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七叔父連忙把他的右手自覺地貼在自己的胸前,眼神滿是焦急地等着風神獠冥想和念訣。
風神獠見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也急人所急。默唸着沙葉裡,唸了一句“去沙葉裡吧。”
霎時,暖和的大廳*一消失,那豆大的雨點即時打落在他的身上。他正想抱怨自己忘了帶蓑衣,不料,此時,耳邊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震驚了他。
他和七叔父站在一段斷堤上,舉目望去,面前竟然出現了一片汪洋般的洪流,河裡的洪水已經沖垮了堤防。許多房屋都被侵襲得只剩下一個屋頂,水上漂着的什物,多如牛毛。不少的村民也在暴雨中沒有蓑衣地爲自己的財物和親人嚎啕不已。
“你去救人,我去救物!”七叔父在他耳邊急促地說了一句,便消失在他的身邊。轉眼又出現在河中心的上空。
半空中,七叔父忽然從袖裡一把取出一把普通摺扇,倏地拋上天空。霎時間,四周萬籟齊寂,風雨凝停,而河中的棉被、碗櫃、掃帚、鋤頭等什物,一應慢慢從河裡升上來!
“物氣天地人!”七叔父突然狂吼一聲,幾乎蓋過了滾滾的洪水。那些什物即時和他一起消失在半空。
剎那間,他又在對面沒有洪水的高岸出現,一應什物也紛紛從空中落下,那些村民見了都驚喜交集地跑過去,認領回自己的什物。
“你還不趕快動手?”七叔父一落地,就看向對面斷堤上的風神獠,見他仍然迷茫不已,不禁勃然怒喝一聲。
風神獠凝神看去,看見不遠處,果然有一個人在水裡,浮浮沉沉地揮着手,轉瞬又被衝去了一程。
風神獠馬上冷靜下來,這種情況,幾乎是和在“飄隱山”和蒲菲鳥對戰的情形差不多,必須趁身懸在空中的瞬間,抓緊那個人,並且迅速想到地點,唸完字訣。這樣做,必須要有一個平靜的心和一份靈活的急智。
目前情形逼在眉睫,他也不敢多想,只想盡力去試試。於是,他想着那人的落點,一握拳頭,唸了句“去到他上面!”。
霎時,他身後風狂雨暴的情形凝止。隨即看見了那人伸出水面的雙手。他一下子以右手握住那人的手,想着七叔父那個地點,唸了句訣。
即時,*消失又重現,他的眼前又是一片濁流滾滾的汪洋大海。
那人在他旁邊千恩萬謝地跪拜着,其他人見了,都紛紛轉上來,嚷着自己的親人也失蹤了,看能不能把他們救回來。
風神獠聽在心裡,心中泛起一種傷感的滋味。
這時,郭影也帶着一干捕快到場維持秩序。他一見到風神獠不禁一怔,“高人,你怎麼也在這裡了?難道,你叔父就住這條村?”
風神獠正想回答她,忽然一個婦人跪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袍腳,慟哭地說:“請也幫我救回我的丈夫吧。沒有他,我活不成了……”
風神獠擡起了腳,向後退了一步,擺脫了她的拉扯,轉眸又連忙向河裡放眼搜索去了。
郭影看見了,心中也泛起一陣鄙視的感覺。
忽然,有人指着河中叫道:“看,那裡有個人!”
風神獠一瞥,看見那裡果然有一個浮沉的黑點,馬上握拳念訣,轉過了那黑點的上空,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再傳送回來。竟然是一個已經昏過去的小孩。
郭影看在眼中,即驚訝風神獠的絕技,又感激了他的救援。剛纔那股鄙視之意已經煙消雲散。
“還有,對面還有一個!”
風神獠馬上又轉過去,把那人再救了回來。是一個老人呢。
這時,一個老婦人衝出人羣,抱着老人家就嚎啕大哭起來。郭影連忙上前阻止,“大娘,先不要這樣,也許還有救的,讓我們先把他的腹水排出來吧。”
“我的豬啊!誰救救我的豬啊!它就在那棵樹前。”這時,又有一個婦人在岸邊呼天搶地地叫嚷。
風神獠即時也轉了過去,以右掌貼在豬背上,隨意念了一句五字訣。不料,此時*竟然沒有轉換,還是那豆大的雨點,而他的身子快就墜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狂想着七叔父的身邊,閉目念着三伯父那句“人物氣天地”。
睜開眼,這纔回到了七叔父的身邊。
“爲什麼豬不能夠傳送了?”他驚問七叔父。
七叔父說:“這是你大伯父的絕技,你有沒有學過你大伯父的‘通地術’?”
