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萊希特，在行駛的過程中你發現過什麼特別突出的問題嗎？儘管說，這可是內河船，問題少不了。從你覺得最迫切需要修改的部分開始。”
波魯一邊翻閱着波萊希特的航海日誌，一邊詢問他在海上長期航行所積累的經驗。
波萊希特幾乎立刻就開始了回答：“問題最大的可能是小炮艇的穩定性不好，不管是橫向還是縱向，趕上風浪——甚至都不用很大的風浪，晃動就特別厲害。剛出海那段日子，可真是吃夠了苦頭。”
他臉上浮現出一副不堪回首的神情。
“顛簸的很厲害？”
“嗯，剛出海的時候幾乎全船都在吐。好不容易適應一點了，結果趕上風浪，又吐了一回。”
“那這麼長時間了，你對船型的修改有什麼想法或者意見嗎？”
波魯假裝不經意的詢問他。
“有的，我有考慮，要不要像魚一樣，在肚子上加上一條魚鰭一樣的東西，這樣晃起來的時候，不管是朝那邊晃動都會有一定的阻力。”
“哦？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
“額，我有一天在船尾撒尿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船舵，它不是靠阻力差來控制船身轉向嗎，就隱隱約約有了這種想法，最後又看到魚腹上的腹鰭，就想着能不能在船身中間裝上一個類似的板子。不管朝那邊晃動，阻力都會減少船隻的晃動。”
“非常好！”
波魯忽然鼓起掌來。
這忽然的舉動讓只是輕描淡寫敘述一下的波萊希特吃了一驚。
“非常好！你不光發現了問題，還想出了自己該怎麼解決問題！我很高興看到你願意自己思考如何解決問題。”
波萊希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不過是想的比較多罷了。”
“想的多，是一個十分寶貴的品質。”
畢竟想要能夠想的多，是需要一定的知識儲備的。
一邊說着，波魯在小炮艇的線圖上查看了一番，在平船底上認真的描出了一個弧形，想了想，順手還畫上了兩條穩定鰭。
他隨口問道：
“你見過魚了？這地方的魚多嗎？”
“太多了，晚上我們拖帶行駛的時候，有時候會打開探照燈。每次一開燈，魚幾乎多到快要自己跳到船上來！真跳上來了，我們還得把它們踢回海里。”
波魯趕緊問出了他關心的問題：“你們吃過嗎？好吃嗎？怎麼吃的？”
“沒有，船上沒有廚房，我們只能吃麪包乾和餅乾，又不能生火，又不能冷凍，還沒有鹽沒有辦法醃製。放兩天就臭的受不了，後來跳上來的魚就都給丟回海里了。”
“這也太浪費了吧？”
波魯一邊痛心疾首，一邊在旁邊寫上一行字：“能夠捕魚。冷庫。還有增加廚房的設置。”
熱食在冬天對士氣有着難以置信的巨大的增幅。小炮艇設計時基本只考慮了在碼頭極地周邊的活動，廚房和衛生間幾乎是不存在的。基於同樣的前提，恐怕還有另外的問題。
“還有嗎？”
“那可就太多了。”
波萊希特笑了起來。
“我們現在的船頭不夠高，每次浪拍上來，整個船頭甲板就全都被沖刷一邊。這個比那些高船幫的木船都不如。100炮裡頭灌的全都是海水，不得已我們只能一直套着油布罩衣。”
“那個叫幹舷，沒辦法，之前壓根沒想過還會在海里行駛。”
波魯順手把前甲板加高了一層。
“除了這些，就是船上的生活條件太惡劣了。鋪位見縫插針都不夠，甚至要輪鋪。要不是幾天就能靠港一次，心態早就爆炸了。”
波魯又增加了一條：設置專門的居住艙。
“說到靠港，港口的民衆，對小炮艇的反應如何？”
“有些法師有自己的魔法快船，停泊在港口，所以他們對各種怪船的接受度還是挺高的。我曾經和別的人談論過這個問題，他們大部分人看見我們的反應就是——哦，不知道哪位法師又做了條奇怪的船。這次還挺大！大概就是這樣。”
這就讓波魯很失望——法師們的腦洞船一多，想要收穫居民的驚奇就很難了。除非造出一條完全不一樣，充滿壓迫感的船隻才行。
