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神獠從石屋發瘋似地跑了出來,一口氣地向着鎮內的方向跑去。
風神獠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鞋痕,但是,他熟知大夏皇朝的所有鞋痕,那門上鞋痕不在這其中。由此,他想到了外國的密探,他們在大夏皇朝中,日常可能會穿大夏的服裝,可是,真要行動起來,還是穿回自己本國的服裝來得輕便而舒服一些。
“獠,你怎麼了?”通氣術那頭,蝶月聽到了他的喘氣聲。
“你們,別走開,我馬上就回——”他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榕樹上就籟籟降落十幾個蒙面人,截住了他的去路。他們身穿着和樹葉一樣墨綠的緊身錦衣,很是方便隱藏樹上;陽光照耀了他們那錦衣的繡金絲線,倒是顯得幾分華貴。
風神獠一看,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一個“鷂子翻身”把向前衝的身子向後倒飛回去,準備重返回石屋。
不料,那些綠衣人也不含糊,他們快如閃電,迅速地追了上來,把風神獠團團包圍起來,有一綠衣人還開始了攻擊。
“慢着!”風神獠連換了兩下身形,才閃過了那人凌厲的刀法,後面又有人開始揮劍過來,他見無法擺脫他們,便輕叱了一聲,“爲什麼要追殺我?”
但是,沒有人回答。後面那劍手的劍已經揮了過來,他又倏地反躲到那刀手的後面,讓那刀手差點兒與劍手碰上了。
“慢着,這樣不行。你們不告訴我,我死也不會瞑目!”風神獠這才閃到了後面,頓時又被兩把刀揮了過來,這次,他乾脆不閃躲了,就直立在那裡要求與他們對話。
“慢!”這時,有一個綠衣人厲喝了一聲,那兩把刀就了架在風神獠的脖子上,那人用着極純正的大夏話說:“因爲,你是宇文顏的弟子,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風神獠否認:“我不是。我是鬧着玩的。”
“哼,鬧着玩也要死。”說完,那綠衣人果然狠狠地一劍刺到風神獠空留下的位置。那綠衣人不由得一愣。
風神獠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用通人術通運走了,原來的位置上只剩下一抹藍影。
那綠衣人急得直跺腳,“該死!忘了他是風神一族的人。”
*****
大木屋裡,風神獠把自己狼狽地通運回蝶月的身邊,看見蝶月正在診房裡替病人把脈,卻不見了公主,他走出房門,往方桌上一瞧,仍然沒有公主的影子。
“公主呢?”他不由得焦急地問蝶月。
蝶月瞟了他一眼,暗暗驚訝,說:“她在前院幫我煎藥呢。”
風神獠馬上跨出大木屋,果然看見公主一邊坐在矮椅上,一邊悠然地用小木條逗着火苗。風神獠見兩位知己還在,他的心裡才稍爲安定。
他走過去,一把拉起公主,把她帶回了方桌旁坐下,責怪地說:“我不是說了,要寸步不離蝶月嗎?”
“我,我有啊。我也是這纔出去看看火,又回這裡坐了,”公主有點疑惑地望着他,委屈地說:“我可是連‘覽月居’也沒有回去。”
“獠,你怎麼了?”這時,蝶月也走出來問。
風神獠輕輕地把公主的手握住,不住地輕抖着,公主感覺到了,不由驚惑地擡頭瞧着他。他卻轉過頭對蝶月嘆息一聲說,“這次大事不妙了。”
“你知道是誰綁架小雨了?”蝶月黛眉輕顰,盯着他問。
風神獠搖了搖頭,像從來不認識蝶月一樣,盯了她的臉龐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你爹……他,也不見了。”
“啊?”蝶月臉色一變,連忙坐下來,緊張地抓着風神獠的另外一隻手,焦急地問:“你,你去過石屋了?”
風神獠微微地點了點頭。
“他會不會是外出了?”公主在旁也焦急地問。
蝶月也補問:“或者去花木伯伯哪裡了?”
“不太可能。”風神獠說着,便把看到門上奇怪的鞋印以及在榕樹下遇到的蒙面人一一向她們說出,嚇得她們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沒事吧?”公主心疼地問,開始檢查起風神獠的身體來。風神獠輕搖了搖頭。
“怎麼會這樣的?”蝶月聽了之後,呆住了。她怎麼也想不通,錢小雨的失蹤會和她爹失蹤一起發生了?這兩者有沒有關係呢?
