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萱不樂意了:“這裡雖然偏僻,但是交通還算好的,沒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嘛……燁磊,要不要陪我去走走?”
燁磊鑽進車子裡:“不行,這裡的娃子很不省心,對車子很有好奇心,看他們的眼神都想把車子拆成零件把玩,我們都走了,回來時這輛車肯定要不得了!”
離初晴看到亦萱遺憾的表情說:“我陪你去走走吧。”
我一聽肯定不放心這兩女孩子了,囑咐燁磊看住車子,我得去做她們的保鏢。
燁磊說道:“你們可別溜達出去太遠,待會兒老拓回來找不見咱們。”
“嗯,會的,況且咱們還有手機聯繫呢。”
出了村公所,我們漫無目的,看到比較大一些寬敞一些的巷道纔敢走進去。儒瓦村的房屋都很奇怪,就是每間房前面幾乎都會有一個院子,抑或裡面分前屋跟祖屋,中間設置有天井。典型的外面有一米多高的圍牆,裡面纔是正屋。我們有時還會看到瓦楞上還存在翹櫞,可見這些房屋的歷史悠久了。
每個瓦房之間都會有落差,很少看到一塊平地上並列兩間房屋的,銜接的巷子多是青石板,不是人工做成的,而是天然的青石磚,大塊小塊如魚鱗般徐徐推進,蜿蜒進無尾的巷子。巷道兩邊都是枯死的野草,低低的,感覺特別荒涼。讓我驚詫的是,我們時不時看到一些地表塌陷得很厲害的地方,像是地下面曾經挖過礦窯,每有一處塌陷,這地方就被村民隔離開了,丟了很多垃圾在附近,並且也長出了不少雜草。
一些塌陷地方正好在某個屋子下面,然後這個房屋就廢棄掉了,只見瓦房塌了半邊,上面支離破碎的瓦片毫無秩序,黑糝糝的房樑若隱若現,屋子已經人去房空,大門用一把生鏽的大鎖鎖死。
而那些瓦屋的門口都特別的低。
“哎,亦萱,你們聽說過一些村落流行低檐的門口是因爲什麼嗎?”我說。
亦萱邊走邊問:“村裡的建築一般都不是很講究啊,門口容得人進去就行了。”
“可不是那麼簡單,聽說很多地方門檐是因爲夜裡預防某種東西進到屋裡。”
“什麼東西?”
“旱魃啊,就是那些殭屍,因爲旱魃身體僵硬不能彎曲,所以把門檐做低了,它們就進不去了。”
離初晴不以爲然:“沒這麼滲人的吧?”
“這些可是確有其事。”我想了想,說,“以前在北方,過去每年遇到乾旱,就會有村民把新埋的屍體當做旱魃鞭笞,稱作打旱骨樁。”
“這麼做幹嘛用的?”
“消災啊。”
亦萱白了我一眼,絲毫不信:“就聽你吹噓。”
順着不平的道路瞎逛,我們走路都覺得膈應腳底,大白天的,村裡的青壯年和能下地勞動的都去外面幹活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殘孕,以及一些頑皮的孩子。路途中還看到一個揹着枯柴的白髮蒼蒼的老嫗,害得我差點以爲是葬魂湖那個圈養厲鬼女兒的老女人溫哲玲。
估摸走了二十來分鐘……
“哈,看,美髮店!”亦萱很激動。
我順勢看去,果然真發現了一間美髮店,一個典型的旋轉花筒燈就擺放在門口。我大爲驚訝,如此的偏僻村落,怎麼會有一件美髮店呢?什麼時候村落裡的人們審美觀念如此突飛猛進,都趕上城裡了?我轉念一想,現在時代在進步,一個村裡建一間美髮店也是與時俱進,現在年輕人都愛美,很多山旮旯裡都有了寬帶了呢,一間美髮店的出現不足爲奇。
轉花筒都是灰塵,破破爛爛的,已經可以丟掉了。
只是我有所疑惑,這等村落人煙稀少,莫名開個美髮店,不得賠死?
亦萱和離初晴畢竟是女性,見到美髮店和美甲店之類的,簡直就是條件反射,誰讓女孩子天生愛美呢?亦萱扭着臉把背後的頭髮捋到胸前來,用手彎成一個肉耙子,梳篦了一下,說:“看吧,這段時間咱們東奔西跑,而且一直在忙碌工作,我連自己的頭髮都疏忽了,現在頭髮枯燥得很,還發叉了,我得要保養一下,哦,離初晴,你呢?”
離初晴微微一笑,說:“我無所謂。”
我看到離初晴一直是把頭髮攬到後腦,然後綁起來,很是有白領的氣質,便調侃亦萱說:“要不你也學學人家離初晴,把頭髮束起來,省事多了,一來有氣質,二來簡潔大方,第三,看起來很有成熟女性的魅力啊……”
離初晴卻道:“呵呵,我這做醫生的,哪有什麼心思去整理頭髮?以前還在做護士的時候,天天頭頂上戴着護士帽,你整什麼都一樣。所以,習慣了綁發了。”
亦萱賣萌說:“老旭,你天天拿着相機跟拍我後面,不覺得我拉直髮很呆板嘛……”
我想了想,說:“是有些呆板了,不過咱們是做靈異節目的,你拉直長髮披肩出現在鏡頭裡,倒是給畫面增加了陰森感。”
亦萱立馬挑眉道:“什麼?都拿我當什麼呢?我又不是女鬼!”
