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這些蜱蟲並不是樹木的天敵,卻是樹木分泌出來的樹脂派上了大用場,讓我們逃過一劫。剩下的稀拉零星的蜱蟲我們都邊跑邊拍掉了,樹脂黏住了大部分的扁蝨,不久後,它們會凝結成牛皮糖一樣的‘芝麻蜜蠟’。
我們刻意朝茂密的叢林鑽去,這樣,樹林分泌的樹脂就把這些蜱蟲給過濾掉了,不過我們身上也黏上了不少樹脂。我們看到再沒有蜱蟲羣跟上來,這才拐彎從林中鑽了出來,到溪澗邊清洗身上的樹脂。溪澗下方地勢比較頎平,而且積水挺深,正是適合梳洗。
“哎呀,這些樹脂也太黏了。”亦萱看到自己滿頭秀髮都成了牛皮糖,噁心得不行。
“忍着吧大小姐,總比你滿頭髮裡都是扁蝨的好啊。”我笑着說。
燁磊附和道:“就是,我還打算去刮一層樹脂然後抹在自己的身上,做成一套蜜蠟皮甲,防止昆蟲叮咬。”
我說:“同意,不過記得穿兩個鼻孔眼。”
“那還用你教。”燁磊把頭都淹到了水中,使勁地搓着腦袋,只是樹脂很牢固,並沒有被搓下來。他開始用手指當做耙子梳篦,不經意發現溪澗中有黑影遊弋,擡頭一昂興奮道:“哎呀,這裡可能有魚!”
我也看到了有類似魚的後背,只是我們身上沒有捕魚的工具。
“老旭,要不要嚐嚐野味?”燁磊說,“今晚的晚餐增加肉類,就當是彌補白天被猴子搶去的食物。”
有野味烤着吃當然再好不過,看着時間準備要進入傍晚,是準備點果腹的食物了。我自己也饞,我們來這裡好幾天都沒吃一頓熱的,如果有條件,就是去挖人蔘摘野菜也不錯啊。我說:“老拓,咱們暫且打尖,吃點東西。”
亦萱知道我們要去節外生枝,說道:“揹包裡的不是還有食物麼?”
“這哪能一樣?”
“那是,之前咱們吃過野葡萄,味道非同一般,我不信你們能找到什麼好吃的。”
“上次野葡萄那個不算,這次肯定山珍海味!”
老拓這時潑了捧到了臉上,說:“溪水中泡着稻草人,我看稻草人特別古怪,還是提防點爲好,要是水裡被下了蠱什麼的,你們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燁磊一怔:“你說的也是……”又扭頭跟我說,“老旭,咱們不捉魚了,捉稻草人!”
我:“……”
溪澗四流,有些地方比較清淺,燁磊跑到水流下方建築一條簡陋水壩,然後製作一個可以網住魚的竹篾。下流的溪水堵住後,我們開始從上頭踩着水往下趕。有逆流的魚也都朝下流遊弋回去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等我們把藤條篾子打開,果然在裡面有收穫,但是不是稻草人,而是幾條形狀怪異的魚。
其中有一條是野生鯽魚,在野外能捕捉到野生鯽魚的機會太難的了,因爲野生鯽魚如果要長到一斤的重量,往往需要十年時間,而我們篾子中的鯽魚有半巴掌大。
另外還有兩條長相特奇怪的魚,半
尺來長,形如鯉魚而赤,魚鱗呈過渡色。腦袋前頭兩條觸鬚,中間還長出一條像是小燈籠的肉瘤來。
“這是什麼魚?”燁磊將怪魚的魚尾拎起來,怪魚使勁折騰。
我也沒有頭緒,只得把魚兒都用肥厚的樹葉包好了,然後拿回去給老拓做定義。
“你們從哪裡找到這種魚的?”老拓打開葉子,看着怪魚一臉驚詫。
“就是溪澗下邊堵住的。”我說。
老拓用指甲撬開了一片赤紅的魚鱗說:“這種魚可能是野生的橫公魚,大的有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爲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烏梅二枚煮之則死,食之可卻邪病。《神異經》有記載。”
“不是吧,夜裡還變成妖,而且煮不死?”
“不清楚,或許只是傳言,沒人見過真假,但是放了吧,這種魚看起來就挺邪門。”
亦萱也道:“就是,看它頭頂還有顆燈籠一樣的肉瘤,準是變異魚類,能不能吃還無定數呢。”
“能不能吃那還不是我們說的算?”燁磊道。
聽到煮不死的魚我就有些不甘,除了那些海拔比較高的地方連水都燒不開,煮不了魚,還有一種常年生活在熱泉裡的魚類可能煮不死外,我們捉到的這兩條橫公魚怎麼看都沒有那種抵抗高溫的本領,當即想找個辦法試一試。
“算了吧,兩位漁夫,你們這一餐少吃魚會死啊?野生魚寄生蟲多,尤其是這種特徵古怪的魚。”離初晴冷冷道。
我只有作罷。
“煮熟的鴨子到嘴邊飛咯。”燁磊無趣地苦笑道。
我用葉子重新包好這幾條魚,打算拿回去丟回水裡,半途中我的手突然一聳,再打開時,發現葉子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咦?怎麼都不見了?我明明攥得挺牢的,幾條只在水裡遊的魚怎麼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手心中不翼而飛呢?
