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凜冽的寒風吹拂着雪花,紛揚了天空,掩住正午的日光。
天灰灰的,冷的怕人。
在北溟之境中,只有這個地方終年冰封,而進入冬季之後會更加的寒冷。
黃老頭挺了挺胸膛,使彎曲的脊背略微的直了一些,讓痠痛的腰放鬆一下。他看了看四周,店裡所有的桌椅已經擦拭過了,桌椅整齊的擺放着,地也打掃過了。
他十分的開心,每次呼吸都在他眼前形成白茫茫的氣,他想天氣終於夠冷了,他堅信今天將會是今年來最美好的一天。
他迫不及待的想打開門,迎接這新的一天,當然,希望天氣不要太冷,客人不要太少也不要太多,太少了將無法養活自己一家,太多了自己的身體吃不消。
接着,他滿懷希望的打開店門,一陣寒氣裹着無數的雪花撲面而來,他立馬把脖子縮了縮。店外面的一顆老樹上掛着一根根冰凌,看來春季是無法活過來了,向遠處望去一個人也沒看到,想來全【紅楓鎮】的人們現在都龜縮在家中了。他趕緊在門上掛上厚重的布簾子,然後迅速轉身走進店內,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緊鎖着的身體才緩緩的舒展開來。
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剛入冬就會這麼冷?天地好像一夜之間就變冷了。那麼隆冬之際不是要凍死人了,他想到這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於一個又不大又太舊的酒館來說,黃老頭想要維持生計十分的困難,黃老頭早已不復當年健壯,他覺得自己的腿腳好像還沒有昨天靈便。他打在窗戶想讓內地積存了一夜的廢氣跑出去,外面白凱凱的大地,透着刺骨的寒冷,他等到店內的空氣不再有難聞的氣味時趕緊關掉窗戶。當然,他覺得今天生意將會十分的慘淡。黃老頭每當冬季來臨時,都會期盼着能下點雪或者有些寒冷,那樣來往的客人一定會進來喝幾杯酒暖暖身體,可是現在雪太大也太冷了……
黃老頭有一個外號——老黃頭,他覺得‘黃老頭’和‘老黃頭’這兩個稱爲都一樣。這個稱呼跟隨他很久了,也許在他剛開這個【紅楓鎮】最大酒店的時候就被稱作‘老黃頭’,那時他剛娶了現在的老婆。黃老頭坐在房間內唯一的水晶窗口前,他小心的擦掉水晶上的冰花,透過水晶看着遠處白茫茫的一片,思緒卻回到了幾十年前。
那時候,老黃頭剛娶了老婆就準備開店,於是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開了現在這家‘鴻運’酒館,生意一直不好不壞。老黃頭年輕的時候學過雕刻,他一有閒暇時就在牆壁上刻一些精美的圖案,更是花重金買到一塊胸膛般大的白水晶安裝在窗戶上。幾縷淡淡的黃光透過水晶照到老黃頭的臉上,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如陽光般暖暖的。
時已中午,黃老頭就一直坐在窗戶邊,望着外面,天空中灑下千萬道金絲,遠處的雪映照着點點晶光,閃閃發亮。
突然,他看到遠處隱隱約約出現幾個黑影,他心中一喜,看來今天還是有生意的。他轉過身對着內堂吆喝了一聲,然後他又轉過身爬到窗口看遠處的人影,可是人影卻不見了。
黃老頭想一定是剛纔眼花了,這時門外卻響起了人聲,並且好似還很多!
客人進店了。
人不少,一箇中年人和五個少年,每人都拿着一柄劍,他們的衣服顏色幾乎相近,白色的長衫,袖口處卻用黑色的絲線繡了一縷黑邊,猶如神仙中人一般飄渺逍遙。
黃老頭暗喜,看着這並不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天氣,也還沒有冷到讓所有人都不敢出門的地步。
幾個少年東瞧瞧西瞅瞅,好像在尋找着什麼似地。當然,黃老頭也肯定不會認爲他們是在尋找什麼,很明顯這些少年都是世家公子,對所有的東西都很挑剔,比如說:他們可能會覺得這個店太舊,店名太俗。如果他們心情不好,會有一萬個理由進行挑剔。
中年男子,也在店裡看了一圈,然後緩緩的走到窗戶旁的桌子,坐了下來,幾位少年也相繼坐在下位。
“掌櫃,你這個小店倒是有些古色古香的問道,這些雕刻也不錯。”中年男子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啞,不知是故意壓低了嗓子還是天生使然。
“多謝客觀讚賞,都是小老兒平時閒着做的,還有一些客人的指定。”老黃頭努力的把腰挺的直一些,這個小店是他的驕傲,也是他一生的心血。雖然他努力的挺腰,但是看上去,依舊是弓着腰,加上他此刻一臉的笑容,讓人覺得有點頭哈腰的媚俗之態。
“上十斤你們店最好的酒,清燉雞、醬牛肉、茴香豆……”中年男子一口氣點了十二道菜。
讓老黃頭又驚又喜,沒想到客人如此豪爽,他暗中一算,竟然能賺一銀銖。
“客官,酒要熱一下嗎?”
