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淺把裙子上的污漬弄乾淨後,出了洗手間,東辰奕優雅地靠在拐角處的牆上,氣質甚好。
見葉蘇淺出來,東辰奕直起身看了看她的裙子,伸手要牽她。
就在兩人的手即將碰到的一剎那,一個陰黑的身影從東辰奕身後掠過。
是鬼!
葉蘇淺下意識地快速將手縮回去,退後了兩步。
東辰奕見她盯着他的身後,下意識回頭,什麼都沒有。
“淺淺,怎麼了?”
葉蘇淺微微閉眼,隱約感覺海島上正中的七盞油燈幽幽地亮起一層光暈,隨即又消失,難道剛剛過去的真是能點亮油燈的那種厲鬼?
要是的話,那就太好了!
“厲鬼!奕,是厲鬼!”葉蘇淺和東辰奕保持距離,有些激動,“很有可能是我們一直在找的極善極惡的厲鬼。他往那邊去了,我們快跟過去看看!”
賭場從外到內,從下到上都是有等級之分的。
一樓二樓一般是給賭客們碰運氣的,除了老虎機外,還有撲克牌、百家樂、擲骰子、輪盤賭等賭法,玩法繁多。
三樓四樓是單間,包房或者豪華套間,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是豪客們一擲千金找樂子的地方。
五樓是豪賭區,要進豪賭區,籌碼必須在千萬以上。
毫無疑問,歐陽一行四人成了豪賭區的座上賓。
令葉蘇淺意外的是,那隻厲鬼來的地方居然就是五樓的豪賭區。
賭場的服務生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東辰奕葉蘇淺是和歐陽陸寒一起來的,直接自動放行了。
比起下面的喧鬧,豪賭區顯得清靜多了,坐在賭桌上的人個個都是腰纏萬貫的財主,站在財主身邊的女人也個個絕色。
此時歐陽和陸寒已經坐在最大最霸氣的那張賭桌上了,大家的目光都若有似無地飄來,輕聲交頭接耳,猜測着他們兩個的來歷,他們可是賭場今年接待的第一個籌碼過億的賭客。
葉蘇淺在人影中尋找着厲鬼的蹤跡,見厲鬼圍着賭桌飄了一圈,頭顱三百六十度轉動。
只見厲鬼頂着一張猙獰恐怖的臉,蔑視地盯着賭場上的人,在他們耳邊嘲諷地大笑,說他們不自量力,乳臭未乾,他要讓賭場所有的人輸得連褲衩都不剩,笑聲森然恐怖,令葉蘇淺渾身汗毛直豎。
葉蘇淺一眨眼,那張猙獰恐怖的臉瞬間變得慈眉善目和藹和親,神色間痛惜熱切,不停地在很多人耳邊苦口婆心勸說,讓他們快點離開這裡,錢富貴會出老千,他會輸光的,賭場不是好地方,讓他們不要再賭了,踏踏實實過日子。
可惜,不管厲鬼說什麼,在場的人除了葉蘇淺外,誰也聽不到。
厲鬼像個瘋子一樣,不停地變換着他的兩面。
葉蘇淺一直在觀察這個厲鬼的舉動,想確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厲鬼。
觀察下來,葉蘇淺驚訝地發現,這個厲鬼的能力很強,不僅能附身,還能控制牌面,操縱輸贏。
厲鬼接連上了兩個賭客的身,兩個賭客的千萬身家就莫名其妙砸在了賭場,痛心疾首地抱着頭。
更令葉蘇淺炸毛的是,厲鬼竟覬覦一個漂亮女人的美色,用他陰邪的力量控制了女人的身體。
女人不能動,不能說,像個木偶一樣站着人羣中,唯有一雙明亮異常的眼眸驚恐地轉動着,顯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厲鬼猙獰地笑着,淫邪無比,在女人的身上上下其手。那個女人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摸她,表情微微變色,有些扭曲。
在場的人目光都集中在陸寒和歐陽身上,誰都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異樣,女人害怕得開始掉眼淚。
“老色鬼!”葉蘇淺恨恨地磨牙,看得生氣。
東辰奕偏頭輕聲問:“你說的是……鬼?”
