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們還發現了一種很奇怪的米粒,通體灰色的,好像是抹上了什麼東西,表面上有一層淡淡的灰粉。經過分析,我們得出,這些米粒身上都沾有香灰,還有一些紙的灰燼。
燁磊推斷說:“我記得有風俗說,如果一個人在路口被車撞死了,那麼死者的家屬會準時一個時間來這裡撒米燒香。但不知道湖邊發現的米粒是否也是這種原因。”
難道是祭祀用的米?!
葬魂湖建成後,每年都要溺水上數十人,有時候一個月內發大水,湖裡每個星期都會溺死一個。那麼如果溺水者的家屬來湖邊祭祀,擺上各種祭品並且撒米,那麼這種現象就說得過去。而燒的紙錢和香燭灰燼掉落在米粒上是有可能的。
爲了得到更明確的答案,老拓命令我們集體做一件工作,那就是用小棍子鐵條什麼的,沿着湖邊所有青石板或者地磚的縫隙中找遺落的祭品。
於是,大半天,我們幾個冒着烈日在湖邊用小鐵條撬污垢。這是一個細心的活兒,還很吃耐力,我的腰彎了一個小時就受不了了,往後都是在硬撐,最終我說:“我寧可用鋼釺把這裡的地磚一塊塊翹起來,也不願意用一根小鐵條這麼摳着地磚縫隙。這……找蛐蛐呢?”
亦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對老拓說:“編導,你看這葬魂湖圓周長這麼大,數萬塊地磚和青石板的縫隙要依次查看的話,這法子實在行不通。”
老拓回頭看了看我們工作了數小時的戰績,剛剛繞了湖邊的一小半扇形圈,而地上到處都是我們摳出來的狼藉的各種各樣的屑物,其中包括鋼鏰,生鏽的耳墜,鞋子扣,易拉罐環,頭髮,小釘子等等,要是給清潔工看見了一定非跟我們拼命不可。
說也怪,除了今天老拓說他們在一個地方發現了米粒和紙灰後,我們在附近摳了許久,我都沒有看見類似的東西。難道燒紙錢燒香燭祭祀什麼的只能在一個地方?
離初晴另有暫獲,她找到了好幾張樹葉的葉子。
燁磊一看就擺手:“這附近不遠都有觀賞樹啊,枯枝敗葉掉落是正常的。風一吹,湖邊上到處都是,這葉子,不算新發現。”
離初晴卻道:“燁大爺,就你這種邏輯思維,幹這行實在是夠嗆。你看好了我手中的葉子,這是附近的觀賞樹有的麼?”
燁磊道:“給我看看。”
“給你看了也不懂。”
老拓拿了過來細瞧,離初晴撿到的三片葉子,剛纔我好像也見到過這種葉子,只是我也跟燁磊一樣把它忽略掉了。
我們附近的樹木都是嫁接的多,有法國梧桐香樟欒樹萬年青楓香等,但是好像這些樹木的葉子沒有一張是類似這種的。我說:“可能是一些人路過葬魂湖時,隨手帶來的枝葉吧。”
燁磊附和道:“對啊,我從來沒聽說過祭祀成了燒紙錢撒米什麼的外,還有燒樹葉的。”
離初晴說:“即便是這樣,我
們也要研究一下這是什麼樹木的葉子吧?這才符合調查蛛絲馬跡的原則。”
老拓觀察了一會,說道:“是落葉喬木的葉子,卵狀長圓形,頂尖端漸尖有細突尖,基部闊楔形,微凹有小刺,這是槐樹的葉子。”
我看了四周,的確沒有槐樹。可是就是幾張槐樹的葉子,能說明什麼呢?
離初晴說:“你們看這幾張葉子,最蔫的也就是這張,其他的都有不同枯萎的程度,理由要麼就是受太陽照射的時間不同,要麼就是這槐樹的葉子是有人間期性地帶來!那麼如果是後者,這不是有玄機嗎?爲什麼間期性地帶槐樹的葉子到湖邊來?而每次都帶槐樹的葉子?”
我們被問啞了,老拓點點頭,他一臉讚許離初晴的工作和邏輯態度,醞釀了一會說道:“我們用最不可能地猜測暫且說槐樹是人爲間期性帶來的,而且是爲了祭祀而帶來,爲什麼帶到湖邊,這可能跟這地方的風俗有關聯。”
亦萱問:“那什麼風俗會在祭祀的帶槐樹的葉子?”
老拓想了想說道:“有句俗語說‘槐樹無風自動,莫非樹旁有鬼’,說的就是槐樹的陰性,如果祭品帶有槐樹的葉子,就不是我們想象的祭拜這麼簡單了。很多地方砍槐樹都要放炮的,老槐樹人們也會給樹燒香祭祀,如果是老槐樹的葉子,那麼,這幾片葉子很有玄機啊。”
“什麼玄機?”
