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順流而下的拖輪的操縱檯上，波魯回頭看看身後一溜被繩子綁成兩排，裝滿了水晶礦石的小船，感覺自己如在夢中。
這麼大一筆生意，就這麼簡單談下來了？
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在礦上的遭遇。
當朱伊薇在博丹的注視中宛如女神一般用法術託着自己，飄然落地的時候，這筆生意已經成了一大半。
法師向來是水晶的最大買家和最大用戶，如今直接對接的的場面，是博丹意想不到的。畢竟如今法爺們是不太在大陸上亂跑的宅職業。
而星島的巨大胃口和粗壯的財力，也是他難以想象的。畢竟法爺們需要錢的時候就隨手搓點各種功能的飾品和卷軸，功能性很足，不怕有錢人不捧場。
所以法爺們比煉金術士們掙錢還快！畢竟集合了護盾，儲物等等功能的飾品沒人不想擁有，至於價格，則充滿了奢侈品的溢價風範。
“真的全包嗎？”
“當然是真的，星島從不拒絕合法的礦源。”
很快，這筆生意便談成了，星島需要水晶，博丹——的領主需要武器，盔甲，工具，最好還有酒。西南山區，潮溼多雨，天氣陰冷，這些粗豪的漢子沒有酒便活不下去。而這地方的糧食哪兒夠他們成日釀酒飲用？
很快，兩方一拍即合，而波魯也能在生意中撈到足夠的好處。武器和盔甲自然是要着落在波魯的身上，而水晶也需要從紅山轉運，真算起來，倒是給紅山帶來了一大筆訂單。
本來波魯還想推銷一下紅山的標準短刀，然而博丹只是掃了一眼：“哼，娘娘腔的武器。”
“……？”
“那你們需要什麼樣的武器？”
“看見我這個棒子了嗎？”他晃了晃充滿了Waghhhh之力的大棒：“最少也得這個分量！錘子，斧頭，都行，就是刀子不要！愛鏽，砍東西又容易壞，不行不行。”
“那砍柴的東西要不要？種地的鐮刀，鋤頭，這些要不要？”波魯仍然在試圖開拓新的生意。但是心裡卻在盤算：“喜歡錘子，好啊！我早就想造錘子了，就怕沒有人要！”
“柴刀太貴了，不要！”
“現在很便宜的！用礦砂換就行！就是我們之前買的那種礦砂！”
“哦？這樣倒是可以商量一下。”博丹看起來莽的不行，但是顯然是個聰明人。花錢買他是拒絕的，但是如果可以用廢礦來換，尤其是這些礦堆在這裡也沒有用的時候，能換來任何東西都是好的。自己不喜歡，可以賣給其他的人嘛。
三方很快就敲定了一個合作意向，各取所需，既然不用真金白銀的往外掏，這個時候自然是你好我也好。萊昂納多的面子放在這裡，博丹同意讓波魯先拉一批礦石回去，反正加起來也比不上幾根直徑10釐米的高等級水晶值錢。
而這種水晶，朱伊薇一口氣掃光了工匠們偷偷保存在地窖裡沒有被黑衣人發現的庫存，真要折算金幣是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等到付帳的時候，她直接從袖子裡摸出兩塊小錠：“好了，按折價，這裡的星島標準精金錠就夠了。”
所有人都被震得呆立在原地：“直，直接用這麼高級的魔法材料付賬?“
反而朱伊薇覺得大家很奇怪：“不然呢，這麼多高等級水晶，我要拉一船無用的金幣進來嗎？”
這讓貧困的波魯心中一痛：“無用的金幣！聽聽這口氣！法爺們霸氣側漏啊！”
信用結算迫在眉睫！
博丹倒是很高興，他們的礦雖然多，但是加工提煉能力很成問題。這錠子，勻一勻足夠給他們的裝備提升一大截了。而波魯則在心中許下了一定要把博丹拿到手的材料全部賺光的願望。
波魯搖了搖頭，讓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直接問她：“星島對高品質水晶得需求這麼大嗎？”
朱伊薇點了點頭，她得髮絲在迎面而來的江風中拂動：“非常大，說起來我本來就是來解決水晶問題的啊？星島永遠都缺高品質水晶，現在我們的合成研究還沒成功，難得見到這麼多高品質水晶，直接買下根本不需要猶豫的。”
“不管是天然還是人造，只要能撥到鍋裡那就是好菜！正好趕上這個礦，乾脆就買了這批材料。要是還有的話，我們還買！這趟算是值了，這麼些水晶，頂得上島上一年消耗了，而且聽他得口氣，似乎還有？”
“他說得是洞裡還有，還沒采下來。”
波魯面無表情，在心裡盤算：“要不要出點採礦機械，聽起來很有賺頭的樣子？”
逆流而上如減肥，順水而下似拉稀。
只用了來程一半的時間，波魯就已經看見了高高的煙囪露在地平線上。一個在碼頭釣魚的工人看見船隊回來了，他跳了起來，對着船隊招了招手，丟下魚竿跑進了船廠。
他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着：“船隊回來了！船隊回來了！”
“這麼快！走，去碼頭！”
“走走走，待會兒回來再接着幹，這會兒肯定需要幫忙！”
