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魂刀挾着雷霆萬鈞之勢立劈而下,未及斬上,鋒銳的刀芒已激得楚天凌渾身刺痛。
刀身已及至楚天凌頭頂寸許之處,牛頭馬面猙獰扭曲的臉孔似興奮似享受。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光從其魂魄頭頂射出,抵住了斬魂刀。笑容凝固,牛頭奮力想要抽出斬魂刀,卻發現已被白光牢牢吸住,動彈不得。
身旁馬面驟驚之下,凝爪直指楚天凌,白光一陣扭曲,突然變成了一個個文字,正是楚天凌進入神秘空間得到的一篇秘文,文字環繞他四周,如銅牆鐵壁牢牢守護,他不明所以,此時秘文縮回,迅速聚至天靈蓋內,組成了一幅星辰圖樣,正與其體內的星辰圖一模一樣,只是色彩比較淡化,圖案一成形,便快速旋轉起來,一股吸力油然而生。
待其旋轉到一定速度,沛然莫御的吞噬之力,已經在地獄道內掀起了颶風,擒刀和凝爪的牛頭馬面正苦苦支撐,一陣大力襲來,來不及驚叫便捲入了其星辰圖中,此層小鬼如下起了餃子,紛紛揚揚落入颶風之中。
門口二個紅臉赤發鬼差,驚叫一聲,率先被吸入,咒殺身形飄起正緊拽門邊,苦苦支撐,驚恐萬狀喊道:“牛頭馬面,你們搞什麼,快停下。”
在他身旁一個接一個鬼差被捲入吞噬的風暴中,終於他也支撐不住,雙手不由自主鬆開,嗖一下就隱入了星辰圖,由不知名材料建成的塔形模型建築,此時其內部也飄出一縷縷褐色的輕煙,接二連三捲入風暴之中,模型一點點變得灰敗,似正逐漸失去神性。
所有的鬼差都被攝入吞噬風暴,狂暴的吞噬之力還在十八層地獄之內肆虐,到處殘壁斷淵,刀山火海之中一具具骷髏架子爆裂開來,炸成一團團齏粉,座座拘禁魂魄的小格子殿宇此起彼伏爆開,一個個人形魂魄脫困而出。
此時正在趕路的咒殺,悠然間臉色大變,驟然停止身形,掏出塔形秘寶,正欲查探其中異況,呯一聲,塔形秘寶轟然粉碎,連帶着梭形秘寶一起炸裂。咒殺悶哼一聲,七竅之內鮮血汩汩四溢,仰面栽倒,立時斃命。
此秘寶本與其心魂相連,其內咒奴鬼差均有其靈魂絲線控制,突然間失去控制,靈魂已是重創,秘寶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一挫到底,竟是暴斃,其一生拘禁靈魂無數,最終自身卻是隕於靈魂破滅,可謂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一個個人形靈魂顯露出來,吞噬風暴漸止,楚天凌兀自凝魂閉目,人形靈魂得其相助,方大解脫,歡呼雀躍,簇擁在其身周,歌頌不已,少頃躬身行禮,而後四散飄走,各自投胎而去。
縷縷乳白色的輕煙嫋嫋升起,鬼差本是先天精氣和靈魂的結合體,經過星辰圖轉化,溯本還原出其本源,如水滴入河,涓滴不漏,涌入楚天凌靈魂之中,溶爲一體,原本半透明的靈魂也一點一點變得凝實。
最後三團較爲粗大的輕煙浮現,他瞬間明瞭這應該就是咒奴和牛頭馬面的本源之氣,順利成章地融入楚天凌體內,成爲了他靈魂的養分,他的靈魂一下子變得變得凝實、厚重,幾爲實體,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有什麼好處,但是在他的感知中,靈魂明顯得到了一種昇華、一種洗禮。
吸收了三鬼的本源,在他靈魂之中突如其來多出了四種不同的記憶,分明是此三者和咒殺的部分記憶,一篇篇翻閱,他漸漸瞭解到原來咒奴和牛頭馬面,本體是一處名叫絕命谷的絕地之中,誕生出的先天精氣,長年累月吸收月之精華,逐漸有了神知,後被一位精通詛咒之術的高人煉成了傀儡,各自賦予不同的能力,被安置在其煉製的地獄道秘寶之中。
而咒殺的記憶顯示,他本是富家公子,生性善良,交友廣闊。某日家中遭逢強盜洗劫,擄掠一空,當日他因外出訪友未歸倖免於難,待得聞訊趕回,已是一片火海。他悲慟之下,夜闖強盜營寨,寡不敵衆,身負重傷逃到北域,強盜緊追不捨,萬般無奈之下,闖入了禁地絕命谷,方得脫身。
在谷中也是身中咒術,痛不欲生,然其在欲報血海深仇信念下,苦苦支撐,而後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六道梭,憑藉此梭尋得地獄道秘寶,在谷內呆了整整三年,修煉出了靈魂絲線完全控制了鬼差,掌控地獄道後,方纔出山,飄然而去。
三日後,尋到強盜老巢,利用地獄道將三百多名強盜的靈魂拘禁,肉身下了誅心咒,讓這些強盜足足痛苦哀嚎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絕望死去,靈魂足足斬了八十一刀,方纔讓他們神魂俱滅。
