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天雖然只有六十多歲,年齡也不算太大,但是因爲他在百花鎮卻是最有威望的一個人,和他年齡相若的一般都稱呼他爲戚師傅,而比他年齡小的見了他則都要叫一聲戚老或是如華娟這樣直接叫戚爺爺,很少有人直呼其名的,像這樣連名帶姓直接就呼了出來的更是很少之又少。
只見從街角處慢慢地踱過來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滿臉濃濃的絡腮鬍須,一頭散亂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身上從右肩到左胯下斜揹着一個長長的白色布包,像極了電視上演的阿拉伯商人,而衣服前排的扣子並沒有繫上,露出了別在腰間的一排各種式樣各類大小的刀具。雖然看起來和一個走肩串巷的流浪漢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那一雙掃過衆人的目光裡卻流露出了一種睥睨天下的傲氣。
“戚霖!”
“沒錯,是戚霖!”
“戚霖又回來了!”
“十五年了,戚霖竟然又回來了!”
戚林穩穩地走到衆人面前,然後停下來看了一眼衆人,臉上浮現現了一絲淡淡地笑容:“各位父老鄉親們,我戚霖又回來了!”語聲雖然不高,但是卻極爲清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人羣先是一愣,每人臉上都是一幅不敢相信的樣子,直到這時候纔有人試着上前相認:“你是戚霖?”
“小霖,真的是你,你又回來了?”
戚霖點了大笑道:“難得衆位鄉親還記得有人戚霖這個人,我戚霖十五年後又回來了。”
說着將目光穿過人羣,投向了一直站在那裡未曾動過的戚天身上。人羣自動地在戚霖和戚天之間讓出了一條道路,戚霖緩緩地向戚天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根本看不出來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自從戚霖出現以後,戚天的臉上先是閃過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但緊接着就又恢復了淡然的神色,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戚霖。
戚霖徑直走到了戚天的面前,然後擡頭看了一眼戚天道:“戚天,我回來了!”
戚天身旁一個頭發胡子已經全白的老人指着戚霖道:“戚霖,他可是你的義父啊!”
戚霖緩緩地擡頭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攤開雙手對着那個老者道:“義父?哈哈哈,四叔公,你不會忘記了吧,我戚霖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和麪前這個人恩斷義絕了。我戚霖現在就是一個無親無故的可憐人。”
圍觀的人羣哄地一聲炸開了,在場的諸人中有一多半是十五年前那件事情的見證者,隨着戚霖的出現,彷彿一下子又將衆人拉回了十五年前。
只是十五年前離去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翩翩美少年,而在十五年後歸來的卻是一個已經歷盡了滄桑的中年男人。
戚天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這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久久才長長嘆了一聲道:“十五年了,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戚霖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不忍之意,但瞬間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冷更無比,“我說過我會回來的,十五年來我時刻不敢忘記這件事。”
戚天上下打量了戚霖一番,然後盯着戚霖腰間的數把刀具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已經廚藝大成了。”
戚霖緊盯着戚天冷硬地回答道:“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打敗你,我要當着全鎮所有人的面打敗你。”
戚天看了看周圍衆人然後拍手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戚天教出來的徒弟。”
那位四叔公看着戚霖道:“小霖,事情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你的義父嗎?當年他也是爲了你好啊。”
戚霖表情變得有些激動,攥了攥拳頭道:“你們知道我這十五年的時間是怎麼度過的嗎?每當我閉上眼睛時腦海裡就會浮現出雪兒那驚恐的眼神,這十五年來我無日無刻不在等待着重回百花鎮的一天,好在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四叔公搖了搖頭對着戚霖道:“小霖,你到現在還不能理解你義父是爲了你好嗎,那個女人她根本就是……”
戚天擺手止住了四叔公的話頭,然後衝着戚霖道:“當年的事事非非不必再提它了。看你今天的樣子,現在應該是成竹在胸吧?”
戚霖沒有說話,但是卻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聲,算是當作了自己的回答。
戚天伸手壓下了周圍所有的嘈雜聲,然後對着戚霖道:“這十五年來想必你度日如年,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打敗我。那麼好吧,現在就讓我看看你這十五年來廚藝進展得怎麼樣?”
戚天在說完這句話後那原本已經有點兒龍鍾的身體猛地直挺了起來,那件披在肩上的老棉襖也順着他的身體滑到了地上,此刻在所有百花鎮居民的眼裡依稀看到了當年那個滿身豪氣的“十里飄香”戚天戚大廚師的影子。
莫言和霍蘭蘭被面前這突發的事情搞得一頭霧水,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這兩個姓戚的男人之間到底發生過怎樣的恩恩怨怨,已至於最後鬧到了父子反目的境地。
但是從話語裡邊卻聽出來事情的起因好像是爲了一個叫做雪的女人,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最終導致父子反目,並且以致於在過了十五年後戚霖還不能放下這段仇恨,在今天戚天收徒的日子公然殺了回來,爲的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戰勝自己曾經的義父和師傅。
戚天和戚霖一前一後走到了一處竈臺前停了下來,然後戚天對着戚霖笑道:“戚霖,既然你已經苦苦等了十五年了,那麼今天就讓我看看你這麼多年來到底修煉出來了怎麼樣的絕技吧?”
剛纔這個竈臺還被一個少年使用過,現在由於比賽已經結束了,所以竈臺前並沒有人,但是竈裡的炭火併沒有完全熄滅,還有一閃一閃的火苗在竈膛裡閃動。
戚霖也不搭話,將斜背在身上的長布包解了下來放在了腿邊的一塊方形石塊上,然後將穿在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露出了穿在裡面的黃布棉襖,衆人這纔看清楚他的棉襖外邊紮了一根三四指寬的皮帶,而皮帶上別滿了各式各樣的刀具,從菜刀到雕刀到刻刀無一不全。
戚天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條帶子你還保存着。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裡邊有好幾把刀具還是當年我送你的吧。”
戚霖並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點了點頭,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一絲呆滯,然後突然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嘯,嘯聲淒厲,聞者無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