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見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顧誠當着亂武軍巡邏士卒的面將其毀屍滅跡,照樣能夠矇混過關。
而且以現在法見的地位,他一天兩天看不到人,還真沒人會察覺。
顧誠將徐友年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宅院當中,並且把江元冬等原本自己的護衛也都調集到了義軍會盟的現場,他則是早早便進入其中住持安排這一切。
義軍會盟的場地不在將軍府,而是在整個廣陵城的中央廣場,此地原本豎立着一座雕像,是五百年前大乾開國的一位將軍的塑像,是對方打下了南嶷郡,並且成爲南嶷郡第一任郡守,將南嶷郡發展到現在這般規模,堪稱是文武雙全。
不過在方鎮海打下了南嶷郡之後,早就已經將其徹底推到了,使得原地只剩下了空白的廣場。
經過這段時間的佈置,整個廣場周圍都已經放置好了看臺座椅,留給各路反賊勢力的人還有南嶷郡各大武林宗門的人。
而方鎮海的位置則是高高在上,在最北邊的高臺中央,身後豎着亂武軍的大旗,還是鑲着金邊的,一隊隊身穿大乾制式盔甲的士卒站在那裡,更是顯得威風無比,不遜於朝廷的精銳邊軍。
當方鎮海來到廣場上之後,看到顧誠所準備的這一切,他不禁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顧誠,本王就知道,什麼事情交給你來做,你保證不會讓本王失望的。
其他各路義軍都來了嗎?”
顧誠低頭拱手道:“天王謬讚,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
各路義軍雖然都來了,不過其主事者並沒有來,來的都是他們的手下心腹。
這些人應該是擔心現在跟天王您談崩了,怕走不出南嶷郡。”
方鎮海不屑一笑:“笑話!他們當本王是什麼人了?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嗎?
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就算是談崩了,本王也不會殺人的。”
方鎮海的嘴上說的很大度,但是實際上心中卻已經是膨脹到了極致。
今日各路反賊,南嶷郡的武林勢力全都派人前來,簇擁着‘高高在上’的他,這讓方鎮海有種萬邦來朝的感覺,竟然還敢用兩國交戰來比喻了,他此時怕是真的有了稱帝的野心。
此時所有亂武軍麾下所屬都在北邊就坐,方鎮海皺眉道:“法見人呢?”
顧誠面色不變,搖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道,但這件事情法見大師應該早就知道了,而且屬下還隱約聽說,法見大師貌似對天王您將他從八大金剛的第四位一路降到最末位有些不滿,這段時間內經常在酒樓內喝花酒,喝醉了便大罵天王您識人不明。”
方鎮海面色陰沉的冷哼道:“不識擡舉的和尚!暫時不用管他,等義軍會盟結束之後再收拾他!”
眼看着人都已經來齊,顧誠看了一眼時間,用真氣擴音,大聲道:“義軍會盟開始!”
在場的衆人不論是那些反賊勢力,還是那些南嶷郡的武林宗門,雖然他們都對方鎮海不滿,不過此時也是按照禮節站起來,朗聲道:“參見天王!”
此時的方鎮海受着衆人的朝拜,胸中意氣勃發,簡直覺得自己身在人生巔峰,有種大丈夫當如是也的感覺。
之前他實力再強也只是一路反賊,被朝廷絞殺,被正統的武林宗門所排斥看不起。
而今南嶷郡所有勢力都恭敬的稱呼天王,那種感覺叫做……權勢!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權勢所帶來的滋味兒,比任何東西都來得讓人着迷。
方鎮海一揮手道:“不用客氣,都坐吧,今日義軍會盟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當今天下,朝廷無道,導致天下民怨沸騰,妖異鬼魅橫行無度,我輩修行者不願看到此等慘狀,所以揭竿起義,抗衡不公!
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輩揭竿起義,自然都是衝着同一個目標去的,既然如此,何不結成聯盟,共同對抗朝廷呢?”
