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你們能支付什麼吧？什麼？三層鏤空金錯銀自懸水晶魔法燈？一對換一門炮？等等！”
波魯平伸出一隻手，示意艾拉暫時不要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絕大的毅力剋制住自己跳起來的衝動，用力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唸了三次：“這是客戶，這是客戶，這是客戶。”
精靈們根本掏不出足夠的貨幣支付這件事，波魯早已經知道了——甭管他們來的是誰，今天都不可能能掏的出這麼大量的現金！但就算是做好了聽到把各種奇怪物品用來作價的心理準備，波魯也幾乎沒有被這兩盞三層鏤空金錯銀自懸魔法燈氣死。
艾拉似乎還沒有發現波魯的負面情緒正從頭頂上冒出來，她一本正經的說：“這一對魔法燈，放在往常，一年就幾對，一對至少也得幾千金幣呢。我可是把最近的工藝品都帶出來了。”
等等，折算價格這麼高的話，或許這對魔法燈有什麼特別的效果呢？
他眉頭有些抽動，伸出手指關節在桌面上敲了敲：“這麼一對兒自旋魔法燈，有什麼效果嗎？”
“照明啊。”
“我知道，除了照明之外呢？就沒有別的什麼……比如冥想的時候有增益這樣的效果？能夠從這燈裡悟出什麼道理之類的？”
“你在想什麼呢，這就是兩盞燈，非要說的話，光線明亮又柔和，還可以調節閃爍的方式，非常適合進行宴會和舞會，不騙你，供不應求。”
“真的就是個燈？”
“對。”
“什麼額外效果都不存在的？”
“對。”
“那它爲什麼這麼貴？”
“以前來求購魔法燈的人就是按這個價格拿走的嘛。”
波魯面色不變，但一口老血混着老槽憋在胸口：“哪兒來的凱子啊！這麼貴還買？大家都是燈，菲尼斯泰爾城牆上的照明燈那麼大，就被人噴金融秩序崩潰，這價錢才叫金融秩序崩潰吧？我看你們都是錢多了燒的，真就只買貴的？”
這時那個理論上是來監工但是全程都在划水以至於波魯總是想不起他的名字的聖殿守衛摸出一對小巧的盒子，放到了會議桌上。
他打開盒子，拍了拍手，盒子裡忽然泛起了一種柔和而明亮的光線，隨後兩枚名字拗口無比的鏤空金錯銀自懸水晶魔法燈從那雕工精緻的盒子裡飛了出來。
這兩隻魔法燈旋在空中，繞着盒子緩緩旋轉，而三層嵌套的籠狀黃金外殼上，鑲嵌着美麗的，由銀絲構成的似乎是人形的花紋，這三層外殼甚至還在共軸旋轉，光斑從桌上，地面上，牆壁上，甚至是波魯的臉上劃過，這東西散發出的熟悉氣息讓波魯也看呆了。
古典迪斯科！
他盯着這華麗的工藝品看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問了出來：“這麼豪華的手工藝品，真就是用來旋轉閃光的？”
“嗯。”
艾拉自信點頭。
“就沒點其他的什麼效果？”
“還要什麼效果？聽提貨的人說，貴族們的舞會上，如果能有這種水晶燈，那是非常體面的一件事。不過想在書房使用的話，只要調節一下，也沒有問題。”
“舞會啊，那倒是適合。”
爲了在這麼多人面前炫耀，說不定他們真的敢燒這麼多錢。
波魯揉了揉額頭，把魔法版夜店閃閃燈拋到腦後，而艾拉還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這讓他頭皮都麻了。這就像一個機械廠辛辛苦苦造了幾百臺電風扇，等着人拉走賣了好給廠裡發工資。等到結賬的時候，好傢伙，那人端了一口青銅鼎來結賬。
青銅鼎是牛皮，但是這東西不能吃，又不能喝，救不了急啊！
“我還是太天真，光知道你們沒有固定的貨幣，沒想到連金銀都不肯拿出來。”
“金銀啊。”
艾拉忽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們也知道金銀合適，但實在是沒有了。”
“別扯了吧，這一盞燈得換多少金幣？”
“可是用量大啊。”