風神獠聽了輕吁了一口氣,輕拍着胸膛,暗叫一聲好險。“沒有。”
“如果沒有學過的,就不要救動物,先救人吧。”七叔父又催促說。
這時,郭影已經替那老人排出了腹水,那老人這才悠悠地醒來,那大娘喜極而泣地對郭影再三拜謝。
郭影則對其他圍着風神獠的村民說:“請大家不要影響他的工作,他也正在爲大家的親人忙活呢。你們派一個親人在這裡認人,其他的人都到河邊去找人吧,要急就到河邊急忙找人吧。領到親人的,請離遠一點。”
風神獠很是佩服他的調度。腦裡還在想着他的女兒身呢。
這時,有些村民利用漁網及竹竿等,在河中嘗試打撈,還真的有所發現。“那位大俠,快來啊,這裡有一個人啊。”
風神獠馬上用“通人術”通傳過去,再把那人提回岸上。一開始要拽着風神獠袍腳的婦人一見,連忙哭聲震天:“天吶,我怎麼這麼命苦呀!你離開了,我還活什麼啊?”
說完,伏屍慟哭不已。
郭影又連忙上前叫人她拉開,對那人又是一番搶救。不一會兒,那人才從嘴裡鼻裡吐出污水髒物。
婦人見了,連忙又磕頭泣拜不已。
“不要拜了。現在你纔去摟住他吧,他被凍着了。”在那婦人猛點着頭把丈夫拖回避雨點去的時候,他還不忘了提醒:“最好和他一起脫了衣服摟着,這樣會比較暖和一點!”
那婦人連連應喏,也趕忙照着做。未了,其他婦人替她找有乾的衣物包着他們兩人。
風神獠看在眼裡,爲他們的夫妻情深,感動不已。
正想感慨,忽然又有人來報,在對面的礁石上,好像有兩個人。他便連忙轉過去看看。
卻只救回了一個,另外一個已經撐不住,沉入水底了。
風神獠看了,心裡掠過一絲絲哀傷,滿不是滋味。
“怎麼辦?”風神獠一邊問七叔父,也一邊在問自己。
“這種情況,你應該用高級通的複數傳送啊!”七叔父當頭棒喝了一聲。
風神獠則臉有難色地說:“我,我還沒有學會。”
“什麼?”七叔父驚訝地看着他,“你那天說你在三哥那裡,學會了‘通人術’,原來是在說謊?”
風神獠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轉而,他急忙說:“你教我吧,我馬上學,勤奮地學。”
七叔父大搖其頭,“太遲了!這高級通不容易學,況且,他的‘通人術’和我的‘通物術’是有些分別的。”
“我看你和父親的高級通差不多,都是先往上拋東西,引聚了其他同類東西,再把它們帶走的。”風神獠也算是觀察入微了。
七叔父還是搖着頭說,“往上拋不拋東西不重要的,最重要就是要在你的內心,用上你的真意百分百!可這真意百分百,不同那初級通的誠意,中級通的意志,沒有純淨的內心,頑強的鬥志是使不出來的。”
風神獠不禁一陣默然,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刻苦練功。到了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才臨陣磨槍。
忽然,那羣沒有領到親人的村民,又洶涌圍了上來,嚷着要風神獠替他們去找人,就算活人找不到,也要見到屍體。
風神獠心中一震,不由得咬了咬虎牙,對七叔父說:“既然這樣,我還是要試試,我不想他們失望!”
說完,他把自己通傳送到高高的半空上。他想,就算是下墜,也可以爭取一點時間。
他先摒棄雜念,清空自己所有的思緒,極有誠意地狂想着那些人從河裡升起來的樣子,握緊拳頭唸了句訣。
卻把自己又傳送回七叔父的身邊。
“七叔父,你就教教我,什麼叫真意吧?”風神獠焦急了。
七叔父冷靜地說:“獠兒,別亂,要保持冷靜!這真意還真不容易搞,而且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不同的定義。需要你自己去尋找、去探索;當年我學這個高級通,就用了半年的時間。”
“半年?”風神獠不禁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這個期限,令到他那熾熱的心幾乎熄滅,化成灰燼。
如今,正是逼在眉睫的時候,哪有人哪有時間讓他去探索半年啊?
這時,又有人打撈到一個人,叫他過去搭救。
他救了上來,無論郭影怎麼搶救,都已經回天乏術。
他擡頭望望外面的雨,卻沒有要竭止的樣子,還越下越大。他自己已經渾身溼透,雨隨鬢落也渾然不覺。
他再望着地上那具浮屍,聽着他的親人們在耳畔悲切淒厲的哭聲。
他心中一沉到底。已經開始有人死了,再不及時搶救,接着下來,會死更多的人;再不及時搶救,就算是屍體也會漂得更遠了。
“高人。”這時,郭影也眼紅紅地望着他,眼裡滿是殷切的期望;其他村民都紛紛望着他,希望他能夠想到更好的辦法,拯救出更多的失蹤的親人,別讓悲劇一幕幕地在這無名的岸邊上演,別讓整個世界都化作灰濛濛的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