葉蘇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邊那個女的被厲鬼控制了。”
東辰奕順着葉蘇淺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那個女人驚恐無助地掉眼淚,面色僵硬,似乎很痛苦。
眼看那個厲鬼抓着女人的手開始脫她的衣服,葉蘇淺按耐不住了,但又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唸咒語動手收服厲鬼,一時間有點着急。
有什麼辦法可以不動聲色地將這個厲鬼收拾掉呢?
眼看那個女人的手不自覺地開始解自己的衣領釦子,葉蘇淺咬牙,不管了,把厲鬼制住再說,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人大庭廣衆之下被迫脫光光吧。
就在葉蘇淺想動手之時,賭場右側的門開了,六個男人走了進來,很威風的樣子。
走在最中間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男人,身穿花領襯衣,薑黃的休閒外套,頭髮油光水滑,脖子上一串又粗又閃的黃金項鍊,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個黃金鑲嵌的翡翠戒指。
東辰奕說這個男人就是這家賭場的老闆錢富貴,人稱賭王,賭術出神入化,無人可敵。
葉蘇淺看到錢富貴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土豪暴發富,再貼切不過了。
厲鬼一看到錢富貴,立刻離開了女人,女人瞬間能動,想叫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因驚嚇過度忽然昏厥過去。
賭場一陣騷動,女人被送去樓上的客房休息,男人也陪着上去了。
葉蘇淺見狀,鬆了一口氣,厲鬼差一點就控制女人把自己的衣服脫了,要是那樣的話,那個女人估計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然而,轉眸再次看到厲鬼時,葉蘇淺剛剛松下的那口氣再次提了起來。
厲鬼居然站到了歐陽的身後,雙手扶住了歐陽的肩膀,陰森森地盯着歐陽。
歐陽忽然覺得肩膀重重的,有點酸,動了動,換了個姿勢。
厲鬼的臉湊到歐陽的耳側,一會兒獰笑,恐怖到極致,一會兒規勸,語重心長,板上釘釘的人格分裂!
葉蘇淺雙手握拳,這個厲鬼肯定就是墨小寶形容的那種極善極惡的厲鬼!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的運氣簡直不要太好!
看樣子,這個厲鬼有控制歐陽的打算。
這個簡直不能忍!
葉蘇淺盯着厲鬼,尋思着要怎麼辦才能把這個厲鬼先控制住,然後引到沒人的地方去。
厲鬼暫時沒動,葉蘇淺也便按耐住性子。
葉蘇淺盯着厲鬼,厲鬼自然也看到了她,陰厲地瞪着葉蘇淺,一張恐怖的鬼臉凌空飛向葉蘇淺,猙獰之極。
厲鬼此舉,是威脅,也是恐嚇,他知道葉蘇淺看得見他,所以警告她不要插手,要不然他就殺了她。
鬼臉剛至,葉蘇淺便假裝撩頭髮,低頭默唸咒語,擡起了雙手,鬼臉一遇到葉蘇淺手腕上的銀鐲,立刻退回到那顆恐怖的頭顱上。
厲鬼邪惡地盯着葉蘇淺,極端的善惡兩面相互交替,看得葉蘇淺眼花,快神經錯亂了。
錢富貴坐到賭桌對面,四個黑衣保鏢一字排開站在他的身後,旁邊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看着歐陽和陸寒,跟他們介紹道:“歐先生,陸先生,這位便是我們的老闆錢富貴先生。”
這麼一介紹,賭場的其他客人也都聚了過來,看樣子今天賭王是要親自出馬啊,總算可以一睹賭王在賭桌上的風采了。
陸寒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錢先生,久仰大名。”
歐陽淡淡地掃了錢富貴一樣,也跟着波瀾不驚地說了兩個字:“久仰。”
錢富貴打量着歐陽和陸寒,兩人年紀輕輕,都是一身黑色休閒裝,但氣質卻截然相反。
一個嘴角噙笑,妖孽絕倫,姿態散漫。
一個面色淡然,冷酷逼人,鋒芒內斂。
一出手就是一億,這樣闊綽的玩家,錢富貴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兩人看起來很面生,錢富貴一時間還摸不透歐陽和陸寒的底。
他們是真有本事想較量一番,還是像有些闊少那樣豪擲千金找刺激?