“靠港？你們去的港口是什麼樣的？”
“天然河口形成的港口，在入口處有一個魔法塔，同時充當燈塔。這裡只有幾個魔法學徒，法師們在港口中心的這個魔法塔裡。”
“真有錢啊，一個港口就設置兩個魔法塔。”
“對了老師，我們港口的那個塔是魔法塔嗎？”
“當然不是，單純是一隻燈塔，怎麼樣，造型挺唬人吧？”
“那團長他們開出來的小船呢？跑起來真的很快。”
“對，港口防衛嘛，發現的時候可能都在面前了，不快怎麼來得及。”
“那麼它爲什麼能那麼快？”
“噢，還是和舵差不多，一面阻力小一面阻力大，船身就會被被那兩個支架托起來，之後船身部分離開了水面，阻力自然就小了。還得感謝巴託當時送來的小船，兩條船的推進結構其實很像的，我改進了一下，從使用水晶改成了使用充能器。至少現在不會自己爆炸了，而且我連護盾都搬了過來。這小船可比想象的結實。”
兩人都笑了起來。
“它用什麼攻擊？我沒有在船上看到武器。”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它背上的那幾個大圓筒就是武器？”
“哈，就是它們。你還記得我們的噴射炮嗎？對，就是炸王都那個。我這次往水晶藥柱裡摻了點別的東西，它現在能夠在水裡前進了！那麼粗的鋼管塞滿爆破水晶，撞上哪條船，絕對是一發昇天！”
“可是，老師你這個噴進炮，用來炸小木船，會不會有些過分？打中了可能就剩下了殘渣了吧？”
波魯沉默了一下：“沒事，我看看怎麼減小一下威力，這個先儲備着，反正小船造起來又快又便宜。”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在線圖上勾勾畫畫。
等到最後需要修改的部分商議停當，幾乎船身所有的部分都需要修改，更糟糕的是，無論如何艙室都安排不下了。於是船身又拉長了一截。
波萊希特有些猶豫的看着面前塗改的面目全非的線圖：“這，還算是修改嗎？”
“嗯，可能不算了吧？這真要操作起來，船都拆沒了。這麼誇張的修改，我還不如重新畫成圖紙造一條呢！”
波魯轉過頭來看着他：
“波萊希特，你的繪圖術練習得怎麼樣了？”
“最近在海上耽誤了練習。”
“沒有關係，現在你有了一個練習的機會！我畫草圖做模型，你來把它製成工程圖！”
波萊希特忽然感覺被餡餅砸中，他毫無心理準備，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我，我來製作全套？”
“對，你來。有沒有信心？”
“有！”
“嗯，你做出來的圖，我會給你審覈的，放心。”
這下他徹底放下了擔憂，開始變得高興起來！成套製作工程圖的機會還是第一次交代給他這一級的助手，他決定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嗯，你帶來的那個理查德現在去拖輪上熟悉蒸汽船的駕駛了，一時半會兒貨船還開不出去，安心把圖紙做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找我。”
“是，老闆。”
等到波萊希特帶上大門離開，波魯把腳翹上了工作臺，開始構思自己需要建造一條怎樣的新船。
“首先要能適應高海況……略過略過，這麼點小的船隻是顛出早飯和顛出昨天的早飯這麼點區別，只要甲板別上浪太厲害就行。”
“最好是一種能夠通用的船殼，既然有這麼多魚，不撈一撈也太浪費了。那還得增加冷庫。”
“自持力也得提高，沒有鋪位真的太致命了，得想辦法提高船內系統的空間利用率。再加上廁所和廚房，嗯，再加上一個小食物庫房。“
工作室的燈一夜都沒有熄滅。
等到第二天波萊希特來到工作室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大疊鋪面而來的草稿紙：”給！新的護衛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