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用力踩着走,拔腿的時候也得用力!”我對他們喊。
這一路走得萬分艱難,逐漸地,我們身後留下一大串都是坑洞的腳印。
這時,我的腳下突然一硬,我居然踩到了堅硬的地面,太好了,這裡估計是沼澤邊緣了啊!
“大家快跟上,咱們已經走出這個黑泥池了!”我喜出望外。
幾人也很高興,發了瘋一樣朝前衝。身後的氣泡冒得越來越多,開始朝我們靠攏,我們拼命揮舞手臂,弄破了一個又一個泥泡,搞得周圍烏煙瘴氣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爬到了沒有黑泥的岸邊,大家的雨靴在泥裡基本被跑掉,幾乎光着腳,我兩腿跪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氣,幾人也都爬上了岸邊,大家回頭看着沼澤池,升騰起來的泥泡已經是‘遮天蔽日’的感覺了。有些相撞在一塊,還破裂開來,搞得這裡發生了火災一般,煙塵滾滾。
我擡頭朝前面的方向用熱成像觀察了一下,發現上面有氣流流動的地方有六十度以上的斜坡,我們得爬上去,才能發現是否有出口。
老拓從地上捧起一把土來看了看,說:“好奇怪,這地下沼澤的邊緣居然都是礦砂齏粉,大家可以用來擦洗身上的黑泥。”
再看亦萱他們,已經用手在身上刮泥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腿,用手裹了裹,朝下一捋,像是撥開竹筍一樣,把一腿的黑泥都捋下來了,又改換一邊,很快也把另一隻腳的泥弄了下來。
捋掉黑泥還是挺髒的, 我用手捧了地上一捧礦砂齏粉,驚奇地發現這些齏粉很細很均勻,像是用石磨碾磨過一樣,很是滑手。
大概弄乾淨了身體,沼澤上升的泥泡也破裂得差不多了。沼澤池裡的泥泡一破裂,我們的視線就很差,我有些驚魂未定地看着熱成像,想起剛纔在沼澤中看到一些奇怪的圖案。透過熱成像儀,在沼澤表面,我開始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紅點,或者說叫紅斑,一小團一小團的,因爲黑霧的遮擋,我只能靠熱成像才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明確的是,在黑沼澤中一定有活物存在!
“哎呀……”燁磊叫痛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
“有東西咬我!”燁磊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腳踝。
幾乎是與此同時,我們幾個人都叫痛了起來,我只覺得我腳底板像是被一根尖銳的針刺到了,趕緊擡起腳來,一看,一隻很肥碩的白蟻正死死地咬住我的腳底板不放,我吃痛地用手一捏住它的身體,一拽,企圖把它給拔出來,沒想到我用力捏碎了它的身體,把它的頭部和軀體都分開了。
看到白蟻的頭顱和鉗子還死死地夾在我的腳板上,我不得不再次扯掉它。這白蟻咬得厲害,扯掉它的鉗子時,我居然去了一小塊皮,要不是我的腳底板厚,非流血不可。
再看老拓幾人,都是七手八腳地拍打自己的小腳,估計是不知道哪裡爬來的白蟻爬到了我們的身上。這些白蟻很奇怪,一般它咬人的時候都是同時下嘴的,好像心照不宣地等待時機一樣。
離初晴很懂得投機取巧,她想起了印第
安人一種縫合傷口的方法,就是把大蟻的鉗子夾在撕裂的傷口上,大蟻就會揮舞着巨牙死死咬住傷口,然後摘掉大蟻的身軀,只留下頭部和鉗子。捉一批大蟻連續並列一大排,就可以像用針線縫合傷口了。
老拓的傷口不是很大,離初晴身上有釦針,但是沒有線,現在好了,捉了幾隻,正好能當針線縫合。
而我在納悶,上千米深的礦井地下窨洞怎麼會有白蟻?
通俗說,白蟻大多都是生活在地層表面的,兩三層樓的深度頂天了,可是這裡可是上千米的地下,這些白蟻要是爬到地面去尋找食物,那不得在行軍的長征路上餓死?
燁磊已經幾巴掌拍死了好多隻白蟻,老拓捉住一隻觀察,說道:“這種是鏟頭堆砂白蟻,頭部近方形,赤褐色,鉗子特硬,什麼都咬。”
燁磊道:“這種東西離地面這麼遠,它們怎麼捕食?”
離初晴緩緩說道:“還用問嗎?恐怕這地下環境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供給它們生存的食物鏈了。”
“食物鏈?”燁磊道,“你說這些微不足道的白蟻是食物鏈的頂端麼?呵呵,別說笑了,我一人可以頂得住它們百萬只!”
