臺,被張方給攔腰抱住了:
“小兄弟,你別找麻煩了。你義父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你不是白給嗎?”
經過大家的苦勸,才把王環攔住。正在此時,老劍客齊智齊連方站起身來:
“阿彌陀佛!這個孽障真是畜生,貧僧前去會他。”
齊智老劍客飛身上了擂臺大戰朱敦。二人剛一伸手,譚天譚桂林看這朱敦確實夠個人才,想他連戰了三陣,體力不支,這麼打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便高聲喊喝:
“朱老劍客!你請下來,我有話說。”
朱敦不知道怎麼回事,虛晃一招,跳下擂臺迴歸本隊。
“彌陀佛!大帥叫我有事?”
“朱老劍客!你這就算給我們萬龍長風島露了臉了,立下了首功。這十陣賭輸贏我們就勝了三陣了。現在勝利操在咱們手中,你應該休息休息,讓別人替換替換。”
朱敦還有點不滿意,認爲這譚天小瞧他,心想,要不是把我叫回,這十陣我一口氣都拿下來。譚天讓他歸坐,然後問左右:
“各位,哪個登臺繼續比武?”
言還未盡,海外的三佛葛得奇站起身軀:“阿彌陀佛!大帥,貧僧願往。”
葛得奇說完話,便晃着高大的身軀上了擂臺跟齊智齊老劍客見了面。齊老劍客一笑:
“葛得奇,你乃是我手下的敗將,還敢跟我伸手不成?”
“呸!齊智啊,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從現在開始,十陣賭輸贏,我們已經勝了三陣了。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貧僧對你就是不服,咱倆重打鑼鼓另開張,我叫你知道知道海外三佛的厲害。接掌!”
晃身軀掄掌就砸,跟齊老劍客戰在一處。這齊老劍客也有股火,心裡對方纔發生的事情十分難過,爲了給石老俠客報仇,他抖擻精神,發揮出最大的本事。一百個回合之後,使了個野馬分鬃跺子腳,正好蹬到葛得奇的肩頭上。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把這位海外金剛三佛登下擂臺,摔得這個脆勁兒就甭提了。葛得奇一骨碌身站起來,敗歸本隊。仗憑他功夫高,不然這一腳把他蹬碎了。
葛得奇歸坐之後,滿面通紅,不住地搖頭嘆息:“彌陀佛,慚愧呀,慚愧!”
他敗下來,他的兩個師兄可覺着有點掛不住了。他的二師兄託天換柱八法金剛佛哈得海大吼一聲上了擂臺:
“齊智老匹夫!貧僧會你一會。”
哈得海使出八法神掌大戰齊智齊連方。兩個人戰了一百多個回合,就聽齊老劍客喊了一聲:“着!”大力金剛掌正揍在哈得海的後背上。哈得海屏住一口氣,沒被打得吐血,但是隨着掌聲,摔落在臺下。這時氣壞了海外金剛佛的老大摘星捕月大力金剛佛賀得理。賀得理飛身上擂臺苦戰齊智。這海外三大金剛佛都不是省油的燈,特別是這老大,功夫比他兩個師弟強出一大塊。齊老劍客勞累過度,體力不支,想勝賀得理不是那麼容易,因此兩個人打了八十多個回合,沒分輸贏。雲龍九現周尋一看,站起身來:“海川,我上去替換替換齊老劍客。”
雲龍九現說完,牽着小毛驢順着臺階上了擂臺:“我說齊老劍客,你的臉露得夠足了,連勝了兩陣,大顯神威,足以使賊人喪膽。你去下邊歇一歇,把他交給老朽吧!”
齊老劍客確實是累了,一看周老劍客來替換他,便虛晃一招,跳下擂臺歸座。
且說周尋讓他的小毛驢在旁邊等着,來在大力金剛賀得理面前:
“我說大和尚,認識老朽嗎?”
“當然認識。你乃乾坤八大劍俠的第二俠雲龍九現周尋。”
“對了,一點都不錯。我說賀得理,你們師兄三位這是何苦呢?在海外呆着多麼清閒自在,非要跑到中原殺生害命,純粹是自討無趣。來來來!周老爺子陪你走幾趟,我瞅瞅你們海外三大金剛佛究竟有什麼能耐!”