“媽呀,鬼魚!真是長了人腿逃了!”我自言自語道。
燁磊不信:“老旭,別玩老掉牙的魔術了,魚是不會長腿跑的。”
我還是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夜幕終於降臨,林谷中像是一口漆黑的袋子,等到夕陽把最後一抹餘光收起,就如拉上了拉鍊,裡面伸手不見五指了。
我們再次沒了方向,只聽得周邊開始有狼嚎,好不驚悚。
我們沒了照明工具,本來裝有全套照明工具的揹包在白天的時候被豚尾猴搶去了,不過它們也遭到了嚴厲的報應,好多隻豚尾猴曝屍林谷,成了食猴鷹的盤中餐。
夜幕一籠罩,我們就成了瞎子。好在我們手頭有打火機。生火工具我隨身攜帶。
老拓對於這種突然事件的處理經驗比較豐富,當即還在傍晚時分時就讓我們去找一種叫做洞冥草的苔類植物,我初始根本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植物,等我們找到之後,我才發現它跟指南針和照明燈一樣有用。
這是一種叫做蔓金苔的苔類植物,其顏色如金,宛若無數只熒火
蟲聚在一起,體態有如雞蛋一般。我們把洞冥草磨碎了,灑在溪澗水面,將它投入水中,洞冥草就像鋪了一層金子一般蔓延於水波之上,所亮閃爍奪發出的光目。
老拓說洞冥草其實是夜明苔,在古時行軍打仗進入荒郊野外迷路時,軍隊經常用這種法子跟着河流走出逆境。
看來這一傳言並不假,蔓金苔在水面形成一條光帶,我們順着銀河一般的溪澗朝下走,總算還有方向感。
也不知是夜明苔起了作用還是怎麼的,我們前方逐漸出現了一片大大小小的熒光。燁磊好不高興:“是馬燈般的巨螢!”
很多螢火蟲停在前方茂密的樹木中,有些隱匿在密集的灌叢裡,若隱若現,似乎是因爲我們撒在溪澗上方的夜明苔吸引而來。
燁磊想起上次我們捕捉的那隻巨螢,覺得螢火蟲應該有可利用之處,說:“如果用螢火蟲來帶路,做成一個火把,需要捕捉多少隻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老拓說:“小螢火蟲的話不上千只都看不到什麼光芒,但是那些巨螢就不一樣了,它的肚囊就是一塊巨大的光電池,兩三隻足夠。
捕捉巨螢作爲照明工具勢在必行,我已經將吊網牀做成了網罩,這時我突然發現當日燁磊購買的這張吊網牀居然如此管用,直誇燁磊有先見之明。
燁磊沾沾自喜道:“那是,如果咱們閒了,做成絲襪也是很性感的。”
接下來大家都在忙着捕捉巨螢,由於光線太暗,我們穿梭在灌叢和樹林中,身體和腳下壓得枝杈嘩啦響。這一刻我有些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時代,無憂無慮地捕捉着漫天螢蟲,嘻嘻哈哈。而燁磊完全成了個調皮的搗蛋鬼,到處滿世界撲。至於亦萱這種公主,捕捉彩蝶螢蟲什麼的,最是憧憬,她好不容易捉到一隻小的,就跟捧了一顆夜明珠一般捂在手心,高興得忘乎所以,愛不釋手。
離初晴和老拓兩人是理智型的,跟我們這種感性型的截然不同,他們對於這種捉螢蟲的事情沒什麼感冒,似乎司空見慣,不覺得什麼新鮮刺激,捉到一隻小的,看到腹部不怎麼光亮,就放飛了。
我正是看到一隻巨螢停落在一棵樹幹上,其腹部如鎏金璀璨,光輝炫然,把半截樹幹都照亮了。我二話不說躡手躡腳地就要上前捕捉,老拓突然拉住了我:“小心,這是一株見血封喉樹!”
我一怔,只見眼前的喬木二三十米高,樹皮有一些乳白色的樹液溢出,樹皮外表都是凸起的泡沫狀,橢圓的葉子互生,葉背邊緣鋸齒狀裂片狀,怎麼看都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木而已。
“什麼見血封喉?”
離初晴突然出現在我跟前,她也捉到了一隻比較大的巨螢,把腳一栓,說:“你可別小看它,這是一種毒性極其劇烈的箭毒木,你看看周圍就知道了。”
說罷,她把巨螢放到箭毒木樹根下,只見血封喉樹突兀不平的地表周圍陳列了一些凌亂的羽毛和一些動物的骸骨,骸骨形狀似乎保持着掙扎痛苦形狀,令人觸目驚心,不寒而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