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隨處可見噴涌的地火,沖天的火焰攪動岩漿,滾滾滑落,無數的灰塵從空中不斷的漂浮。
吸一口氣,滿是濃郁的硫磺味道。
天際,仍舊每隔幾天,就會聚集一片雲彩,降落下一道或者數道天劫之雷。
納天界的日出,依舊照常,金色的光芒覆蓋在納天界上,使之散發出迷人的金黃色。鍾梓語站在納天界的最頂端,窗外雕刻精美的欄杆,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她凝望着遠處天空的霧靄,被陽光一點點的驅趕,直至消失無蹤。
納天界始終在天空中漂浮着,她從未離開過這個地方。似乎自己一生下來,便住進了這一間房子。在空中,她每天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觀看着下方的世界。地面上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來來往往,看上去是那麼得奇怪。對於她來說,那是她嚮往的地方,她多麼的想要下去。
但是,她不能。因此,她只得每天黎明時分看這天地間最奇妙的景色。
黎明爬過高聳的山,來到廣闊的田野上,照亮了低矮的房舍。世界,在她的腳下,正轉變着顏色,漆黑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碧翠的青綠。此刻,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一道白色的喘流從半山腰急衝而出,它們奔騰着、洶涌着,透過那柄巨人之掌開始了它們漫長的旅途。
看着這一切,鍾梓語感覺一陣舒爽。就連剛纔的噩夢都淡忘了許多,她最近總是做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而每次夢醒之後,睜開眼便會看到這巨大的爆瀑,而撐起瀑布的那一塊石頭,看上去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一般,她稱之爲巨人之掌。
“咯吱!”一聲,她身後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一股濃郁的藥味充斥鼻子。
“放下吧,我一會喝。”鍾梓語皺皺眉頭,她實在討厭這股苦苦的味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無法反抗,這似乎便是自己每天的食物。
“小姐,這藥必須現在喝下去。”身後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鍾梓語再看了一眼遠處的飛瀑,有些流連的轉過身。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四十許的女人,手中正端着一個白玉凝脂般的瓶子,那瓶中便有她今日需要吃的藥。
“我要洗澡!”鍾梓語並未拿起瓶子,而是提出了她的要求。
“已經準備好了。”老婦人笑笑,如同母親一般溫柔的目光,讓鍾梓語感到一陣溫暖。
鍾梓語臉上泛起一點笑容,這樣就好了。看了看瓶中這奇苦無比的藥丸,她知道在*口中的那一刻,便會化做一股藥流。可是飲完之後,她便會覺得痛苦不堪,一股寒流把她包裹起來。只有侵泡在水中,她纔會覺得舒服。但並不是每次,都會在飲完藥之後可以洗澡。
轟隆隆的聲音,遙遙傳來。
鍾梓語侵泡在溫水之中,猛然驚醒過來。她的額頭上滿是水珠,她不清楚這是汗珠還是水珠,但一顆心卻跳的十分劇烈。
夢,又是那該死的夢。
她臉色奇差,最近總是做這種奇怪的夢。這是爲什麼呢?
夢中,她總是會身臨一座巨大的寒池,漆黑的水在寒池中靜默,一絲絲寒氣散逸在空氣中。寒氣爬上她的肌膚,一絲絲纖細的紋路,肌膚如同要裂開了一般。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凍裂的時候,身體之中會莫名的出現一團烈焰,烈焰沸騰着,席捲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於是,她的身體便成爲了戰場,冰與火較量的城所。她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但是這如同夢魘般地存在,讓她如何都無法擺脫。
除非,夢醒之後。可是沒吃,夢醒之後都是天明,她總是期待日出,日出時分她的夢會醒,漸漸地,她看到了日出的美麗。
此刻,身體中似乎還殘留着寒冷與炙熱的氣息,只不過早已不復之前那般激烈。
“小姐,你醒了。”一直守護在身旁的老婦人微笑着,幫助鍾梓語把身體擦乾,幫她把衣服穿上。
“我去看日出。”稍微緩了一下,感覺精神了許多,鍾梓語起身,淡淡的說道。一天一夜的時間久這麼過去了,她也早已習慣。
“小姐,現在並非黎明時分。”老婦人提醒道。
“什麼?”鍾梓語一怔,隨即吃驚的問道。
“現在乃是中午。”老婦人笑的非常開心,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爲什麼?”鍾梓語茫然,一種固有的節奏被突然打亂,她有些無所適從。
“大人,讓我帶你過去。”老婦人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收斂,取而代之的一幅嚴謹而恭敬的姿態。