“你……不管是直髮和微卷,都挺好看的。”看她要發飆了,我無奈奉承說。
亦萱臉上的怒氣消了一半:“真的假的?”
“那還有假,你可是咱們節目組的女大咖啊……”
亦萱有點飄飄然:“行了,那我就不去弄頭髮了。”
離初晴看了一眼那美髮店說:“只是,這個美髮店看起來有些怪異,你們發覺嗎?”
“怎麼怪異了?”
“你們看這門口,歪歪斜斜的,居然掛着一綹打結的頭髮,我只見過在門口插柳條之類的,沒見過在門口掛頭髮的,而且店門口招牌簡陋得很,我覺得裡面一定沒有什麼好設備。”
“咱們過去看看。”
到了美髮店門口,這才知道這哪是什麼美髮店啊,分明就是一個沒有任何設施的理髮店,門口的那個美髮標誌,就是那種城裡常見的迷彩螺旋筒燈柱子是壞掉的,估計是在垃圾堆裡搬來舊貨利用了。
門口只有一道破舊的布簾子攔着,門頂一塊木匾,居然用黑木炭寫着歪歪斜斜的兩個大字,理髮,然後下面兩行小字
大人三元小孩兩元。旁邊一卷某女人的枯燥的頭髮,懸掛着。看來村裡理髮挺便宜的。只不過,亦萱之前幻想什麼美髮椅焗油機子洗頭牀加熱機的更不可能有了。
離初晴看着那紅白藍三色轉花筒燈發愣,我看她若有所思問:“想到什麼了?”
離初晴扭頭跟我說道:“你知道麼?這個三色轉花筒燈其實跟我們醫學的有很深的淵源呢。”
我驚奇地說:“不是吧?這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掉的事情啊?這轉花筒不就是用來招眼球的醒目的麼?”
亦萱附和說:“就是,這三色花筒燈整天就是轉來轉去,除了暗示美髮店裡尚未停電可以美髮外,還有個功能就是令人看久了頭暈,頭一暈了,就稀裡糊塗地進入美髮店里弄頭髮了。”
離初晴搖搖頭:“哎,你們都瞎說什麼啊,紅白藍三色其實就是法國國旗,不過它沒有那麼深奧的含義,代表自由平等博愛的理想,而是紅色代表動脈,藍色代表靜脈,白色代表繃帶,據說,在法國大革命時期,一個革命主要領導人被追殺,身負重傷,結果他在一個理髮師的掩護下得意脫險,當年歐洲中世紀沒有專業的醫生,一般治病都是由放血療法治療,而理髮師就充當了放血師,救了這個領導人一命。等革命勝利後,爲了表彰其功績,特許理髮師紅白藍三色過期作爲標誌,這才逐漸演變爲後來的轉花筒燈,而轉花筒燈問世後,各國紛紛效仿,成了國際性的理髮店標誌。”
我聽得挺有意思,只不過原本平淡無奇的三色轉花筒突然就摻雜了動脈靜脈和繃帶的元素,這會給人莫名的驚悚感,感覺轉花筒都是血淋漓的,我有些感喟:“嘿,想不到一個理髮店的轉花筒還有這麼個鮮爲人知的故事,沒想到後來的醫生都是理髮師轉行過來的呢,離初晴,你之前是不是……”
шшш¤тtkan¤c ○
離初晴也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說:“不過我會醫術,卻不會理髮。”
亦萱笑了:“你要是會了,那就是不務正業啦。”
我說:“你最好別會弄頭髮,我怕你的職業慣性在給人做頭髮的時候把人家的腦袋開顱了!或用剪刀切開了顧客的動脈可不好。”
大家都有點樂了。
正說着,布簾突然被撩開了,裡面露出了一張面孔,是一個跟老拓年紀差不多的老者,只不過老拓就顯得紅光滿面,這位則是滿臉枯槁,而且皮膚斑點很多,偏黑。畢竟是村裡的人,皮膚狀況自然差一些。
老者走了出來,看到我們幾個‘光鮮亮麗’的年輕他人站在他的理髮店門口,先是怔住了一下,然後他開始跟我們搭訕。只不過這村裡人的方言我們無法聽懂,但看他的手勢,是有點想讓我們進去理髮的意思。
亦萱一看到出來的老者心都顫慄了,此人有些駝背,穿着那種髒髒的,袖口長到手腕的土舊襯衣,臉上很多皺紋,留着稀疏而花白的短鬍鬚,牙齒沒有幾根了。讓亦萱忌諱是老者的兩手,那指甲裡塞着一層黑色的污垢,好像很久都不洗手了。
讓這雙髒手碰到亦萱的頭髮,她估計能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