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時,在鳳陽城東北向三百里外,南疆域怡風城轄下一個叫慶陽的郡集之中,鳳來客棧,此時一個五十多歲白臉掌櫃,正樂呵呵地站在櫃檯之後,看着帳本。大堂之上人聲鼎沸,樓上樓下幾個夥計端茶遞水,忙得不亦樂乎。
正東一間上房,吱一聲房門打開,邱少嶺偕同殷瑜王聯袂而出,白臉掌櫃仰頭,媚笑道:“林公子、王大爺,二位可是要出門,小的馬上去安排。”回想起一個月來,這位林公子初次到來,便包下了整間客棧,出手闊綽大方,那塊塊上品靈晶,似乎與石頭無異,簡直就是財神爺駕臨。
此二人正是青聯幫少幫主邱少嶺和殷瑜王,月前逃亡此處,便化名林少丘和王瑜英,藏身於斯。出現瞬間,大堂之內立刻鴉雀無聲,人人擡頭。
殷瑜王一擡手,陰聲說道:“不用,掌櫃請自便。”手指微動間,下面八張桌子邊各自走出一人,徑直上樓去,門邊二桌迅速站起八人,二人站立樓梯口把守,其餘六人立於門外二側,手撫刀把,警惕地望着四方。
衆人進得房內,最後一人迅速回身,將房門緊閉。衆人一抱拳,恭聲說道:“屬下見過少幫主、鬼王前輩。”
邱少嶺抱拳回禮,沉聲說道:“各位堂主,不必客氣,請坐。”
衆人圍桌而坐,邱少嶺居於上首,殷瑜王側立其身邊。邱少嶺率先發問:“洪堂主,你先說說現在鳳陽城的局勢吧!”
其右手邊一名紫膛壯漢,抱拳環顧,振聲說道:“南宮世家自接手我幫地盤之後,儼然已以霸主自居,各方勢力但只稍有不從,但肆意打擊,輕則傷人掠財,重則滅人山門,雞犬不留。南宮志雄更是囂張跋扈,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一言不合,便出手傷人,簡直禽獸不如。”
一衆堂主齊聲附和,左首一獅面闊鼻之人憤憤說道:“更可氣的是城主府,視而不見,不聞不問,任由南宮家族胡來,搞得城內各方勢力,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說者義憤填膺,豈不知自身得意之時,同是此般稟性。
紫膛壯漢洪堂主,繼續說道:“就是,城主府根本就牆頭草,邱幫主在時,刻意奉承、百般巴結,現在又勾搭上了南宮世家,早晚拆了他城主府。”
稍一停頓,他肅清說道:“少幫主、鬼王前輩,我堂口兄弟近期發現,有二股外來勢力,進入鳳陽城。”
邱少嶺眉頭一挑,甚感意外,沉聲詢問:“可曾探得其來歷。”
洪堂主答道:“一方勢力乃赤龍教衆,另一方勢力神秘莫測,弟兄們設法打探、一無所得,反而折扣了二位弟兄。”
“喔”殷瑜王若有所思道:“赤龍教位於西部,實力不弱,與我南疆向來無利益往來,此次大舉引兵前來,難道另有所圖?”
邱少嶺聞言,面色難看,說道:“殷叔,難道赤龍教也是爲搶我幫地盤而來?”
“不會”殷瑜王一口否決,“我與赤龍教神鵬殿柳青雲,素有交情。若果真如此,必露端倪。”
“對、對”洪堂主搶着答道:“其爲首之人,正是神鵬殿殿主柳青雲與神風堂堂主何忠。”
“嗯,此間事了,說不得我親自走一趟鳳陽城,見一見柳青雲了。”殷瑜王正色說道:“赤龍教不足爲慮,只是另外一股勢力,到底是何方神聖,難道真的無跡可尋嗎?”
“此幫人馬來去無蹤,據我兄弟所言,只見到大批黑衣之人,爲首二人,一穿金衣,一穿銀衣。”洪堂主回憶道:“只是我等從未聽聞,有哪方勢力如此裝扮?”
殷瑜王若有所思,沉吟不決道:“難道是他們,只是他們的目標,怎麼會出現在鳳陽城呢?”不待衆人發問,他一擺手,凝重說道:“你等以後不得再去窺探,如遇來人,遠而遁之。”
雖疑惑不解,衆口同聲答道:“是。”
邱少嶺按捺下心頭疑慮,繼而問道:“各位堂主,殷叔之前所定計劃,我等進展如何?”
