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妖王！吞海！
金陵城百里外的一處荒原之上，這裡聚集了大量從金陵城裡逃出來的百姓，大多數是那些達官貴人和他們的僕從，還有少數的商販。
僕從和商販們是徒步跟到這裡的，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路上也有一些人掉隊，但沒人等他們，只能放任他們在野外等死。
而勉強跟上馬車的人，其實並不想休息，他們還想繼續前進，早一點進入城池。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天黑後的野外有多危險。
可是那些馬車上的少爺小姐們不明白，尤其是那位小閣老“嚴世蕃”，從未如此舟車勞頓過，來的時候，他可是乘坐樓船一路南下，好喝好玩的伺候着。
如今卻要坐着轎子返程，速度慢不說，一路上的顛簸，讓嚴世蕃完全接受不了。
哪怕中途換乘了馬車，但他還是被搖的頭暈目眩，再不停下，可能就要活活晃死。
黑夜的野外有多危險，嚴世蕃完全不在意，因爲他的身邊都是高手在護衛，隨便一個拎出來，在江湖上都是小有名氣。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嚴世蕃的肚子就叫了起來，於是吩咐下人生火做飯。
“小閣老，忍一忍就到城裡了，咱們還是吃點乾糧將就一下，眼下這個情況要是生火做飯，不僅浪費時間，還有可能引來麻煩……”
嚴世蕃一聽就怒了，吼道：“乾糧又硬又冰，是人吃的東西？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那種糟糠，趕緊讓人做飯，走的時候不是帶了一個廚子嗎？”
護衛無奈說道：“小閣老，廚子沒跟上……”
嚴世蕃氣的拿起身邊的東西亂砸，興致勃勃的來金陵城遊玩，結果碰上了這麼檔子事，他心裡本就憋了一團怒火，現在諸事不順，更是火上澆油。
護衛勸說道：“小閣老咱們馬上就能進城了，先吃點東西墊墊，早點上路，妖族攻城如蝗蟲過境，多待一會兒都有危險。”
嚴世蕃冷笑道：“我爹花了這麼多錢僱你們，沒想到卻是一個個貪生怕死之輩。”
草莽出身的護衛們差點沒忍住給他揍一頓，想到他爹是嚴閣老這才壓下怒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閣老非要吃一口熱乎的，無奈之下，衆人只好生火造飯，隨着火光亮起，驚慌的人們臉上終於看到了一點慰藉。
熊熊燃燒的火焰驅散了他們心中和肉體的寒意。
也有人臉上出現了恐懼，他們明白在黑夜裡燃起火焰會引來多大的麻煩。
“大人們，野外不能生火呀，那些畜生看見火光會第一時間過來的。”
一位兩鬢斑白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朝着嚴世蕃的位置走了過來。
護衛們將其攔下。
他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妖物不比野獸，野獸或許會被山火嚇走，但妖物知道是人升起的火焰，一定會尋過來的。”
嚴世蕃冷笑道：“我們已經在金陵城百里外，那些妖族怎麼可能追的上，除非它們全都會飛……”
說到這裡，嚴世蕃猛然一怔。
是啊！
萬一有會飛的妖怪怎麼辦？
糟了！
後知後覺的嚴世蕃朝着其他人大吼道：“別做飯了，趕緊走，一刻也別停下來！”
這裡的達官貴人們長期待在歌舞昇平的京城，對於妖族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因爲他們根本沒有了解的必要，包括嚴世蕃也是這樣。
而那些所謂的高手護衛，看上去也不像是經常接觸妖族。
但嚴世蕃畢竟是小閣老，幫助父親嚴嵩處理政務的時候會接觸到一些信息，要比其他人瞭解的多一些。
顧不得馬車的不便，嚴世蕃三步並作兩步的爬了上去，姿態十分狼狽，完全不見平日的優雅，而別人見他如此激動，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富商們個頂個的人精，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還是第一時間催促下人們離開，甚至有的人還放棄了部分馬車上的財富之源。