賀得理並不答話,掄掌就砸。周老劍客往旁邊一閃身:“等等!今兒個,咱們來個真驢鬥假驢,我先讓我這小毛驢跟你比比。”說着話,他一拍毛驢的屁股,“去,跟你師兄見見面。”
賀得理一聽,這老頭夠多損呀!讓我跟驢打,還說是真驢鬥假驢,可把我罵苦了。正在這時,就見小毛驢四個小蹄兒一蹬,小尾巴一豎,蹦過來就是一蹄子。賀得理往旁邊一閃身,毛驢走空,一掉屁股蛋把兩腿一分,-就是一股尿,這股尿能有三斤多,噴到賀得理身上。賀得理一聞這個臊就甭提了,恨不能都吐到臺上,轉身跳下擂臺更換衣服。周尋一樂:
“小毛驢呀,小毛驢,你算給我立了戰功了。譚天,咱可把話說清楚,今天計算計算,你贏了三陣,我們也贏了三陣。我這小毛驢大勝海外金剛佛,這算不算?”
把譚天氣得臉一紅,心說,真是倒黴呀!這老周尋可惡之極。正在這時,賀得理換好了衣服,洗完臉,漱完口,又二次上了擂臺。
“周尋哪,不算!這一陣不算,哪有人跟牲口打的?我要跟老匹夫你動手。拿命來!”
大力金剛佛賀得理氣得眼睛都發紅,二次登臺與周老劍客戰在一處。周尋抖擻神威也使出大力金剛掌。二人是金剛掌對金剛掌,打鬥到一百多個回合,周尋老劍客大吼一聲,發丹田力,這一掌打在賀得理的左肩上,把個大力金剛佛打得咕咚一聲摔倒在臺下。大佛寺裡一陣騷動。譚天急忙命人把賀得理擡回來。他受的傷比他兩兄弟重得多,因爲這一掌揍得太狠,把他的鎖骨給打折了。譚天急忙命人用軟擔架把他擡到後面進行調治暫且不提。
單說周尋手捻鬚髯滿面是笑:“譚天哪,快派捱揍的人來吧!趁着我這陣高興,都把你們打發了。如今我們可也勝了三陣了,咱們可是三比三,賬你要記住。”
這時張明志站起身來:“無量天尊!大帥,看我的。”
老道晃着高大的身軀來到擂臺上與周尋見面。兩個人無話可談,掄掌就打,二人戰在一處。雲龍九現周尋雖然武藝高強,想要贏張明志可不容易。何況剛纔連勝幾陣也費了不少體力,因此跟張明志打了個棋逢對手,一百回合沒見高低。
按下他們兩個人打着先不說,單表臺下童林忙裡忙外,從勝家莊拉來三口棺材,把石老俠客、米良、米瑞的屍體成殮起來,小太保王環哭了個死去活來,跟童林說:
“師叔啊,我打算告辭,把我老師三位的屍體運回杏花村操辦喪事,然後我再來。”
童林一邊擦淚一邊點頭:“孩兒,實在對不起你。你說我留你吧,老人家的喪事沒人操辦;不留你吧,我真捨不得讓你走。這樣吧,我派幾個人給你護送。”
就這樣童林派了三十名軍兵用三輛大車拉着三口棺材,讓王環起身。臨走,童林贈了二百兩銀子。小太保王環本來不想要,情面難卻,只好收下了。等他離開大佛寺起身趕奔山西杏花村,小太保心如刀攪。心說來的時候我們爺四個有說有笑,哪知道不到一天的工夫死了三口,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師孃要聽着這個信兒,就得活活疼死啊!王環一邊哭着一邊押送着車輛往前走。簡短捷說,他們路過一座山,叫白虎嶺。剛走到山下,就聽見樹叢中一陣呼哨響,緊跟着出現一隊強人把道路給攔住。爲首的這個人有五十多歲,黑燦燦的麪皮,腦門子上斜着有一道傷疤,相貌十分兇惡,手中提着把鋼叉。這個劫道的寨主口唸山歌: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要膽敢說半個不字,你來看!我一叉一個管挑不管埋。站住!有金銀財寶給我留下。”
軍兵和趕車的老闆急忙把車停下。三十名軍兵把車護住。小太保王環一愣,心說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沒想到遇上強盜了。王環把氣往下壓了壓,邁大步來到隊伍的前面,衝着這個寨主一抱拳:
“朋友,高高手吧!我們身上沒帶着川資路費,也就是夠吃飯的錢。我們車上拉的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綾羅綢緞,而是三具棺木。難道說你們還劫死人不成嗎?”
這寨主看了看:“我說你是誰呀?”
“在下姓王名環。”
“噢,車上拉的是什麼人哪?”
“是我義父和二位兄長。”
“你義父是幹什麼的?”
“我義父姓石,叫石金生,江湖人送大號公平大俠。”
“什麼?誰?”
“公平大俠石鐸石老俠客。”
這個寨主聞聽此言火撞頂樑,手中叉連晃了三晃:“原來是老匹夫石鐸呀!噢,他死了?可嘆我的大仇未報啊!雖然他死了,我也得把他的屍首弄出來,叉他一百叉!”
