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曾遇那初次的心動
“殿君,我一直在找你,珊瑚說你在這兒。”正在河神將我摟在懷裡之際,清脆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本正推開河神,卻不料他將我摟得更緊。
“你來這裡做什麼?”河神的聲音從胸膛裡面發出,我擡頭看他,河神面上盡是冷漠,和方纔的神情截然不同,朝我身後前來的聲音冷冷道。
我回頭,看着眼前這位面上掛着疑惑卻又不解的女子,面容是那般的好看。
“我……是你?”她看着河神,正欲解釋,可目光在這一瞬間放在了我的臉上,不可思議的神色定格,微皺眉頭,卻又是那般的疑惑。
我不明白這個女子爲何如此看我,我努力掙脫着河神的懷抱,他見我如此掙扎,纔將雙手放開了些,我大步朝後退去。
“如若沒事,先回去吧。”河神見我疑惑的看着他們,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語氣冷然對前來的女子說道。
“殿君,她……”女子的面上還是那般的不解,微眯着雙眼對我上下打量,上前來到河神身前,顫抖着喉嚨問道。
我雖不認識這位前來的女子,可我總害怕着這位女子,她的目光讓我寒顫,她的神情讓我緊張,可是,她看河神的目光,分明就是那般的含情脈脈,她就這般盯着河神疑問道,而我在此地,卻變得不知所措。
然而,我卻不知道的是,作爲劉細君的我,在西漢王朝,註定充當了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我以爲這世的愛情換來的只是安玲瓏對我下世的恨之入骨,可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位前來的女子,她也是如此的想置我於死地。
預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而我,作爲君離的我,在二十一世紀註定接受着前世的代價,一件件的在償還着。
“劉細君,她爲何還活着?”河神似乎對於前來的女子有些不滿,他沒有回答女子的話,朝我而來,抓起我的手,拽着我離開了房間,而在此時,我似乎聽見了另外一個女子疑惑的聲音。
我活着,我爲什麼不能活着?
那位前來的女子,到底是誰?
“你放開我,放開我。”河神就這麼將我緊緊的拽住朝前而去,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冰涼冷漠,手腕疼痛得緊,我在他身後大聲叫喚着,一路上,卻換來了下人們疑惑的神情,可始終無人敢說一句話。
“放開你,我已經放開過一次,這次,將如何也不能在放開你。”終究,他將我拽着一路前行,停在此地,我卻有一種希望停留的想法,這是一片別樣的水月洞天,陽光灑在積雪上,開放多朵朵寒梅,他甩開我的手,回頭對上我的眸子,伴隨着冰冷的聲音,對我說道。
“這。”我無心再去思考他的話,看着這片梅林發呆,如此的場景,比未央宮中的更是美麗,這有着積雪的地方,我卻不覺得寒冷。
“君兒,你答應我,再也不要離開。”他的聲音瞬息變得溫柔如水,抓住我的雙肩,將我從目落寒梅處對上她的雙眸。
如此深情的凝望着,他微微皺眉,就這般看着我喃喃着。
“你,你放手。”這樣的眸子,讓我渾身顫抖,我害怕看到他這樣的眼眸,除了秦鉞楊,我不願意再接受着任何男人這般的看着我,我逃避着他的目光。
“我說過,不會再放手。”他的語氣有些冰冷,聽聞我的話後沉默片刻,對我冷言相告。
可是河神,我根本不認識你啊,如何需要我不離開你,我的前世,只是劉細君,可作爲劉細君的我,如何也不能記得你,所說的話,所看我的眼眸,都是如此深情,可我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你。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我等待他漸漸的冷靜下來,直到他的目光沒有那麼的寒冷,任由他抓住我的雙肩已經開始發疼,我低頭在他面前對他說道。
“不認識我?”他的語中盡是苦痛,抓住我的雙手漸漸鬆了下來。
“我從小生活在宮裡,第一次離開漢宮,我真的不認識你。”我揉着疼痛的雙肩,在他面前低語,是了,我是想不起來到底何時見過眼前這個男人。
“寒梅爲你而種,也是,時間久了,你如何還能記得我。”他回頭,有微風拂過,撩起他猶如湖水一般淡藍的衣衫,長髮微飄,轉身看着大片梅林,自嘲而笑。
這個背影,我卻覺得是那般的孤單,看着他朝前踱步而望,伸手摘了一朵寒梅在手中細瞧,男人此番的樣子,會讓多少女子心痛。
我閉目,回想着十八年前的一切,可是,我終究還是忘記了這段屬於他的記憶。