徒步走到這裡的商販們，全都驚恐的從火堆邊離開，麻木的跟上即將離開的車隊。
“快點！再快點！”
嚴世蕃急的在馬車上直跺腳，護衛也感受到了他的焦急，手裡的馬鞭揮舞的更加用力了。
馬兒吃疼，撒歡的往前跑，就跟瘋了一樣。
看見馬車疾馳的速度，急出一頭冷汗的嚴世蕃終於可以坐下緩口氣，身體軟綿綿的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隊周圍忽然變得越來越暗，月光竟然消失不見了！
坐在車轅上的護衛覺得納悶，於是擡起頭往天上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巨大的黑影籠罩在蒼天之上，竟然把月光完全遮住！
“小閣老，你快看看天上。”護衛顫抖着喊道。
嚴世蕃身軀一顫，連忙將頭探出馬車，看了一下天空，失聲道：“好大的一隻鳥！”
護衛苦笑道：“那是大鵬！垂天之翼沒有千丈也有五百丈，如此恐怖的體型，估計不是普通的大妖。”
嚴世蕃只覺得兩眼發黑，雙腿一軟差點從馬車上摔下去，結結巴巴的問道：“不是大妖又是什麼？”
“妖王！”護衛面如死灰，認命般的閉上雙眼，悽慘的說道：“萬妖國十二路妖王之一的金翅大鵬王。”
妖王？
嚴世蕃怔怔失神道：“妖王不是傳說中的存在嗎？怎麼世間還真有妖王？居然還讓我給碰上了！”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或許還有逃跑的動力，但嚴世蕃此刻卻是萬念俱灰，頹廢的癱坐在馬車上。
天上的黑影正在緩緩靠近。
片刻過後。
整支車隊都被黑影吞噬，慘叫聲響起又瞬間消失，馬車和貨物全都消失不見，就好像這些人從未來過一樣。
反倒是那些半路上被車隊甩下的人僥倖逃過一劫。
倖存者們目光呆滯的望向天邊逐漸遠去的恐怖黑影，心底的無力和絕望在不斷蔓延。
人族真的能打贏那麼恐怖的妖嗎？
與此同時。
金陵城前方百丈開外已經站滿了妖獸。
妖獸身後是靈妖，而靈妖身後是大妖，大妖的身後則是一張立於高空之上的王座！
井然有序中有透露出妖族的等級森嚴。
王座上的人影俯視城頭。
“一個人？”
楚陽也擡頭望向他。
“夠了。”
妖王有些奇怪，明明城頭上只站了一個人，他卻莫名其妙的感到心驚肉跳。
那種大劫在即的感覺已經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上一次他還不是妖王，只是一隻大妖，遇見了一個叫做諸葛正我的中年人。
穿着一襲青衫，就像是書院裡的教書先生，是個實打實的讀書人模樣。
誰知道“讀書人”下手如此狠辣，自己不過是吃了一城之人填填肚子而已，就差點死在對方手上。
妖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用懷念的語氣說道：“你們人族真是得天獨厚，天地甦醒不過短短几十年，竟然就能修煉到如此地步。”
“萬妖國的那些個妖王和大妖，哪個不是渾渾噩噩如同畜生一般苟活上千年，纔有今日一朝得道，與伱們人族相比真是天差地遠。”
“好在老天總算是公平的，每吃一口你們人族的血肉，我們妖族的功力道行就會增長，尤其是那些武道高手、道教真人、佛門羅漢。”
“也就是這短短几十年，有的妖一口一口吃出數萬年甚至是數十年萬年的道行。”
“你猜猜這些道行換成人，該是死了多少人？”
妖王不是平白無故說這些話，人族修行無一例外都有心魔之說，大戰之前能動搖對方心神，就平增幾分勝算。
像楚陽這樣願意護佑一城百姓的人，最看重什麼，妖王心裡很清楚。
果不其然。
當他把話說完，楚陽頓時變了一副表情。
眼眸冷像是要透出冰來。
端坐在王座上的妖王眼見目的達到，撫掌大笑道：“攻城！”
一聲令下。
萬妖齊出！
妖族攻城幾十年不變，先是妖獸衝鋒，利用海量的獸潮，損耗箭矢投石之類的軍械，待到守城一方油盡燈枯，大妖和靈妖纔會依次登上城頭。
戚家軍的滅妖弩可不是吃素的，葬身於弩箭之下的大妖不在少數，除非消耗到一定程度，大妖是不會輕易上城頭的。
一旦牆頭變成主戰場，那就是神侯府以及佛道兩教高人與大妖廝殺場地，勝負由此決定。