錢富貴眯起眼睛,哼,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這一個億,他們輸定了。
“二位,聽說你們指名想和我切磋賭術?”錢富貴端出和善的笑容,言語輕慢,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也敢指名跟他賭。
看在這一個億的面子上,他勉爲其難應了。
歐陽嘴角微微翹起,眸色幽深,舉起修長的雙手示意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將手上的指環一個一個取下,放在桌邊。
一舉一動如同一幅畫一樣,給人極佳的視覺享受。
雲淡風輕,慢條斯理,偏偏氣息冷峻,內秀的傲氣。
葉蘇淺一邊盯着厲鬼,一邊忍不住驚歎,歐陽在賭桌上真是帥呆了,酷斃了!
陸寒看歐陽的眼神更加炙熱了,想起第一次在賭場碰見歐陽的場景,心動無比。
他家歐陽纔是賭桌上的王者!
只是歐陽和老大一樣喜歡低調,很少出手,要出手必定有所圖。
“我對切磋沒有興趣。”歐陽雙手交叉,漫步經心地掃了一下賭場,“倒是對這個賭場很有興趣。”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聽出了歐陽話裡的意思,不禁驚呼。
這個年輕人好大口氣,居然想要這個賭場。
錢富貴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倒也沉得住氣,笑道:“年輕人,衝動狂妄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賭桌上輸贏難料。”
“要是輸了,我們認栽,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錢老闆聲名在外,要是我們贏了,相信錢老闆也不會不認賬,對吧?”陸寒眸色瀲灩迷人,慵懶邪魅的氣質令不少女性心神盪漾。
“那是自然。”錢富貴看着陸寒闊氣地笑道。
歐陽雲淡風輕地補充道:“我這個人玩,喜歡玩得盡興,不太喜歡臨陣脫逃,中途退場。”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玩幾把輸了就想閃人,沒門!
錢富貴重重地吸了一口雪茄,這兩人明裡暗裡都帶着挑釁的味道,到底是什麼來路?
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好,既然歐先生和陸先生如此有興致,今晚我就奉陪到底,玩法隨二位挑。”身爲賭場的老闆,錢富貴自然不能不應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眼底卻閃過一絲厲色。
敢跟他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場子也敢要,簡直找死!
錢富貴自恃賭術過人,根本沒將歐陽和陸寒放在眼裡,今晚他讓他們有來無回!
“先玩什麼?”歐陽偏頭問陸寒,冷峻的臉上難得多了一抹笑,“挑一個。”
陸寒很享受歐陽這種專注的眼神:“那就先玩一圈二十一點,可以吧?”