一黃臉漢子,米姓堂主,站起沉聲說道:“我已派心腹之士,混入雷電門,上下均已收買打通,雖與雷門主接洽不深,此刻如若舉事,十之八九能成。”
一紅臉漢子,緊接站起,說道:“我與黑虎幫幫主,原先有過一面之緣,此次我率兄弟假意投奔與他,甚得器重,吳幫主與我屢有交談,對南宮家族所作所爲,深惡痛絕。我曾試探,其言道只因勢單力薄、有心無力,如有同道抗爭之士,願作先鋒。”
一青灰臉膛之人,站起說道:“我聯絡了長生閣劉閣主,他不齒南宮家族所爲,願與我等聯手對抗。”
洪堂主接口說道:“紫雲幫馬幫主,願歸順我幫,以我馬首是瞻。”
一月白臉龐的中年漢子起身言道:“我與落日殿鄭殿主,日前交情甚篤,聞得我幫之事,願鼎力相助。”
一藍袍之人,站起說道:“我已遣心腹之士,打入重劍門內部,已取得華門主信任,相信只需稍加慫恿,重劍門必站於我方陣營。”
獅面闊鼻之人站起說道:“我與小刀會莫會長,已然稱兄道弟,若有差遣,自當遵從。”
最後一尖嘴猴腮之人說道:“我已說服長河幫孫幫主,如欲舉事,必率衆來投。”
“好”邱少嶺喜上眉梢,振奮說道:“如此則我幫大事可期。”稍一停頓,抱拳四顧,正色說道:“米堂主、符堂主、彭堂主、洪堂主、葉堂主、趙堂主、錢堂主、包堂主,諸位辛苦,請受小弟一拜。”
衆人紛紛回禮,皆言不可。殷瑜王輕咳一聲,衆人停止話音,凝神傾聽,他一振神色,肅穆言道:“如此只是我等計劃第一步,接下來,需要衆兄弟暗中掇動各方首領,令八家勢力暗中聯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如能遊說得令此八家,歸於一處則是更好,防止被南宮家逐個擊破,吞併蠶食,此乃第二步。”
衆人齊聲同呼:“謹遵鬼王之令,定當完成聯盟之舉。”
殷瑜王滿意地點頭:“第三步,不與南宮世家正面衝突,需要衆兄弟另計圖謀,暗中設法消弱南宮世家的有生力量,挑撥南宮與城主府的關係,須得令其反目。”
“此第三步,大家徐徐圖之,切忌急於求成、露出馬腳。”殷瑜王稍加停頓,方纔說道:“如此只是完成了整個計劃的一半之數,即便最終滅了南宮家族,此八家之中,如有起異心者,我方尖端力量薄弱,必無法抗拒力爭。”
衆人皆神情肅穆,殷瑜王之言,一語中的,如八家反目,勢成驅虎引狼之局,除拱手相讓,別無他法。
殷瑜王接着說道:“有鑑於此,故欲與少主尋一絕強助力,此間事了,我等立馬動身,如成則復幫之期,指日可待。”
洪堂主接口問道:“不知少幫主意欲,尋訪哪位高人前來助陣?”
殷瑜王正色道:“衆位堂主不要再問,屆時自當見到。”
錢堂主隨口問道:“不知少幫主和鬼王前輩,何時動身?另外還需要我等如何做?”
殷瑜王答道:“待得見過赤龍教柳殿主,問清來意,如與我幫無礙,之後我等即刻動身。此後衆兄弟依計行事,所有事宜,皆由洪堂主主事。切忌,不可魯莽行事。”
衆人皆應承一聲。
殷瑜王說道:“此間客棧暫作聯絡之點,我等走後,你們控制住店內老小,日常應用之物,均由我方兄弟購置,不得有誤。衆兄弟都散去吧!”
紛紛起身,抱拳行禮,辭別二人,一應衆人下得樓來,洪堂主悄聲吩咐尖嘴猴腮之人:“包堂主,稍候就由你去安排,將店內之人全部控制,換上我方兄弟。”
包堂主獰笑道:“小事一樁,放心吧必保萬無一失。”
衆人紛紛帶領手下出門離去,包堂主回位一坐,眼神示意,左右心腹、立馬湊上,包堂主輕聲吩咐道:“待少幫主他們走後,你二人率兄弟,將店內所有人.......”說話間,眼神一厲,豎起手指,喉嚨口一劃。
二心腹輕點,悄言:“明白!”
少頃,邱少嶺與殷瑜王一前一後,走下樓梯,白臉掌櫃一臉媚笑,點頭哈腰迎上說道:“林公子、王大爺,這是準備出門啊,小的馬上給二位安排獸車,如何。”
殷瑜王隨手丟給他二塊靈晶,不悅道:“我家少爺想出去走走,休得打擾。”
白臉掌櫃眉開眼笑,喜滋滋接過靈晶,一迭邊聲說道:“少爺慢走。”
待得二人走出大門,包堂主頭一偏,左右心腹,心領神會,一左一右率手下兄弟,起身迎上,不由分說,挾持店內各人,就往後庭走去,少頃一陣陣慘叫聲隱隱傳來,其下場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