老拓緩緩道:“什麼槐樹的葉子不好,偏偏是這種槐樹。”
聽到老拓又在賣弄關子,我們都催他解析一番。
亦萱拿過一片葉子問:“槐樹的葉子分類有什麼講究嗎?”
老拓搖搖頭:“不是葉子的分類的問題,而是槐樹的種類,槐樹分有很多種,有國槐、刺槐、龍爪槐、紅花槐;金葉刺槐、毛刺槐、還有香花槐五葉槐和金枝國槐,其中最邪門最詭異的就是金葉刺槐,這種槐樹是自古以來都認爲是跟神鬼有關的。”
老拓輕攏慢捻道:“古人說,槐,木也,從木,鬼聲。這也說明槐樹秉性是不招待遇的。各種靈異鬧鬼說也都是跟槐樹有關,但是要是祭祀帶槐樹我可沒有聽說過有關這方面的習俗,卻有一點我知道,槐樹的葉子可以積陰,聚陰,還可以攢煞氣,莫非……有人特意用槐樹的葉子投在湖裡聚陰?這是什麼用意呢?”
我奇怪道:“用槐樹葉子投在湖中聚陰一般都是什麼動機?”
老拓若有所思,好一會兒突然口氣嚴肅道:“很簡單,那就是蓄氣養鬼!”
“養鬼?!”我們不禁都一驚。
“沒錯,曾有人用槐樹葉子放到一個大水缸裡浸泡溺死者的遺物,而遺物上蟄伏着溺水者的靈魂,這麼一來,這鬼魂就成了怨靈,它攜帶有極其濃烈的煞氣和陰氣,久而久之,它就會變成厲鬼……等等,難道說,有人在葬魂湖裡豢養厲鬼?!”
老拓說得我們都陣陣心寒,這麼偌大一個葬魂湖,要投放槐
葉養厲鬼,這得耗多大的工程?要幾畝地的槐樹?而且這一湖不成了滿滿一鬼湖了嗎?退一步說,那養厲鬼人的動機又是什麼?
老拓又補充說道:“我也只是擴展了猜想而已,可能也就是我們想多了,如果按照我們的思維這麼推測,能翻出一大堆可能的事情來,幾乎所有的現象和物品都是我們排查的對象,這跟科學根據排查不同,所有東西一放到靈異學來,什麼都有可能講得通。所以,現在我們的着重點應該是放在祭祀用的紙灰和米粒上。”
正是討論着,巡邏的小哥來了,看到我們幾個人正做着一項無聊極致的工作,身後又是一地的垃圾,不禁問道:“你們在幹嘛?”
我們把原因一說,並且向他打聽一些附近地方的祭祀風俗,小哥若有所思道:“哦,對的對的,在清明節或者七月十五甚至溺死者的生日和溺水那天等時間,都會看到家屬來湖邊燒香撒米,但是由於這些溺水者的家屬這種迷信舉動,嚇壞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後來就被禁止了,而禁止時間早在半年前就實行了。”
我一想,暫且排除槐葉之說,這都禁止大半年了,即便半年前還有死者家屬前來這裡燒香祭祀,那麼遺留下來的各種祭祀殘骸也都得消失無影無蹤了,這怎麼還能在青石板磚下看到一些米粒呢,而且香灰冥幣什麼的灰燼也最容易被消散分解,只要遇到水,這裡什麼痕跡都沒了,那麼只能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近幾天剛剛有人在湖邊偷偷進行祭祀亡魂。
小哥看到了我們的疑惑,也說:“哎,這個陰陽相隔的眷戀是人之常情,雖然說我們明確禁止了不允許家屬在湖邊偷偷祭祀,但是還有人偷偷趁我們不在的時候來這裡燒香祭拜的。”
小哥說,每次看到有人帶着祭品來湖邊祭祀,他們都會攔住他們,並且進行勸阻,後來久而久之,也不再見什麼人來這裡祭祀亡魂了,但是有個老婆婆,她幾乎都是每個季節都來一次,上次好像就是她剛來這裡祭祀的,無論工作人員怎麼勸阻,她都風雨無阻。
但是至於這個老婆婆是否在近期溺死了親人不得知,只是好多換屆的老員工都說,他們都看見過這個老婆婆,由於每次巡邏安保只做三個月,從好多年前的一些老員工回憶,他們也都見過這個老婆婆。
老婆婆的舉動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一個問號。加上上次巡邏民警說的那個精神病患者,他們兩個應該對葬魂湖知道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我問老拓:“編導,你怎麼看?”
老拓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問小哥:“那你有沒有見過這個老婆婆?”
“這個就沒有了,我也只是聽說,如果我們看見了也會進行勸阻的, 也就是說,這老婆婆都是躲着我們進行祭拜的。”
也是。老婆婆都捉摸透了巡邏保安的規律了,這麼多年來一直來這裡祭祀,一定對這裡的環境瞭如指掌,那麼,我們看到的殘餘祭祀品也就說得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