“你說你喜歡寒梅,我便爲你種下這梅林,你說你喜歡自由,我卻如此的傻,放了你自由,可如今,你忘記了我,這倒讓我一直反思着當初爲何要放你而去。”他將寒梅拿起,放在口裡細嚼,怕是有些苦澀吧,他回頭朝我而來,面上如此失落,口中卻帶了微微梅香。
“你瞧,離開了那麼久,都不記得我了,當初,我真的錯了嗎?”他來到我面前,朝我俯身,手掌貼上我的面頰,獨自喃喃而語。
“你,會不會,認錯了人?”我不能接受他溫柔的目光,深情的話語,也許,他是有一個夫人,但是那個夫人並不是我,許只是和我像極的一位女子罷了。
“劉細君,我如何能將劉細君和其他女人混淆?”他的這句話,讓我心中思緒萬千,也或許,算是有過那麼一絲悸動的,我愛上了秦鉞楊,那位冷漠的黑衣將軍,可秦鉞楊當初給我的心動,和此時截然不同。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愛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可是,你的夫人,卻是和我同名?”如果沒有秦鉞楊,或許我的心中早已開始猶豫,可是,我如此深愛着的秦鉞楊,他就這般隨我來到了後世,這個愛了我兩千多年的男人,我也是如此的深愛。
“同名?”他微眯雙眸,疑惑的看着我。
“是啊,否則,你如何會拽住我不放。”我看着他再次抓住我的手,低頭獨自咕噥着。
“看來我的夫人果真忘記了我。”本以爲他會再次生氣,或許是冷漠,可讓我疑惑的是,他卻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響徹在整片梅林裡,卻是那般的舒心。
“我河神的夫人,忘記了我,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還來不及疑惑,他卻牽起我的手轉身離開。
“去哪裡?”我疑惑着,右手提了裙襬跟上他的步伐。
“去幫你找回記憶。”
他是這般說的,我終究還是忘記了他,這個我曾經心動過的男人,在我離開巫水河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已經忘記了他,如果不是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我將永遠不會記得這個男人,這個讓我在年少時第一次心動過的男人。
他所謂幫我找回的記憶,便是如此,我是他的夫人,真正的河神夫人。
元封四年,冬,我十六歲,就在這年的冬季,在漢宮中,我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年,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不是漢武皇帝的親孫女,我的父親叫劉建,十六年前的江都王劉建。
也是在這個冬季,在衆人想將作爲罪臣餘孽的我置之死地而後快之時,長興公主“解救”了我,她將我推入了冰涼刺骨的河水中。
在這個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漢宮裡,我並沒有死去的勇氣,我感謝着長興公主,躺在冰涼刺骨的河水裡,等待着死亡的到來,也許,等到我死去的時候,纔不會聽見大臣們叫我罪臣餘孽,也不會再聽見各位妃嬪公主對我的辱罵。
她們都在罵我,大臣罵我,後宮罵我,就連天下的百姓,也在罵我,唯有漢武皇帝,他緊鎖眉頭,不爲難我,沒有殺掉我。
落入河中,是河神救下了抱着必死之心的我。
“是你救了我?”當我第一次見到河神之時,便是在這個地方,他靜靜的守在我身邊,日復一日,直到我醒來。
“是我救了你。”他的語氣是那般的溫柔,猶如這清澈的河水,灌入了我的全身。
他對我是極好的,對我的包容,接受着我的依賴,我以爲,在漢宮的我已經死去,當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殿君之時,我便告知了他我的身世。
是殿君憐我,將我緊緊擁在懷中,讓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便答應他忘掉過去,忘掉那個不屬於我的大漢王朝,在巫水河,我將這顆本已死去而又復活的心交給了他,接受着他對我一切的好。
“君兒,告訴我,你最喜歡什麼?”我已經習慣了在河神宮殿裡的生活,寧願每日粘着這個對我極好的男人,他在我耳邊低語,問我喜歡着什麼。
“我最喜歡殿君。”我回眸對他微笑,在河神宮殿,我已經忘記了時日,那時候天真的我以爲,可以和他長相廝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