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終於醒了,”荼麗珠嗚咽着聲音,撲在她身上,“你都睡了三天了,麗珠還以爲——”
木物以琳皺着眉頭,勉強撐起了身體,有些茫然自己的現狀,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揉了揉不停疼痛的頭,搖了搖沉重的大腦,努力回想那是一個沆長的夢境。
夢中,以琳好像被什麼強行拖入水中,但奇妙的是,在水裡還能呼吸,只是,她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一直不停的下滑,好冷,那股寒冷並非來自外面,而是由心爲圓心而開始蔓延,讓她無法躲避,無法驅逐,猶如身着單衣站在冰天雪地裡的人一般,任由冰寒侵襲,哪怕是抱緊雙臂,蜷縮起身體,也無法阻止體溫的流逝,那種趨於死亡的冰冷,正一步一步的吞噬着自己。
以琳想方設法的取暖,然而在水中的以琳雖然自由,卻無法着地,無論怎樣也找不到出口,尋不到邊緣。
就這樣,以琳如同沉淪一般停留在水中,體溫從最初的正常溫度慢慢的和霜雪的溫度接近並相同,然後比霜雪的溫度還要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屬於男人的體溫漸漸漫向她溫暖着她,越貼越緊,讓她如睡公主般安然睡去。
……
“麗珠,那人是誰?”以琳着急的問。
“哪人?”麗珠不明所以,給以琳遞上了熱茶。
以琳把茶握在手中倍感溫暖,如同那男人在最重要的時刻給她最需要的溫暖。
“救我的那個人,送我回來的那個人,是誰?”以琳問,輕輕地噬了一口茶。
“是——”麗珠有些支唔。
“快說,我不會說出去。”以琳說,明白麗珠的意思。
“是阿圖,那天匆忙而神秘的把小姐您帶回來,吩咐我好好照顧卻不許透露半點。”麗珠說。
以琳微震,也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這個男人總是偷偷給她溫暖卻又不動聲息使她心有所動卻不敢靠近。
“麗珠,爲我彈一曲吧。”以琳輕淡地說。
“嗯,好。”荼麗珠迅速返回屋內拿出琴,問,“還是以前那首嗎?”
“嗯。”
“好。”
納西古樂源於漢族的洞經音樂和皇經音樂,相傳爲宋樂,目前保留下來的只有來源於洞經音樂的那部分,傳聞原有漢族經文配唱,傳到納西族民間後,逐漸變爲單純的樂曲。
荼麗珠雖然是個丫頭,但她彈得一首好琵琶,不過這件事,鮮少人知,以琳也是偶然之間發現偷偷彈琵琶的她時,才曉得的。
一曲完畢,荼麗珠調試了下琵琶,準備繼續下一曲。
以琳也沒有在意,聽着樂聲,無力的靠在靠在上,微微眯着眼,看着有些慘白的天空。
***
一滴淚,低落在手背。
木絲妮雅木訥的垂下眼眸,有些恍惚的看着在手背滾動了幾下才垂落下去的淚珠。
她眨眨眼,盯了眼前的人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聲音黯啞,“阿圖,你哭了?”
阿圖猛地擡起頭,一雙溫柔的眼,竟然全被悲傷和不敢置信佔據。他死死的盯着妮雅,彷彿,只要眨一眨眼,妮雅就會消失。
阿圖從未如此感謝過神佛,他以前,可以說是個無神論者。比起相信神佛的虛空之言之力,他更相信自己的雙手,可是,當自己的雙手也有無法觸及的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只好信神佛。
握着妮雅的手,阿圖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坦誠自己的心意。
妮雅的手,好冷,他想要一直溫暖着她,一直,一直……
“有人問過,今天和明天的距離有多遠?”妮雅憂怨的說:“今天和明天是永遠都得不到的,遙不可及的東西,但當今天變成昨天,明天變爲今天,卻又發現,曾經又是如此親近過,百般無奈下,只能對以往的情愫一併勾起,陷於名爲‘昨天與今天與明天’的回憶裡,只能在時間年輪碾過的碎石地上拾起那蒙塵已久的鵝卵石,而後悲哀的用自己的眼淚一點點的洗淨着歲月的蹉跎,無論怎麼洗也洗刷不掉,如此絕望,如此迷惘,想要走出來,卻久久不能平復內心的抽搐。”
“妮雅,終於過去了,阿圖真怕——。”阿圖的臉上有未抹去的擔憂。
“都過去了,丞相已不再強加許婚,只要我不答應,阿米爾就不能予我怎樣。”妮雅的臉上抹上了光彩。
妮雅轉過頭,慎慎看阿圖,小心的問:“阿圖,你那天說的話是真心的嗎?還是阿爹的計謀?”
阿圖一愣,沒想到天真爛漫的二小姐竟然想得那麼深,或許正確來說,是這件事讓她變得成熟了,凡事想得更深了,人生一旦踏上婚姻,心靈再不能潔白無瑕。
“小姐,無論出於哪一種,我和首領都是這世上最寵愛你的人。”阿圖說,深深地看着妮雅。
阿圖這話讓妮雅明白了,鄙夷的說道:“阿爹還真是了不起,演這麼一齣戲便一舉兩得了。”妮雅輕笑,說:“只是把女兒當玩偶來去忽悠。”
“小姐,首領做的一切都是民族和你。”阿圖說,試圖讓小姐明白更多,“小姐,你是首領心意的東巴繼承人,你該長大了!”
妮雅縱使明白也能免心中有所憤恨。
良久,阿圖眼神換上了光彩,高興地笑了笑,說:“今日,我帶來了一個好東西慶祝我倆重生。”
妮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着阿圖拿出一個酒壺,隨即是兩個杯子,他將一個杯子塞進妮雅手裡,斟滿酒,道:“以前,我就想着,若是有機會能請得小姐去喝一杯,一邊看着天空,說着碧塔海的美麗,說着月亮裡的故事。”稍頓,他柔柔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讓人心顫,“每每的,只要想想那些個場景,就讓人不禁想要沉醉其中。”
妮雅愣愣的看着她,好半響後,她才道:“你自己釀的?等好多年了吧?”
阿圖沉默不語,但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妮雅有些複雜的看着杯中酒,在這裡,有個習俗:男子未婚前,自己釀的酒是不能給父母以外的人喝的,若是給了其它男子,那就代表會成爲那人的追隨者,若是其它給了女子,那麼,就等於求愛。
妮雅有些失意,她怎麼就沒有早早察覺到阿圖的愛?
妮雅看着溫柔笑着的阿圖,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阿圖微微斂下眼,溫柔的眼眸,帶上一絲羞澀閃過一絲甜蜜。
妮雅慶幸有這麼一位男子守護愛護於她。
天空綻放了無數的星辰,在這陰霾的天空,顯得格外的耀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