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廉先生。”
“哦，您好！”
轉眼，時間到了週三的下午。
再次來到了俄羅斯的王威廉也再次來到了挑戰通靈者的拍攝現場。
正在排隊等着前面一個通靈師任務結束的當口，節目組的負責人，那個跟他都已經算得上是熟人的工作人員找到了他。
“昨天我們製作團隊開過會了，可能沒有辦法讓您在這周以最後一名被淘汰了。”
“啊？爲什麼？”
“因爲您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負責人一臉無奈的說道，“在您的前面排着隊等着淘汰的人太多。您就算是像現在這樣表現下去，只要您不說錯話，您就會至少進入前五名。”
“……你們就不反省一下爲什麼你們選進來的人都是湊數的？”王威廉有點無語的笑了，“爲什麼不乾脆淘汰到只剩下那四個人大家高手跟高手玩？”
“我們說到底也不能完全做一個玄學節目的啊！”負責人依舊很無奈，“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通靈師都是您說的那些湊數的人，把他們揭露出來，我們也是有責任的。”
“要不然我今天專門搞砸一下？”王威廉想了想說道。
“那個用處也不大，在我們官方論壇上面，觀衆和粉絲們都有一個基本的概念的，您的人氣太高了，主持人可不敢投您的票。”
“人氣高？我這樣藏頭露臉的人氣還能高？”
“您這樣才更有神秘感啊！”負責任人苦笑了一下，“從2000年第一季以來，一直有人再說我們節目是作秀，是演戲，所有東西都是編的，只是爲了能捧紅來這裡參加的人……現在出來了您這一個遮着臉，又用的假名，每一集也不出風頭，但是說的話每一句都直指問題的核心的人，當然會有人氣啊！大家都相信您是來我們節目撥亂反正的，支持您的人說只要您進了決賽那肯定會票選您做冠軍的。”
“……那你想說什麼啊？我這周肯定是最後一次過來錄影，下週我另外有安排的。”王威廉淡淡的說道。“而且我對冠軍什麼的，真沒什麼興趣。”
“這樣的話……可能今天一會兒錄影結束之後，需要您去錄製一個退出比賽的宣言了。”負責人遺憾的說道。
“哦，好吧。”王威廉對於這個並不是特別的反感，只是點了點頭。
“我之所以來找您，是既然您已經不可能通過投票被選出去了，那今天下午還有明天的兩場挑戰，您看能不能拿出您的全部實力來展現一下，給觀衆們看看……”負責人帶着一點試探的說道。
“全部實力……其實我的全部實力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王威廉無奈的搖了搖頭，“行吧，我會看着做的。”
因爲他又想起了金珍熙的事情……
“嗯，好，辛苦您了。”負責人自然不相信王威廉說的前半句在她看來是自謙，可在王威廉來說，卻有着一絲說不出的遺憾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前一個在王威廉和負責人嘴裡“湊數”的通靈師的任務完成了，輪到王威廉進入攝影棚了。
“塞納留斯先生您好。”
“主持人您好。”
王威廉微笑着對站在那裡迎接他的主持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今天的主持人是王威廉第一次見，但是也已經知道這是一位心理醫生，名字很俄羅斯，叫亞歷山大。
“今天我們的考覈是在您面前的這五位。”主持人顯然是從節目組那裡知道了一些王威廉的事情，也就沒有了太多廢話的興致，直奔主題了，“您需要從裡面找出來一位跟其他人有些不同的。”
“是什麼不同？”
“這個需要您去確認。”主持人微微一笑。
王威廉笑着點了點頭，從兜裡掏出來了那對鈴鐺。
是的，雖然手環送給Irene已經一段時間了，可這對鈴鐺王威廉一直都還沒有給李祉那。
就是要等這裡的錄影結束的。
很熟練的，唸了一段咒語，然後，兩個鈴鐺敲了一下。
一陣頻率頗高的響聲。
隱隱的，甚至讓人有點耳鳴。
“似乎，每個人都有些特別啊！”王威廉閉着的眼睛在響聲停下來之後才睜開。
看向了面前的衆人。
“哦？您請說。”主持人對這王威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開始你的表演。
王威廉點了點頭，走到了第一個大概二十幾歲，身材有些微胖的女性嘉賓面前。
“你的孩子只是響應上天的號召離開了，不用過分的自責，你沒有任何的錯誤。”
王威廉淡淡的說道。
隨着王威廉的話，那個女嘉賓的眼淚幾乎一下子就下來了。
“你沒有必要爲這個懲罰你自己，讓你自己過上你根本不喜歡的那種生活。”王威廉多說了一句，“你的祖父非常的擔心你，他要我給你轉句話，他還是很喜歡小時候住在你們隔壁的那個小男孩兒的，你祖父希望你再次遇到他的時候不要再錯過了。”
“我還會遇到他嗎？”
“會的，而且很快。”王威廉點了點頭。
然後走到了第二個，一個精瘦的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歲的男人面前。