看着光禿禿的城頭，妖王心裡也在犯嘀咕，拿不準對方到底是在耍計謀，還是真的如此託大。
無論如何，先讓妖獸衝鋒總是沒錯的，反正在他眼裡，所謂的同族，不過是些消耗品而已。
只要能撞開城牆，它們便是死得其所。
妖王目光緊盯楚陽，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後手，敢獨自一人守城。
就在獸潮即將撞向城門的時候，突然其來的洪流從城牆周圍涌出。
憑空出現的護城河打了妖獸們一個措手不及，瞬間就把一眼望不到頭的妖獸大軍淹沒。
“這一手御水之術頗爲了得！”
“你是道教真人，還是天君？”
妖王神色肅穆，緩緩從王座上起身。
楚陽嘴角勾起，“比這高一點，你儘管猜猜。”
妖王眉頭緊蹙。
妖族從最低級的妖獸開始，境界依次爲靈妖、大妖、妖王。
傳說萬妖國除了十二路妖王，還有三位妖皇，以及一位妖族共主。
只是後者從未有人見過。
人族武者的境界大致相同，江湖上流傳的三流二流一流高手等統稱爲內煉境，也叫做內煉高手。
這個階段需要打熬體魄，鍛鍊五臟六腑，刺激骨髓血液換新，一共要經歷九次。
內煉境戰力跨度較大，換骨血一次的武者，殺妖獸都費勁，而換骨血九次的武者，殺靈妖如同殺雞。
換血九次之後生出氣海丹田，自此真元流轉源源不息，武道修爲一步登天，這一境稱爲登天境，也叫宗師。
再然後，血肉真元凝練如一，每一處竅穴皆是氣海丹田，舉手投足猶如天人再世，稱爲天人境，也叫大宗師。
宗師與大宗師是武夫境界，而道教對應的境界是真人與天君，佛門則是金剛與羅漢。
兩侯一門兩廠一衛的領頭人除了“神侯”諸葛正我是天下皆知的天人境大宗師，其餘五人都是無限逼近這一境界的宗師。
佛道兩教的真人本就稀少，天君更是難得一見，別說妖族，就連人族這邊都沒怎麼見過。
每次攻打人類城池，妖族都會弄清楚佛道兩家真人的動向，然後再選擇對方最難馳援的地方下手。
在攻打金陵城之前，妖族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僅施計困住了戚家軍，還打探清楚了所有道教真人的去向。
甚至還有數位妖王帶着不少妖獸佯攻北方的一座重城，以此吸引道教真人的注意，就是爲了讓金陵城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一位道教真人坐鎮！
汪洋裹着無數妖獸灌向妖族大軍，妖王也顧不得楚陽爲何會在此，急匆匆跳下王座，身形驟然一變，露出部分真身。
從兩米多高昂藏大漢一躍成爲了十米高的半人半獸！
頭生龍角，臉長象鼻，還有一身獅子般的金色鬃毛，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種族的妖王。
“吾號吞海妖王，區區小河不足掛齒！”
吞海妖王雙目赤紅，露出興奮的表情，象鼻不斷伸長變大，對着前方洪流用力一吸，楚陽召喚出來的水流就這樣被他全都吸進了鼻子裡。
汪洋消失殆盡，只留下一地的狼藉，發起衝鋒的妖獸已經死傷過半，再來一次衝鋒，恐怕還是徒勞。
沒有引出滅妖弩，卻引出一尊道教真人，在吞海妖王看來不算是虧本的買賣。
因爲對方只有一人而已，以他的境界要殺對方何其簡單？
哪怕是個無限接近天君的真人，在他面前也只是真人而已。
“道人可敢與我一戰？”
吞海妖王仰天怒吼，聲音如同戰鼓，震得人耳膜生疼，渾身氣血倒流。
就連金陵城中的百姓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另一處城頭上的人自然也聽見了！
陸小鳳、花滿樓、離歌笑、李尋歡，還有被兩人找來的鐵傳甲。
段天涯已經動身前往望龍城探查戚家軍情況，而歸海一刀則是去最近的人族大軍處求援。
除了這些人，城頭上還有一字排開的滅妖弩和數千之衆的衙役，城門附近也站了一些人，是來幫他們守城的百姓。
其中還能看見燕南天和江楓的身影。
他們都聽到了妖王的聲音，卻無法顧及楚陽那邊的情況。
陸小鳳望着天上的巨大黑影，不禁打了冷顫。
他們面對是那隻剛剛吞了嚴世蕃一行人的金翅大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