“聽你的。”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陸寒卻聽得心花怒放,他最喜歡歐陽這麼說了,感覺自己特別受重視。
東辰奕和葉蘇淺相視一笑,這兩人秀恩愛秀得真是不着痕跡啊。
只是,站在歐陽身後的那隻厲鬼讓葉蘇淺很着急,他的手還放在歐陽的肩膀上,已經有試圖附身的意思了。
葉蘇淺的心懸着,低頭輕聲地跟東辰奕說了情況,要是那隻厲鬼上了歐陽的身,他們這回必輸無疑。
東辰奕雙手插在褲兜裡,和葉蘇淺保持着二十釐米的距離,眯起眸子思考,淺淺想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地收服厲鬼,確實很困難。
但要是放縱厲鬼,歐陽必定和之前那兩個賭客一樣結局。
歐陽此來對這個賭場勢在必得,可不能讓厲鬼攪黃了。
想了一下,東辰奕低聲問葉蘇淺有沒有把握先把那隻厲鬼先困住,等賭局結束後再想辦法收服。
葉蘇淺點點頭,表示有把握,學會了墨家巫術,又收服了那麼多隻鬼,她伏鬼的能力比以前強N倍,困住厲鬼應該不難。
東辰奕聞言,讓葉蘇淺在厲鬼附身歐陽的那一瞬間,找個藉口上前抱住歐陽,他則在後面弄點動靜,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葉蘇淺就趁這個機會趴在歐陽懷裡,唸咒將厲鬼困住,將他從歐陽身上拉出來。
東辰奕這個辦法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爲了遮掩葉蘇淺的唸咒時手上的小動作,東辰奕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了遞給她,讓她披上。
然後兩人各自分開,葉蘇淺向前靠近歐陽他們,東辰奕向後靠坐到休息區域地沙發上,順手拿了一杯紅酒,食指和中指夾着杯角,輕輕地晃動着杯裡的紅酒。
第一局,歐陽坐莊。
負責發牌的是個漂亮的年輕女人,美豔性感,花樣洗牌的動作令人歎爲觀止。
陸寒痞痞地對着那個女人拋了一個飛吻,狹長的眸子邪魅妖孽。
就在美女準備發牌的一瞬間,厲鬼忽然動了,身體和歐陽的身體合二爲一。
與此同時,東辰奕起身,拿着酒杯走上前來,狀似不小心撞了後面的一個男人,酒杯一歪,灑到了對方的衣服上。
“你這人走路怎麼那麼不小心?”被東辰奕撞到的男人低頭抖着衣服上的紅酒,雖然氣惱,但語氣還算客氣。
男人聲音一出,大家的目光全被吸引了過去。
東辰奕微微屈身,溫文爾雅地道歉:“對不住,剛剛沒看到。”
“撞了人,你一句對不住,沒看到就完事了?”男人身邊的少婦厲聲斥道。
因爲東辰奕葉蘇淺和歐陽陸寒是一前一後來到賭場的,所以好多人並不知道東辰奕和歐陽是一撥人。
少婦見東辰奕衣着簡單,料想對方的身家比不上自己的老公,所以就得理不饒人了些。
事實上,這對夫婦是除了歐陽外,籌碼玩得最大的,接近六千萬,所以顯得特別有底氣。
“我好好道歉,您卻不依不饒。”東辰奕直起身,似有不悅,“那您要我如何做?”
陸寒聽到東辰奕的聲音,起身回頭,走到東辰奕身邊:“老大,怎麼了?”
衆人一聽陸寒叫東辰奕老大,臉色頓時精彩起來。
就連那個少婦也不禁愣了一下,他們居然是一起來的?
歐陽被厲鬼附身後,意識有些模糊,感覺很不對勁兒,就在快要失去清醒意識之際,懷裡忽然多了一個人。
“淺淺姐,你——”歐陽的聲音有些縹緲。
“別說話,你被厲鬼附身了。”葉蘇淺小聲在他耳邊說道。
葉蘇淺披着東辰奕的衣服,雙手從歐陽的外套底下穿過,兩件衣服一前一後遮住了葉蘇淺手上的小動作。
葉蘇淺將頭埋進歐陽胸前,雙手在歐陽背上的幾個地方一點,默唸咒語。
很快,葉蘇淺便聽見了厲鬼嘶吼嚎叫的聲音!
緊接着,葉蘇淺從歐陽懷裡直起身,藏在外套底下的手還維持着唸咒語的手勢。
葉蘇淺面不改色,慢慢地走向東辰奕,她的身後,一根無形的線將厲鬼捆住,將他一點一點拉離了歐陽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