“幻境幫不了你任何的忙，這個你懂，所以我不想多說什麼。”王威廉的表情依舊很平靜。
相比之下，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則是一臉的驚恐。
“你的女朋友想告訴你，她死的時候的那種體驗並不美好。”王威廉又多說了一句，“還有很多其他的話，你都懂，但是自己克服不了的人，說什麼都沒用。”
然後，轉向了下一個，一個金髮女人。
“恭喜你，是個男孩子，你的父親希望他也能叫謝廖莎。”王威廉繼續着自己的單口相聲，“跟他的名字一樣。”
“……好。”金髮女人愣了一下，紅着臉，點了點頭。
王威廉來到了四個人面前，沒說話，只是看着那個女人。
女人跟王威廉對視。
“測試答案應該是你。”王威廉隨口說道，“但是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麼問題。有些事情犯了錯，我們當然可以去糾正它。”
“……”女人點了點頭。
“你很勇敢，也很漂亮。”王威廉繼續說道。
“謝謝。”
女人哭了。
然後是第五個人。
男人用很緊張的眼神看着王威廉。
“放心，我知道什麼不能說。”王威廉點了點頭，“只是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敢來這種地方，是真覺得不會有人看出你的……不同嗎？”
“……我錯了。”男人點了點頭。
他已經從王威廉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東西。
“好了，那就這樣吧。”
王威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退回了主持人的旁邊，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站的那個地方。
地上貼着一個膠布，是節目組準備好了的通靈師的站位。
“所以您的答案是……”主持人在旁邊一臉古怪的看着王威廉完成了表演，然後問道。
“雖然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太過特別的，但是我覺得節目組的答案應該是第四位。”王威廉指了指那個哭了的女人。“她應該是你們概念中的不一樣。因爲她很勇敢的選擇了自己的性別。”
安靜。
“您的答案是正確。”主持人聽到了王威廉的話，點了點頭。
多看了一眼王威廉。
“您不覺得這很特別嗎？”
“不。”王威廉搖了搖頭，“我知道在俄羅斯有很多人對於這種行爲非常的反感，但是我還是要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出生本身都是一個錯誤，更何況出生的時候上天在他的身上會犯一些錯誤，比如搞錯他的性別。這不是多大的事情。而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然後自己糾正了這個錯誤，我們應該做的，是致敬和鼓掌，而不是牢騷和非議甚至歧視和暴力。”
“可是……”
“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是暴力的理由。”王威廉打斷了主持人的話，“就好像……您今天爲什麼沒戴帽子呢？”
“沒戴帽子……”
“是的，你冒犯到我了，所以，如果我想要使用暴力，那我就理直氣壯……”王威廉搖了搖頭，“這世界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讓暴力變得理直氣壯的，更何況，絕大多數暴力裡面都有酒精的因素在。這東西，根本說不上任何的正義性。”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主持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王威廉微笑着看了一眼幾個嘉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也許我們無法互相理解，但是請不要互相苛責。就像今天，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的人的秘密甚至連說都不能說……”
說到這裡，王威廉看了一眼第五個嘉賓。
主持人也看了一眼。
“這位嘉賓的事情不能說？”
“他應該是不希望我說的，而我覺得，我可以尊重他。”王威廉點了點頭。
“這樣啊……”
“其實就算我不說，也會有其他的通靈師來的，也許有人就會說，你只要等着就好了。”王威廉搖了搖頭，“不用太着急的。”
“……好吧。”主持人點了點頭。
“那我的測試結束了嗎？”王威廉想要結束這裡的攝影了。
“嗯……但是我覺得您應該沒有辦法很快離開這裡……這幾位應該都有話想問您一下的。”
“我明白。”王威廉笑了笑，“這也是我之所以之前幾次測試都不太願意多說話的原因……不過今天既然說了，那就多說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