說着話領着嘍羅就衝上來了。王環不知道怎麼回事,趕緊拉出長劍把他攔住:
“我說寨主,你這麼做不過分嗎?慢說我義父跟你沒仇,就是有仇,人死了也就算了。你還敢開棺材不成?這是王法所不容的。”
“嘿嘿,小畜生!什麼是王法?天是王大,我是王二,我拿王法當個屁!它管別人去,管不了我。你要不閃開,我連你一塊兒包圓兒。”
原來這個寨主人送綽號賽白狼,他的名字叫袁金亮。這個袁金亮當初拜石鐸爲師,石老俠客看他品質不正,把他給開除了。袁金亮懷恨在心,後來就勾結了一夥人大鬧杏花村,去打石老俠,結果被石老俠砍了他一刀。難怪他腦門子上有道傷疤呢,就是那麼留下的。打那之後,他佔據白虎嶺當了寨主。雖然事情過去數年,他對石老俠客仍然懷恨在心。今天他也不知道是石老俠客的棺材,小太保王環這一說,正碰到他心上,他想起當年的仇恨,纔要開棺戮屍。王環能答應嗎?晃長劍跟袁金亮戰在一處。他可沒想到這個山寨主武藝高強,掌中這條叉上下翻飛,把小太保逼得是節節倒退,眼看就不是人家的對手了。正在千鈞一髮的緊急關頭,順着大道上來了個老者。這人走動其快如飛,滿身的塵土。這個老者個頭不高,奔顱頭,凹口臉兒,翹下巴。一縷山羊鬍,肉棱子眉毛,一對藍眼珠,稍微有點酒糟鼻子頭,兩隻扇風耳朵,身穿藍色的袍褂,後頭斜揹着包裹,手中拿着根鐵條。來的這老頭可太了不起了,乃是乾坤八大名劍第八位,北京牛街大清真寺老酒海金元是也。
金元是從哪來的呢?是從北京。上哪去?去找童林。原來童林保着年大人趕奔四川,一走就將近一年。雖然說消息不斷地傳到北京,但有時也消息隔絕,爲此雍親王胤-放心不下。如今的雍親王一心一意想當皇上,但是他弟兄衆多,連他算到一塊兒,他們哥兒三十五個,究竟這皇位落到誰手?還很難說。他每天就爲這事兒發愁。如今他的政敵就是十四皇子胤-,這個胤-雖然被髮放到西安,他心仍然不死,只要他活在世上,對自己爭奪皇位就很不利。後來他聽說胤-有不臣之心,把這件事就稟報給他爹。康熙皇帝聽後十分憤怒,爲這件事情還吐了幾口血,一病不起,到眼下康熙還在病中。胤-爲這個事又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他爹恨透了胤-,肯定不能把皇位傳給他;不放心的是他爹一口氣上不來,究竟什麼人當皇上,現在還很難說,沒有跡象表明,就能把皇位傳給自己。因此這胤-就盼着童林和年-堯趕緊掃平匪患,奏凱還朝。只要他們一回來,自己的勢力就大了。一旦皇位傳不到自己手中,他就要發動政變,手下沒人怎麼行呢?因此,他派人把牛街清真寺的老灑海金元請到親王府。這金元跟他的交情不錯,雖然算不上推心置腹,但是有什麼事情兩人經常商議。胤-把金元讓到密室之中託付他一件事兒:
“老劍客,我打算求您老人家辛苦辛苦,到成都府去一趟,替我辦件事。”
金元就問:“王駕千歲,讓我辦什麼?”
“您到成都府看看童林,究竟這個戰事還要打到什麼時候,還得多長時問。最好讓他們趕緊進兵,迅速掃平匪患,把英王富昌,尤其是十四皇子胤-抓住之後,就地處決,不能留他們活氣,然後奏凱班師,趕緊回京。”
金元多聰明啊,一聽就明白雍親王的用意了,也不便深問,點點頭:“既然王爺對我如此信任,老朽也感到無尚的光彩。”
胤-說:“在您老起身之前再來一趟,我這有封信,您給海川捎去。”
老灑海金元回到大清真寺,把家裡的事全交給徒弟鐵木真和鼓上飛仙丁瑞龍。第二天他早早地到了雍親王府。胤-把他請進內書房,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信皮上什麼也沒寫,遞與金元:
“老劍客,這封信至關重要,您不要叫旁人知道,親手交給海川。”
“好-!您放心吧。”金元把這封信揣到懷裡帶好,跟雍親王告辭,才離開北京。
一路上金無邊走邊想,他感覺到朝廷內要發生變化,如果老主一口氣上不來,不定多亂呢。他又分析了雍親王胤-能不能繼承皇位。倘若他要當了皇上,對我們也沒有壞處,一則感情上親近,二則他是個有魄力有才幹的人,他要治理這個國家,也不見得比他父親遜色。因此,金元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我要保雍親王當皇上。他恨不能助生雙翅飛到成都府,見着童林把信一交,就算完成使命了。他滿身塵土,正好走到白虎嶺下,老灑海登高一望:呀,這裡打仗呢。有一箇中年人手拿鋼叉跟一個小夥兒伸手,看那個小夥兒快不行了。金元一想,不能見死不救啊!因此,他手提五金鐵條趕到出事的地點,高聲喊喝:
“哎,別打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拿槍動刀的,這是何意?我看你們哪個還敢打!”
