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大概講完了廢棄礦井發生的各種事情,我們聽罷十分震驚,好幾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這礦井下是否還危機四伏,魅影橫生,而那個神秘而詭異的聲音,至今還徘徊在井底下嗎?
老拓很耐心而周詳地諮詢着各種關於礦井下面的問題,等到夜裡十點半鐘,村民代表和兩個村幹部都陸續回去了,只剩下村支書和他的妻子以及一名村民代表,支書他妻子懷中的孩子已經發出嚶嚀聲,恬憩許久。
老拓還是跟村支書諮詢各種問題,我挺無聊,看到那名老村民代表正拿着蒲扇邊趕蚊子便抽旱菸,便拿着小矮凳上前搭訕。
“大叔,儒瓦村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過?哦,你別誤會,我就是隨便問問,把這些內容加入我們拍攝的題材裡。”我遞給他一根上好的香菸。
老農慈祥地接過這根菸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嗅,沒有吸,卻是夾到了耳朵上,這才用蹩腳的普通話跟我說:“你這煙喇,好煙喇,很香啦,但是不好抽!不辣……我抽我這旱菸習慣啦……”
他一邊說一邊打着手勢,我知道他常年的煙齡已經讓他成了重口味,估計他對着煙囪抽着煙都不覺得嗆,也不知道他體腔內的肺都黑成什麼樣了,但是看起來卻是老當益壯,精神矍鑠。
這位老村民不拘束,很健談,說了一些寒暄話,他的話匣子就打開了:“這個怪事喇,每個村裡都發生過喇,要說儒瓦村發生過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喇,還真有不少,我給你講個喇……”
老伯的話很拗口,生硬得很,但是我聽了好久還是勉強聽出了他講的故事。
好些年前,(那是老村民代表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儒瓦村裡發生了一件怪事,村裡有一人上山鑿石,意外坍塌兩手被岩石壓到,這個村民的兩隻手的手腕處都壓斷了,擱在野外兩天兩夜纔有人發現並救了他。帶是去醫了手腕已經發黑廢掉了,治了也沒好,要給他截肢,但是這個村民不肯,就帶着黑死的手回來了。
回來這雙手成了廢手,幹什麼都不成,因爲骨頭也碎了,筋也斷了,皮膚血液不流通也黑紫了。但是他還是天天地讓家人幫他抹藥酒,想讓兩手恢復,但是這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
後來他道聽途說,說在可以讓‘鬼摸骨’試試,就是如果某地死了人,埋葬後,哪個身上有患處的人在第二天夜裡去墳前祈求,那麼就會藥到病除。比如身上長有魚鱗病的,有雞眼的,崴手崴腳的,祈求鬼摸骨後回來就好了。那時候是鬼魂入‘新居’安息的時間,心情好,對於求靈特別靈驗,他可以去祈求亡魂幫忙醫治他的手腕,這樣他的手就恢復了。
幾天後,在鄰村真死了一個人,草草埋掉了,斷手腕的這村民半夜裡真的去墳前祈求了。回來的時候,人們驚詫地發現,他的兩隻斷手果然恢復好了,手腕關節很靈活,手指也是毫無違和感,就像重新長出了一雙新手一樣,此人像平時一樣下地幹活。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鬼摸骨的法子太靈驗了,而且
也有說不出的詭異,一時間是村裡輿論大聲,各種茶餘飯後都在談論這件事情。
但是那天晚上起,人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此恢復了兩手正常的村民總是穿着長袖的衣服,無論碰水洗菜,修車掏物,下地幹活,他的袖子總是沒有撩上來過。而且有時候還套着袖套。問他爲什麼他也從來不說。
有個朋友就想知道這個秘密,一天把他灌醉了,然後偷偷地去捋他的袖口……
這個友人看到了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情景!只見他的老友手上長着四隻手,其中有一雙不是他的,而是一雙奇怪的斷手!那雙手十分靈活,有青筋綁在他的手腕上,跟真手重疊在一起,它們好像跟手臂連在一起渾然一體,熟練地摸索酒瓶子和花生米,要往嘴裡送,而這詭異雙手的下面是他老朋友真正的兩隻手,可是已經壞死枯萎很久了,縮成一黑魆魆的小爪子……
幾年後,有人在那個墳地裡遷葬的時候,發現死去的先人莫名少了兩隻手的骨頭……
‘鬼替手’流言就傳開了。而鬼摸骨的流言也被打破。
這件事在儒瓦村都相傳的,很詭異。
+++++++++++++++++++++++++