“大人?”鍾梓語心中一突,她來這裡已不知有多久,似乎一出生就在此處了。可是,她雖然知道有一位大人,但是從未見過。
“小姐,這邊走。”老婦人點點頭,牽起鍾梓語的手,緩步穿行了起來。
聽風閣。
窗外雷光閃爍,雲霧繚繞,一道道遊走的電芒,如同游龍一般,照亮了這個充滿黑暗的房間。
窗內,一個身着黑色長袍的男子端坐不動,他雙目微闔,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進來吧!”男子突然間開口,聲音清靜平淡,不帶一絲煙火。
“大人,鍾梓語小姐帶來了。”老婦人疾步走入,恭敬的跪拜下去。
“知道了,去吧!”男子輕輕的一撫,頓時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把老婦人扶起。
“坐。”男子揮手示意,鍾梓語心中忐忑不安,坐到旁邊的一個蒲團之上。
男子接下來沒有任何的動靜,如同睡着了一般。並不在理睬鍾梓語。
她百無聊賴,而整個聽風閣之中,安靜的可怕。靜默之中,仿若有一隻兇獸正在盯着她,這使得她渾身的汗毛都直豎了起來。恐懼,正在心底蔓延。
鍾梓語神經全部緊繃,瞪大的眼睛左右亂轉。
“大人。”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寂靜了,讓她覺得時間異常的漫長。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男子突然間反問道。
“麼麼說,這裡叫做納天界。”她弱弱的回答,其實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也僅僅是個名字,至於納天界是什麼,她則一無所知。也許,這就是一個房子的名字,嗯,應該是一個村子的名字。
“納天界是一件仙器,而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是浮圖世界。”男子看着一臉茫然的鐘梓語,耐心的解釋着。
時間,就在兩人的閒聊中,緩緩地流逝了。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完全的放開了心扉。
“你在這裡是做什麼的啊?”鍾梓語此刻已經沒有一丁點的懼怕,反而對這個男子充滿了好奇。
“等待,等待仙之禁地的開啓。”男子淡淡的說道。
“那仙之禁地中,真的有神藥啊!”鍾梓語在問及父母的時候,男子告訴她,她的父母已經亡故,但是在仙之禁地中有神藥,可以讓他們復活。雖然她對於父母並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在男子說這話的時候,她還說明顯的感覺到了喜悅,深深地喜悅,而且還有一絲隱痛。她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是她卻本能的想要救活‘父母’。
“嗯。”男子重重地點點頭,然後那雙一直微闔的雙眼,徐徐睜開,兩道如電芒一般的光華,一閃而逝。
“你的眼睛?”鍾梓語驚愕的瞪大眼睛。
“現在,我們要去個地方,只要先到達了這個地方,才能去仙之禁地,到時候就可以拿到神藥,救活你的父母。”男子站起來,並未向門口走去,而是走向一旁。
鍾梓語向着男子望去,只見他停止在一個三丈多高的神像前面,那神像是一個極爲年輕的男子,眉如劍,眼如杏,一點朱脣緊抿,負手而立,卻自有一股英氣溢出。
“這些年,你一直在監視我。”男子對着神像,喃喃自語,“這裡就是一個囚籠,可是你因爲這樣便能夠困住我,想讓我爲你做嫁衣,這是絕無可能的。”
雖然他心中如此想,但是同時也明白,自己在沒有得手之前,斷不可與這傢伙決裂了。他微微的一笑,對着神像恭敬的一禮,“大哥,我這就去了。”
神像不動,卻有一股濃郁的殺氣瀰漫,雖然只是一霎而逝,卻仍舊讓鍾梓語感到痛苦,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神像的肚子上,突然顯現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我們走吧!”男子對着鍾梓語輕輕的說道,“可以去看看下面的人。”
“嗯。”提起下方的人,鍾梓語明顯的高興了起來,剛纔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她已經完全的拋之腦後。
光芒一閃,緊接着便是一片刺目的炫白。四周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的東西。
突然,她感覺到一絲絲寒氣,這股寒氣是那麼的熟悉。這讓她不由想起那些始終糾纏着她的夢境。
炫白色的光華,一點點的消退。
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門,而男子此刻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前,神色異常的凝重。如果不是面前冒出的寒氣勾勒出一個石門的輪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這聯想成一道門戶。
“這裡是冥界之門,也叫做天門。”男子突然開口,對着她介紹道。
“我們離開這裡吧!”她內心深處,對這股寒冷有着深深的懼怕。
就在這時,男子突然轉過身,露出一個奇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