這一嗓子果然奏效,嘍羅們往兩邊一撤,大寨主袁金亮手託鋼叉回頭觀看。他一看來了個老頭,滿臉的不悅,把眼珠子一瞪:
“老傢伙,活膩味了?你走你的道得了,管什麼閒事?莫非你那包裹之中是乾貨嗎?給本寨主留下!”
金元一聽,這小子真不是東西,鬧了半天你是賊頭啊!老灑海一不着急,二不着慌,先奔小太保王環來了:
“年輕人,這是怎麼回事啊?不必怕,對老朽講述講述。”
王環正盼着幫手呢,雖然不認識老灑海,但是一看他的一舉一動,這老頭肯定不是平常的人。王環把寶劍還鞘,躬身施禮,便把以往的經過講述一遍,最後用手一指那棺材。老灑海大吃了一驚:
“啊?棺槨之中裝的是石老俠客的屍體?”
“是,是我義父的屍體。”
“哎喲!孩子啊,我跟你義父還有交情呢。沒想到他死得這麼慘!孩子,也罷,你也別這麼傷心,我一定趕到三莊擂找這個姓朱的,給我的老朋友報仇。”
“我謝謝老人家了。不知您是哪位?”
“我是回回,叫金元。”
“您就是乾坤八大劍客的第八位老灑海金老俠客?”
“就是我。”
“哎呀,老前輩!”
小太保王環跪倒給老灑海磕頭。金元用手扶起。
“孩兒,有話咱們一會兒再說,我先來把他們打發了。”
說完了,他轉身奔山賊。金元把鐵條往地上一戳:“這土匪頭子你姓袁嗎?”
“正是。”
“我說世上三百六十行,你乾點什麼不行?爲什麼打家劫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剛纔我聽說你連死人都不放過,還要把棺材翻個過兒,把死屍扎幾叉,你未免欺人太甚了!聽老朽良言相勸,你趕緊收兵回山吧!要不聽,惹惱了我老人家,可夠你戧。”
袁金亮哪能聽得進去,抖叉就刺。老灑海忍無可忍,往旁邊一閃身,右臂一晃,“啪”就是一鐵條,正好抽到袁金亮腦門子上,把腦袋打碎,一蹬腿死了。老灑海往上一闖,把嘍羅們給趕散。王環一看金元給解了圍,對老劍客是千恩萬謝。金元瞅着棺材,傷心地流了幾滴眼淚:
“這麼辦吧,你先帶人回杏花村,給你義父操辦喪事,我要趕奔勝家莊找童林有點事兒。我在三莊擂等你。如果你能趕得上,我要叫你親眼見我怎麼打朱敦給你義父報仇。”
小太保王環又是千恩萬謝,帶着手下的人繼續出發。他走了,金元起身趕奔勝家莊,結果到勝家莊補空了,老少英雄在大佛寺比武未回。他接着就趕奔大佛寺。等他來在裡面命人送信兒,童林一聽老灑海金元來了,真是喜出望外。童林跟老灑海有很深的交情。在前文書說過,這個金元性情古怪,對童林別開天地另創一家把式十分不滿,曾經有過不服的想法。以後他才清楚,童林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人家別開天地另創一家是名副其實。所以金元不但不攔着,相反挺支持。就這樣他跟童林處得感情非常密切,還多次出手給童林幫忙。海川急忙帶着張方、孔秀、劉俊、夏九齡、司馬良、牛兒小子、虎兒小子等迎接出來。見禮完畢,小弟兄們也趕過來行禮。金元一擺手:
“好啊,好啊!海川哪,你不錯吧?”
“託您老人家的福,都挺好!”
“海川,我先不急於進店,我打算個別跟你談點事。”
童林把小弟兄們打發走,跟着金元到了大佛寺左面的樹林。金元看看左右沒人,把雍親王胤-那封信拿出來了:
“海川,我臨來之時到了雍親王府,跟王爺做了一次長談。王爺很惦記你,寫了封信,叫我交給你,看完了就算完,不要叫別人知道。”
童林心裡納悶兒,什麼事這麼保密?他顫抖着雙手把書信拆開。童林不看則可,一看嚇得魂飛天外。
要知雍親王信裡寫了些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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