說完，看了一眼在那兒躍躍欲試想要找王威廉問話的幾個嘉賓。
“但是在找我談話之前請你們自己確認是不是想聽我說，因爲我說的話，不會很好聽。”
“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不介意的。”
主持人對着王威廉笑着搖了搖頭。
……
五個嘉賓排隊來到了王威廉的面前，一個個的問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比如第一個人，王威廉在她開口之前就跟她說，她應該還會有孩子的，而且，還不止一個，只要她不再繼續過現在這樣放縱的生活，很快她就會再次遇到她命中註定的男人，然後有他們自己的家庭的。
然後，那個女人沒有再說什麼，就直接扭頭回去了。
可就算是這樣儘量壓縮時間，在完成了只有十分鐘的節目拍攝之後，事後的閒聊加免費算命，依舊用了將近半個小時。
那個濫用藥物的男人希望王威廉能幫他驅除他以爲的附着在他身上的“讓他離不開那些該死的藥物的魔鬼”，然而王威廉告訴他，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魔鬼都很忙，是沒有空做這種事情的，他只是自己沒法克服那種依賴性，不關魔鬼的事情。
懷孕的女人問了不少關於她的丈夫的事情，很顯然她進入了一種懷孕焦慮症的狀態中，總懷疑自己的丈夫揹着自己在外面東搞西搞的，而王威廉告訴她，她的丈夫是一個很可靠的男人，她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好好鍛鍊鍛鍊身體，以防將來生孩子的時候會有難產的狀況出現……
而那個變性了的“答案”跟王威廉聊的時間最久，她很認真的諮詢了不少她關心的關於那個喜歡跟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之類的話題。
最後一個的那個男人則是一臉緊張的請求王威廉不要把他看到的東西說出去，而王威廉則是告訴他，就算自己不說出去，接下來也會有人說出去的，他既然來到這個節目，就要坦然面對自己的過去。
……
雖然號稱是不說好話，可實際上王威廉從頭到尾也沒拎着什麼人罵。
半個小時的“課後解答”時間之後，王威廉來到了節目組在旁邊的一個攝影棚裡準備的一個沙發上坐下，拍攝了一段宣佈自己因爲一些個人原因無法再每週來俄羅斯拍攝節目，只能遺憾退出的視頻，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而第二天的拍攝是戶外內容。
王威廉在指定的上午十點半，來到了位於郊區的一個搞不清是工廠廠區還是什麼的地方。
有種前蘇式的破舊。
不過他其實也不是很關心這個。
今天的任務的主持人是一箇中年女演員。
這也是王威廉在這個節目裡第二次見到她了。
這位主持人相比另外的兩位男主持人對於王威廉來說要更親切一些。
所以，當王威廉站在她的面前，開始自己的最後一次拍攝的時候，女主持人臉上的笑容很是和氣。
很顯然，她知道了這是王威廉的最後一次拍攝。
“您好，塞納留斯先生。”
“您好女士。”王威廉微笑着欠了欠身，“今天的任務是什麼呢？”
“這裡，是一張照片。”
女主持人遞了一個黑顏色，印着節目組logo的信封給了王威廉。
封着。
很顯然，是不要王威廉看到照片本身的。
“是找人嗎？”
“請你說出照片裡面的人的情況。”女主持人給拿着信封之後就看向了自己的王威廉說道。
“哦，好。”王威廉點了點頭。
然後，把信封放在了面前的地上，掏出來鈴鐺……
依舊是那套儀式。
其實王威廉並用不到，但是……擺譜裝相，其實大家都懂的。
因爲看不到照片，所以王威廉這一次的儀式還有了額外的部分。
當咒語唸完，敲完了鈴鐺之後，王威廉還從兜裡取出來了一把小匕首。
在手指上劃了一下。
一滴血滴在了信封上。
其實，整個儀式裡，只有這一個動作是有意義的。
當那滴血浸潤到信封裡之後，王威廉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
然後，一臉的古怪。
“怎麼？您可以說了麼？”女主持人看着王威廉忽然變化的臉色，便笑着問道。
“這個女孩兒死了還不到一週？”王威廉指了指信封問女主持人道。
“……這個女孩兒死了嗎？”
“你們……”王威廉看了一眼節目組，然後，目光落在了旁邊原本他以爲是來維持現場拍攝秩序的警察的身上。
然後無語的笑了起來。
“您在笑什麼？”女主持人懵了。
“你們俄羅斯人……真不愧是戰鬥民族，真會玩兒啊！”王威廉嘆了口氣，從蹲着的狀態，站了起來。
“您這是……”
“走吧，我帶你們去這個女孩兒人生最後的時間所在的地方。”
“……最後的時間？”女主持人看了一眼節目組那邊。
果然，那幾個警察似乎騷動了起來。
“就在這附近，走吧。”王威廉直接朝着旁邊走了出去。
而節目組，連忙跟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