亦萱面有惑色:“不過,它們的食物是什麼?食物來源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燁磊想了想,說:“我們剛纔都被咬了,證明它們都不是吃素的,這地底下什麼都沒有,除了這個黑色的沼澤,恐怕沒什麼生物了。”
我倒是想起了剛纔我摸到的一個戴着安全帽的骷髏頭,又想到我們在失重空間遇到的一個腳底骨頭空心的礦工屍體,心想,難道這些白蟻是以掉落到沼澤底下的礦工爲食物麼?但是如果它們真生存那麼久,那些礦工都不夠它們塞牙的,要知道,發現一個成熟的蟻穴最少也有幾百萬只,多的話上億隻都有,所到之處,所向披靡。跟個吸塵器差不多。
那麼,它們賴以生存的食物來源又是什麼?
離初晴突然指着沼澤的岸邊說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只見沼澤畔邊涌來了一層淡白色的物體,像是海邊沖刷在岸邊的白色泡沫。這層白色泡沫以緩慢的速度朝我們涌來,我用熱成像儀一看,天啊,熱像儀鏡頭內居然全部是是紅色一片!原本星星點點,現在已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趨勢了。
原來之前我時不時在熱成像裡發現的紅色斑點,居然是這些蠕動的白色物體。現在泥泡破裂後,黑霧散去,我們總算看清了這些傢伙的真面目。
但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我仔細端倪,這層如水母一樣乳白又有些透明的泡沫層居然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白蟻,它們蠕動在黑色的沼澤表面,由於自身的體重,並沒有下沉,而且它們還很機智地避開那些冒起的泥泡,宛如躲開地雷一樣有條不紊地朝前進軍。
我都看呆了,這幫小傢伙要來捕捉我們這五個龐然大物呢!
也不知道它們平時吃的什麼,不過我們自投羅網掉落下來,自然是要給它們加肉了。
燁磊剛纔還信誓旦旦地一個人頂它
們百萬大軍,現在看到整個沼澤邊緣全部是瀰漫上來的白蟻,就跟諾曼底登陸似的,密密匝匝,蔓延了整個沼澤岸線,立馬一點底氣都沒有。
我們亟亟往後退,白蟻大軍離我們尚且有一段距離,我們得及時找到出口。被白蟻大軍覆蓋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誰被落下,幾分鐘內定被啃噬得骨頭都不剩。
離初晴看到有一些零星的白蟻其實已經佈置在我們的四周,只是它們勢單力薄,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力,捉了一隻,將其捏爆,看了看,說道:“我知道這些白蟻靠吃食什麼生存了。就是礦砂!”
“礦砂?”我踩着地上的那些細細的黑色齏粉,這沼澤邊緣上到處都是這種殘渣。
“對,這些白蟻捏爆後肚子裡面都是黑色的渣,也許說白蟻吃食礦砂你們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我要是說這種礦砂含有某種金屬元素,你們就會相信了,我國曾有古書記載,在昆蟲世界裡有一些啃食金屬的白蟻。古書《嶺南雜記》中就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在一六八四年,清代一個官方銀庫莫名幾千兩銀子不翼而飛,以爲是被人爲竊走,便到處追尋蹤跡。卻奈何也尋不出端倪。後來,有人退回失竊的銀庫重新排查線索,在銀庫牆腳下發現一堆閃閃發光的銀色粉末,扒開粉堆,裡面有個巨大的白蟻窩。偵查的人叫人挖開這個白蟻窩,捉住了千斤的白蟻,並且把它們放在爐內冶煉,後來居然煉出了銀子。人們再把煉出的銀子稱了一下,十有八九的銀子已被追了回來。”
“天下還有這等奇事?”我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燁磊更是半喜半憂地說:“難不成這些礦砂裡面含有金銀啊?”
離初晴說:“是金是銀我不太清楚,不過礦砂裡的某種金屬元素是白蟻喜歡啃噬的。如果我說得沒錯,那麼地下上千米的白蟻巢穴也就能解釋通了它們賴以生存的食物鏈。這窨洞地下蘊含某種能讓白蟻吃食的金屬元素,這才讓它們生存了下來。”
亦萱這時才說道:“我知道它們爲什麼跟着我們了,我們身上都有一些金屬物,比如耳墜,鈕釦,皮帶扣……”
離初晴點點頭。
燁磊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礦砂齏粉道:“地上的礦砂齏粉都是白蟻啃噬後的殘渣?我說怎麼那麼碎呢,跟沙粒一樣。可是,要粉碎那麼多礦砂,弄得跟沙灘一樣大片的殘渣,這得要啃多久啊?”
亦萱道:“不是啃多久,而是證明它們的數量有多龐大!你還別說,或許我們剛纔踩的沼澤地,是這羣白蟻的排泄物呢,這裡就是一個巨大的化糞池!”
燁磊卻樂觀了起來:“嘿,要是咱們走不出去,這裡這麼多白蟻,可以夠我們補充蛋白質的。”
亦萱則說:“就怕到時不知道誰吃誰。”
此時正我眯着眼用熱成像尋找之前我看到的流動氣流位置,在我們的正前方不遠,是一片比較陡峭的岩石坡,我知道,如果白蟻大軍沒有足夠的把握是不可能來圍攻我們的,它們隱藏在暗處的數量恐怕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我們得趕在白蟻大軍包圍我們之前,爬上去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