“不用了!”
老黃頭笑容滿面,好像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一般,他邁開步子,跑去後堂取酒做菜。
他給後堂做菜的師傅把菜說了一遍,又跑到酒窟裡面去取他最好的酒——雪花釀。
在每年下第三場雪的時候,把雪挖回來,用雪水進行釀酒,酒性並不烈,卻獨有一股風情蘊含其中。
‘鴻運酒館’有兩種最好的酒,一種是雪花釀,一種是霧凇釀。雪花釀入口有一種冰冷的寒氣貫穿全身,接着就會在腹部升起一股暖流;霧凇釀則不然,只有加熱後飄出淡淡的熱氣,那氣息就能讓你沉醉不已,乃是佳釀。
老黃頭跑來跑去的,不一時桌子上就擺滿了菜餚酒釀。
中年人端起酒盞放到鼻端輕輕的嗅了嗅,接着一飲而盡。“猶如冰雪消融,確實是好酒。”
“你們也喝點吧!”中年人對着五個一直都沉默着少年說道。
“是。”五個少年端起酒盞,也是一飲而下,老黃頭看着他們一個個眼睛變的雪亮,這是第一次飲下雪花釀後的反應。
門外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
又有客人來了,老黃頭笑吟吟的走向門口,掀開門簾。
來的客人是一個老者和三名少年,四人走進酒館,徑直走向另一端的桌子上。老者約五十許,神采奕奕,眼神猶如寒潭一般深邃冰冷,四個少年臉色紅潤白皙,穿着淺藍色的長衫,衣領和袖口則紋繡着一縷白色。
“客官要些什麼呢?”老黃頭一看,這又是一個有錢人,眉眼都笑開了。
“霧凇釀一壺,其它菜餚,看着上吧!”老者坐下後便低垂着眼簾,好似要睡覺一般。
“最好的菜!”突然,其中一個少年冷冷的道。
“好的,客官請稍等。”老黃頭微笑着向後堂走去。
今天是個好日子,希望他們吃好喝好,然後離開。千萬不能出現其它事情,上天保佑。老黃頭又忙着對那四個客人上酒上菜,忙完後,看着兩桌冷冰冰的人,讓他的心裡忐忑不定,於是在後堂中雙手合什恭敬的對上天祈禱。
“老黃頭!”這時,大廳中傳來一聲亢奮般的叫聲。
老黃頭的雙手微微一顫,接着那渾濁的眼睛慢慢的明亮了起來,忐忑的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
“哎,來啦!”老黃頭開心的笑着,從後堂跑向大廳。
大廳靠近火爐的桌子旁,一個六十餘歲的老者雙手搓着,烤着火爐。寬大的灰色長袍籠罩了全身,看不出胖瘦,蓄着三縷鬍鬚,看上去竟然有些仙風道骨。
“老神仙,你又來啦!”老黃頭露出微黃的牙齒,笑的很真誠。
“哈,老黃頭,趕緊給我上酒,都快凍死了。”他說着從長袍丟出兩個葫蘆,一個青色一個淡金色,兩個葫蘆一個猶如不成熟被摘,一個則猶如快成熟時被摘,同時把身子向火爐移了移。
“老神仙,請等一會。”老黃頭拿起兩個葫蘆,輕飄飄有如無物一般。但是他卻知道,這兩個手掌般大小的葫蘆,每個都是可以裝下二百斤酒,可是裝入酒後竟然還是輕飄飄的,只重了半斤不到,太神奇了。
老黃頭端出幾個菜兩壺酒,放到火爐旁的桌子上。“老神仙,你先歇歇,我這就給你打酒去。”那四百斤酒裝入葫蘆,需要開八壇酒,要裝完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
卓非凡緊緊的裹着大氅,這個大氅雖然能遮風雪,防寒能力卻是差了許多。天氣太冷了,他只能捲縮着向前走去。
那看似不遠的炊煙,竟然要走半個時辰,他覺得腳都有些麻木了,雙手更是有些僵硬,鼻端呼出一團團的白氣。
他看到了人煙,這是一個小鎮——紅楓鎮。
可是爲什麼鎮子裡面都沒有什麼人走動?
哈,果然都是怕冷,早知道把他們帶入這裡,也好常常這種寒冷的滋味。
“我要快速找一個住的地方,並且喝上一些酒。”卓非凡自語,雙目卻格外的明亮。
“似乎,已經有許多人提前到達了,竟然比我還快,有點意思。”他嘴角微微的上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顯現在了小店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