風神獠分析說:“我在房中沒有發現強烈的打鬥痕跡,也沒有發現血漬,空氣中沒有瀰漫着血腥,看樣子,他多數被人強擄走的。”
“誰會強擄他呢?”蝶月知道他爹還活着,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可是,她還是想不通,爹爹一直以來要麼懸壺濟世,要麼在花木家裡閒雲野鶴,根本沒有招惹過什麼厲害的人物。
“會不會是仇人尋上門來了?”公主提醒地說。
蝶月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據她所知,這二十年來,爹爹應該沒有與別人結仇,而最大的怨可能就是皇上那三十廷杖了。但是,這事兒爹爹早就釋懷了,責怪自己當時太沖動了。況且,皇上要抓他殺他,用得着這樣偷偷摸摸嗎?除此之外,他更年輕時候的事,她就無從得知了。
風神獠也知道,簫萬山不再懸壺濟世的原因,其實是爲了蝶月而在花木家種植那株“火流螢”怪花。這麼多年來,他應該不會有機會與別人積怨結仇。但是,他不排除有以前的仇家或仇家的後裔回來報仇,只是和錢小雨的失蹤一起發生,會不會有點湊巧了?要是真的是簫萬山的仇人,應該不認識錢小雨和宮女們吧?
所以,它們至少應該是兩起不同的綁架案。綁架簫萬山的是他的仇人;綁架錢小雨的卻是另外的一羣人。
那麼,綁架錢小雨的會是哪裡的人呢?是衝着他來,還是衝着錢小雨來的?
“如果不是仇人,那會是什麼人做的?”公主替蝶月憂愁地問。
蝶月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公主回報她一個寬慰的笑容。蝶月忽然對風神獠說:“你不是有那個‘高級通氣術’嗎?快替我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爹?”
風神獠點了點頭,說:“我也正想用這個方法試試。”
他說完,鬆開她們的手,又屏氣凝神起來,動用了關愛的真情,喚出了“高級通氣術”,把他和簫萬山接通起來。
兩女此時也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盯着風神獠的臉色。
半晌,風神獠沮喪地說了聲,“開通!”
“怎麼樣?”蝶月問。
風神獠盯了她好一會兒,眼中充滿了柔情,才緩緩說出剛纔聽到駭人的消息:“比錢小雨的更差,完全聽不到一聲嗚響。”
蝶月一聽到這個噩耗,腦袋裡只覺得轟然一聲巨響,整個人都震呆了。想起十幾年來和簫萬山相依爲命艱難共渡的歲月,眼淚不聽話地籟籟而下。
“駙馬,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簫伯伯已經死——”公主想問清楚一點,卻被風神獠一把掩住了小嘴。
風神獠自己也很矛盾。要說簫萬山不是死了,那自己怎麼會聽不到?難道自己的通氣術沒有作用了?還是根本沒有接通到?要是自己的通氣術接通了,那麼怎麼會聽不到簫萬山的氣息的?哪怕是一些微弱的呼吸聲也好。
“不要擔心,也許是我的通氣術還沒有練好,出了些差錯,”他一把扶住蝶月的香肩,寧願自貶也要安慰着她受創的心,轉而又堅定地說:“我這就再用‘通人術’傳送到你爹的身邊,把他給救出來!”
蝶月梨花帶雨地點了點頭。就算她不相信通氣術,她還是相信風神獠。
風神獠馬上站起來,一握右拳,閉上眼,狂想着簫萬山的音容笑貌。他想,就算簫萬山被人劫走百里之外,他還是可以用千里之外的通人術通傳過去。
“人物氣天地!”他輕叱一聲唸誦了通人訣後,連忙警覺地睜開眼,防備着被守在簫萬山身邊的歹徒趁隙攻擊。
不料,第一眼看到的,卻還是兩位紅顏知己迷惑不已的眼光。
“駙馬,怎麼了?”公主看到風神獠這一次居然唸了通人訣而沒有消失,也不由得怔了一下,關切地問。
“這是怎麼回事?”蝶月也關心地問。
風神獠卻痛恨地往桌上“嘭”地捶了一記,嚇了她們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怎麼了,通氣術也不行,通人術也不通,怎麼會這樣的?風神獠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偏偏當他最需要它的時候,它失靈了。
“我再試試小雨吧。”這時,他又想起了錢小雨,剛纔他就想去救她了,可是,因爲要確定蝶月的安全,又忙的把她差點兒給忘記了。
兩女也從風神獠的臉上讀出了大事不妙的感覺,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他再握右拳,捺按下怒氣,閉上眼,儘量去把錢小雨平時的喜眉笑顏想得清晰,忽然唸了通人術訣。又馬上睜開了雙眼。
眼前,依然是四道關注的眼神。
“呼……”他頹敗地坐了下來,從來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他,此刻遇到了他人生第一個大難題。他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感到沮喪和失敗。他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奴婢,就連自己心愛的人的爹爹也無法挽救。熟習宇文顏四術,學了風神五通術的他,此時竟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不用緊張,慢慢來。”蝶月這時收斂起自己悲傷的情緒,強笑歡顏地開始勸導風神獠。畢竟,她是一名醫師,她知道,有時候,人在情緒急躁之中,總會經常出錯。
風神獠沒有說話,他兩手緊緊地握住她們的手。他也是第一次感到了一股重逾泰山的責任壓在他的肩膀上。他保護不了錢小雨,挽救不了簫萬山,他不可能再讓兩位紅顏知己再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駙馬,”公主也睜大着眼睛來撫慰他,“不要着急,你能行的!”
風神獠感激地向她們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振作起來,對她們說:“文素,蝶月,你們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