艾拉眨了眨眼睛：“換來的金幣都融掉，製作成裝飾了。你看，裝飾需要，各種首飾也需要，用量超大的。賣點東西換回來的金銀幣，我們還覺得不夠用呢。”
不夠用好啊，你們拿不出貨幣付帳，我纔好敲點別的東西。
波魯面色嚴肅，心中卻竊喜不已。
相對封閉的精靈們不開礦，或者說只發掘露天礦他早就知道了。讓他們進到漆黑的地底，舉着火把在悶熱的地洞中挖掘，泥水和汗水裹滿全身的工作是不會有精靈願意幹的。而他們從人類社會得到的貨幣，總是迫不及待就重新熔鑄，軋成金箔，拉成金線，最後用到裝飾上面去。
“那水晶礦砂還有嗎？”
“沒啦！”
“啥？”
這次波魯是真的大吃一驚。
“上次見到的，閃亮亮的，如同沙灘一般的礦砂堆，怎麼會沒有了呢？”
“不是說了最近防守壓力還挺大嘛，以前嫌棄的礦砂，都被重新送進魔力池，再強行發育一下，拿出來做成爆裂箭了。一人幾隻，隨便射射就沒有了。”
“那這可就不好辦了。”
波魯這下是真的有點慌。他本來想低成本再吃進一批礦砂的。
“是啊。多好的水晶沙灘啊，真可惜。”
伊蒂絲一聲嘆息。
而波魯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這種敗家子煩惱，思索起來。
“我這是趕上天然礦源危機了？諾斯卡普那邊的礦砂存量，看報告也下降的很快，礦砂這種被我當作硝石用的東西，終於要供應不上了？也是，就這一倉庫的炮彈用掉的礦砂，確實也是相當不少了。畢竟又不可能真的把好品相的水晶碾碎了用。”
“看來只能選擇第二選項了。”
波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擡起頭來：“沒有礦砂的話，你們還有什麼能夠拿來付帳的東西？”
“有啊！”
艾拉輕巧的回答，然後從桌下摸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擺了出來，迎着光芒，似乎從它光潔的外表下折射出無數玄奧的花紋。
這東西一看就很牛皮，很特殊。
“這是魔法塔的核心水晶球。這樣的核心，我還有一些。”
這光芒閃得波魯眼睛都快要瞎掉，但是他強忍着衝動，搖了搖頭：“我又不是法師，沒有修建好幾座魔法塔的興趣。”
“啊？不要嗎？”
波魯聽見她身後的聖殿守衛咳了兩聲。
“那這個呢？”
艾拉又摸出一捆卷軸：“上次那個召喚流星的法術，這裡有，只要你準備足夠的水晶或者魔力池，撕開卷軸就有流星從天而降！”
她又抽出一張：“這個是火雨，這個是暴風雪，啊，挨個解說好麻煩，反正這一捆都是傳奇法術卷軸，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選兩個。”
這哪是一捆卷軸，這就是一捆金箍棒啊！
波魯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還有……”
隨着難得一見的寶物堆滿小桌，波魯的大腦漸漸麻木，大腿漸漸青紫，搖頭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艱難，彷彿脖子裡灌滿了膠水！殘存的理智就快要被全部擁有的慾望所衝散！
“媽蛋失算了，他們雖然沒有金銀，但是值錢的東西……也太多了！難怪這次的保鏢從武器大師升級成聖殿守衛了，什麼幫忙審覈，那都是騙我的吧！再這麼下去……我的狗眼！啊！”
隨着艾拉再次把一柄持續不斷放射着着強烈的魔法靈光的，看起來最少也是傳奇等級裝備的法杖放在桌子上，桌面已經閃到不能看了！
“夠了夠了！”
波魯把頭偏向一邊，伸手阻止了艾拉從桌子底下繼續掏出寶貝的動作：“別掏了別掏了！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糧食！糧食你們有沒有？沒有糧食的話，種糧食的方法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