“等等，我先把氣閥關掉！”
很快，一大羣工人就衝了出來，向着碼頭迎了過來。
波魯看到這熟悉的景象，感覺心裡有些暖暖的。他回想起這短短的旅途中艱辛的一幕幕，作爲一個穿越者，此刻回到紅山，居然有了一種安心放鬆的感覺。
“感覺總是有地方可以去，這倒是不壞。”
漸漸的靠近了碼頭，看見圍在碼頭上揮手的羣衆們，波魯擡起了手，拉響了汽笛！
“先把這艘船裝上拖拉機，運到我的實驗室去！”
波魯找到了凱斯，給他安排了一項最優先的工作，他回頭跟同伴們說了一聲，其他的事情都交給了小艾琳，就隨着拖拉機朝實驗室駛去。
“碼頭現在全靠人力裝卸，這不行啊，看樣子要建設一下碼頭了。但是碼頭我不太熟啊，算了反正先造幾個起重機得了。散貨礦砂這種，靠什麼運來的？傳送帶？”
還沒有想出個究竟就已經來到了實驗室得門口。他把這項工作記錄在了小本本上，留待之後再說，走進了實驗室。
這種同樣可以自行驅動地小船，意味着敵對方不光有煉金術士——雖然是對方主動要求成爲敵對方——而且已經掌握了相當程度的技術，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等到他帶領着緊急召集的助手們把這條結構最完整的小船拆成木片之後，琢磨了半天才看明白這些船的動力結構的波魯，心裡只有四個大字！
“神經病吧！？“
“這他娘就是個人控火箭吧？我還以爲是個什麼高科技！“
原理倒是簡單，整個船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聚能法陣，所有的能源都被集中到一個法陣讓它產生劇烈的火焰，最後讓它朝後通過導管噴射出去就行，粗暴而又有效。
然而，這亂七八糟的接縫，鐵條箍住的銅瓶，這薄薄的噴管，看起來更像是地獄單程特快啊！真的不會噴到一半就爆炸嗎？
所以這就是個魔力型萬戶飛行座椅！屁股一點就會帶着人往前竄！與其說這是一艘船，還不如說它是個載人水面火箭呢！這種東西只有昭和男兒和綠皮會願意開吧！
雖然他的內心充滿了激烈的吐槽欲，但是這依然警醒了他——本地有人在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徒手搓機器並不是自己的專利。那麼多服務型煉金術士，總會出一兩個異類吧？
而且只要它不炸，工作起來依然十分有效，甚至在江面上可以追殺波魯的拖輪。不過缺點也很明顯：一旦船身的聚能法陣被破壞，這種動力就要當場癱瘓。
“難怪這麼小的船還要設個護盾，萬一我們打不碎護盾，無法破壞船體上的聚能法陣，還是非常有效的——如果這個時候它還沒炸掉。說起來這東西這麼恐怖，他們是從哪兒開過來還沒壞在路上？？”
雖然這個無名術士走上了不合適的道路，但是剛起步的時候又有哪一種不是在實驗中試錯的呢？
波魯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個看起來充滿了地精氣質的產物。
“反正我是沒勇氣用這個推進自己了！”
感嘆完之後波魯不由得覺得有些可惜，要是他沒被燒成一坨，這麼膽大妄爲卻能基本控制住的本事，在紅山肯定能獲得更好的發展。
“爲啥他不肯坐下來交流一下，或者來紅山一起搞發明？他要是想買船殼我也不是不能考慮，爲什麼非要選擇動用武力，自己成爲我的敵人呢？活着不好嗎？”
波魯不由得多想了幾步。力量強大的併發症？覺得自己很行乾脆就無法無天了？這麼叢林法則嗎？
或者是因爲一直爲大貴族服務的思維慣性？想要取得什麼直接提要求？畢竟煉金術士很難脫離對服務對象的依賴。除非煉金術士強大到能夠控制生產方式？
說起來自己好像也是在爲卡薩多利亞最大的貴族頭子服務？所以當服務對象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就會難以避免的和另外的煉金術士發生衝突？
雖然波魯對搞江南製造局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就現在這個生產力，別的生產方式根本就組建不起來啊！雖然感覺自己弄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像歐文的空想主義實踐就是了……
畢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如今這個局面，出了紅山，經濟水平波魯感覺連北宋都追不上，那些心思暫時根本用不上！
“唉，想那麼多幹嗎？先活下去再說吧。”他摸了摸這臺人控火箭。
等等，人控火箭？火箭？波魯的腦海中響起了管風琴的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