老村民代表說道這,又講了個跟鬼摸骨相關的,就是養斷手,養斷手就更高級別的一種了,至於養法很神秘,很少人知道到底怎麼養斷手。就是把死人的手砍下來,然後放到一種藥罐裡泡,時隔日期,這雙手就能跟培養器官一樣有生命力了。而一些地方傳言很多,在村裡能掏傳家寶,在城裡能開保險箱,保險箱總是失竊,監控器卻沒能拍攝到任何東西,鎖死的門更是不可能夠容納一個人進來。歸根結底,就是斷手的功勞,養斷手的人會指揮斷手潛進去,用手指頭走路,然後去裡面打開了保險箱。
我聽得很是有滋有味,連離初晴也都聽得入神了,亦萱和燁磊都像是小孩子聽爺爺講故事一樣坐在老村民代表的旁邊,兩手託着腮幫,聚精會神。
在村裡,超過十點鐘就算是熬夜了,我們本還想再聽聽老代表的一些故事,不過老拓已經和村支書攀談得差不多了,看到我們還在跟老村民嘮嗑,說再說下去就是打擾了人家的正常作息,便招呼起身告辭,要回到村公所去休息。
我有些念念不捨,老村民代表卻叼着旱菸笑着說,有機會會再給我們講的。末了村支書還怕我們半夜冷,又叫妻子回屋子裡拿出兩張毯子來:“你們在城裡慣了,這鄉下夜裡經常大降溫,雖然在村公所招待室裡有毯子,但是你們五個人恐怕不夠用……”說罷硬是塞到了我們的手裡。
其實我們也不是嬌生慣養,沒有絲毫抵抗力的,我們做拍攝工作經常風餐露宿的,這點寒冷還是能扛得住的,不過老拓還是千恩萬謝,對村支書的噓寒問暖給予了極高的敬意,這才和我們一起回去。
到了村公所,大家都想好好洗個澡,但是這裡並不像平時我們住的旅館,要什麼有什麼,連最基本的水龍頭都沒有,我們也只能
將就着就這麼休息了。
荒村裡的夜裡果然靜謐,如一大片墳墓般靜穆,夜風襲來給人一種肅殺的冷寂感。我躺在牀邊上轉輾反側,村裡夜裡的蚊子很猖獗,但是除了外面蛐蛐蟲鳴,偶爾烏鴉呷呷地叫,你找不到任何生人的聒噪。這裡成了動物世界的夜晚。
蚊帳很髒,原本買來是白色的,現在都發黃黯黑了,雖然是網狀,但是透視度出奇的差,在夜裡黑燈瞎火的時候,根本就是隔着一層黑紙一樣。牀單上面有各種污穢的痕跡,估計是以往下鄉走訪的某官員喝吐了,留下了這些邋遢的痕跡。
我跟燁磊擠在一張牀,老拓自己一張,亦萱她們依舊睡在我們隔壁房間。大約在夜裡兩點多鐘的時候,我翻了個身迷糊地睡,睡夢裡感覺我的後腦勺和後脖子有些微癢,但是很舒服,後來這微癢又延續到我的耳朵後跟,太陽穴,我半醒半睡地拍了一下。
估摸五分鐘,這種癢又開始了,我惺忪起來,以爲是燁磊在夜裡摸我,但是燁磊一直跟我是直男,這半夜摸我的後脖子幹嘛?我也沒見過他這麼變態過。雖然他曾經在夢話中爆過猥瑣的粗口。
當我覺察到那癢延伸到我的腮幫時,我突然用手快速一拍,啪,我沒有打在我的腮幫上,而像是打在了一個人手上……
莫非真是燁磊摸過來的手?
我稍稍扭了頭,夜裡黯黑的光線中隱約能看到燁磊光着膀子跟我兩人睡成一個K字形,居然是撅着臀部對着我的。雖然他的姿勢很不雅觀,有種撿肥皂的誘惑感,但是他睡覺的姿勢那兩手根本就沒有機會觸碰到我的後脖子啊,他兩手兩腳都遠遠朝另一個方向伸着呢……
我猛地坐了起來,這不是夢,我是真實感覺到有人摸了我的後腦勺和後脖子,容我想想……不對,這不是純碎地撫摸,而是一種按摩啊,這種按摩我好像在哪裡享受過……
但是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重新躺下,剛剛闔上眼瞼,突然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閃過,我立即如觸了電一樣彈跳了起來!同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想起來了!這種按摩是白天我跟亦萱和離初晴去的劉保坤家,他幫我理了頭髮後還幫我按的摩,而剛纔的按法,無論是步驟,穴位,拿捏輕重,居然是一模一樣的!
半夜有人摸我的頭顱,可是除了蚊帳內的燁磊,還會有誰摸到我的後脖子?白天給我按摩的是劉保坤老者的那雙手,剛纔撫摸我的又是誰的手?!
我睜眼也沒有劉保坤的身影。
我驚得想起了晚上時老村民代表說過的一個故事:鬼摸骨!
難道世上真有這種事情?
我警惕地看着蚊帳外面,黑魆魆的,屋子裡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屋頂上有一塊玻璃的小格天窗,隱約透漏出一絲夜光,我根本連牀的位置都不知道在哪裡。
窗外沒有一絲風,我卻冷汗涔涔,我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幫我剪頭髮,耳膜邊若隱若現有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音,讓人一陣陣雞皮疙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