自此之後,他心性大變,變得殘暴不仁、濫殺無辜,再後來加入了地獄殺手組織,然後就沒有了相應的記憶。
楚天凌大急,咒殺的記憶中根本沒有關於解咒的隻字片語,咒奴被煉成傀儡就擁有了下咒的本事,他的本體中了誅心咒,這可如何是好。
靈魂體睜開眼睛,看着地上已經暴斃的咒殺,心神一動,直直射入他的識海之內,卻發現這裡空空如也,已是身死道消,記憶消彌。
退出了識海,楚天凌盤算道:解誅心咒看來一時半會是沒有指望了,如今之計只有靈魂先回到本體,說不得只能去一趟絕命谷碰碰運氣了。
主意打定,正欲飄身而起,倏地一個停頓,空幻石,楚天凌想到紫衣殺手記憶中的一個詞語,回身朝飄飄銅衣望去,他俯下身去,一伸手朝銅衣抓去,如透明的空氣,一把抓空。他這才醒悟自身是靈魂狀態,怎麼辦,空幻石就在眼前,卻無法收取,苦惱不已。
他苦苦冥想,沒有辦法。不管了試試看星辰圖能不能收取,實在不行只能放棄了,他一橫心,正對銅衣,試着以靈魂催動頭部之中的星辰圖,徐徐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嘩啦一聲,銅衣之上某一處裂開,露出其內一顆灰白半透明的雞蛋大石頭,散發着夢幻般的色彩。
他大喜之下,奮力催動星辰圖,欲要收取空幻石,事與願違,空幻石紋絲不動,三息之後石上飄出一縷夢幻絲線直入星辰圖,啪一聲空幻石裂成二半,摔落在地。
哎呀,靈魂一聲驚呼,如此奇珍損壞掉讓他一陣陣惋惜。
他的星辰圖上升起一縷夢幻絲線,卻並不融入靈魂之中,只是在其中變幻不定,嗯,這就是空幻石的本源之力,少是少了點,不知道有沒有用。
對了,這空幻石既是荊無命賜予下屬之物,那他一定知道出處,待我滅了地獄抓住他非找到不可。
看了看烏黑的天空,楚天凌估算了一下,大概還有二個時辰就要天明,趕緊走。邊想邊飄浮起來,本體現在應該趕往月神殿了,我現在往正北方向去一定沒錯。辯明方向,他徑直向北而去,呼,才一飄動,他發現靈魂根本就沒有份量,意念所指,其速度比之本體更快幾分。
二個時辰稍縱即逝,當天邊出現一抹魚肚白的時候,他迅速就近找了一個陰暗的洞穴,深入內部蟄伏起來,只待夜間再外出趕路。
在神鷹全力以赴飛翔下,天明時分,月無邪一衆終於風塵僕僕趕到了月神山。月無邪也不停留,直接在鷹背上打出一道道手訣,將護山大陣撕開一道開口,二鷹徑直穿過,直向後山而去。
大陣內一陣躁動,一個個身披獸皮,手執利刃的苗人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嚴陣以待,待得看清是神鷹部二人攜少主迴歸,方纔關閉了陣法,隱隱退去。
二頭神鷹飛入後山,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雄偉大殿之前才停下了身影,大殿緊閉,門口二排苗人壯士林立二側,見得有人前來,其中一個紅臉之人厲聲喝道:“月神殿禁地,未得族長許可,不得入內。爾等速速退去”
月無邪躍下鷹背,上前說道:“三叔,無邪奉我爹爹之命前來神殿。”
“噢,是無邪啊。”那人臉色稍霖,驚訝道:“你們不是在鳳陽城攻打青聯幫嘛!怎麼就你們幾個人回來了,還有二個外人,莫非出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月無邪將楚天凌解救他、族長賜予月神戒、隻身去青聯幫盜取陣旗而致負傷不醒、族長親令送月神殿療傷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是這樣”三叔眉頭一動,說道:“二位神使向來不見外人,這你是知道的,如今既然其身負月神戒,況且又是族長下令。也罷,你稍候片刻,待我去通稟一聲,神使見不見他就看他的機緣了。”
說完,匆匆進入神殿之內,自見面見月神使了。
小燕抱起楚天凌,躍下鷹背,來到月無邪身側,輕聲問道:“無邪,剛剛你們在說什麼月神使?”
月無邪擡指輕噓,壓低嗓門,在小燕耳邊輕聲說道:“月神使是我們苗族碩果僅存的二位先祖,長年隱居於月神殿內,不問世事。平時我們無特別緊要之事,一般不來打擾二位先祖清修。但凡二位出手從來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你放心吧!”
“噢”小燕點點頭,“如有機會,我真想瞻仰二位先祖前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月無邪和小燕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