一聽這話,在場各路反賊的代表都是冷笑不已。
放你奶奶個屁!
說的好聽點,他們都是揭竿起義的義軍,實際上卻都是盜匪流寇出身。
包括他方鎮海當年打家劫舍,濫殺無辜的事情做的少了?只不過是佔據了南嶷郡之後纔開始顧及到自己的臉面和名聲。
南九郡妖鬼橫行,有些冤死鬼,可就是你方鎮海造成的。
各路反賊那邊,有個隸屬於真定陀羅麾下的胖和尚站起來道:“敢問天王,既然是要聯盟,那這個盟主又該是誰?”
方鎮海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淡淡道:“不是本王自誇,現在南九郡的各路義軍當中,有誰能夠比得上本王?又有誰能夠真正掌控一郡?
這盟主的位置本王就算是不坐,哪個又有資格來做?所以說來說去,還不是本王的?”
各路反賊的代表面色一黑。
你方鎮海這也太霸道了一些,既然如此,那還叫什麼義軍聯盟?你直接成帝不就好了?
這時候一名老者站起來笑呵呵道:“天王此言差矣?既然是聯盟,那就證明大家都是各自爲戰,既然是這樣,那還選什麼盟主?所以我家大人的意見是,聯盟可以有,但盟主不可以有。”
這老者乃是竇廣權手下的人,在南九郡各路反賊中也算是個臉熟的人物。
那江無豔手下的人更是直接道:“我家大人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他野慣了,皇帝老子的命令都不想聽,更別說是什麼盟主的命令。
方天王若是非要當這個盟主,那這所謂的聯盟,我家大人便不會加入。”
臺下各路反賊勢力都是一個意思,聯盟可以有,但你方鎮海想要當這個盟主,還不夠格!
方鎮海的面色已經是無比的陰沉。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有了如此威勢,甚至之前還滅掉了張賢,這幫人竟然還敢反對自己。
“夠了!”
方鎮海一聲厲喝,直接打斷了在場衆人的吵鬧。
“你們便是這麼回報本王這一番苦心的?寧肯當一盤散沙,被朝廷逐個擊破,也不願意加入聯盟?”
方鎮海的目光向着下方望去,目光逼視着衆人,倒是當真讓衆人心中一寒。
雖然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句話還是方鎮海親口說過的。
但是他們可都聽說過了,方鎮海可是連自家的結拜兄弟高建德都給除掉了,堪稱是心狠手辣。
他對自己的結拜大哥都能夠下如此狠手,又會不會對他們下手呢?
整個場中剛剛陷入一片寂靜當中,這時四極宗的一位長老又站出來道:“天王,你們各路義軍聯盟的事情暫且不說,我南嶷郡武林今日來也是要跟天王討要一個說法的。”
方鎮海虎目一瞪,怒聲道:“你們又要什麼說法?”
四極宗那位長老硬着頭皮道:“之前亂武軍在南嶷郡收稅已經是鬧的天怒人怨,我等宗門發展本就困難,亂武軍平白無故便要三成的稅收,請恕我等無法苟同。”
說着,那名四極宗的長老還看了王淵一眼。
雖然兩家有着仇怨,平日裡也是鬧的厲害,不過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所代表的卻是整個南嶷郡武林的利益,自然是應該站在一起的。
王淵看了站在方鎮海身後的顧誠一眼,想着昨日顧誠跟他說過的話,王淵一咬牙,沉聲道:“天王,我王家也是這個意思,若是亂武軍需要支持,我王家可以出一些東西,但我整個南嶷郡武林可都沒有這種規矩,就連之前朝廷掌管南嶷郡時,都沒有做的如此過分!”
有着四極宗和王家出頭,在場各路小宗門也都是紛紛聲討。
最開始衆人還只是哭窮喊委屈,到了最後就變成聲討方鎮海蠻橫無道了,特別是他們還總喜歡拿方鎮海去跟朝廷比。
要知道這次義軍聯盟,方鎮海打出的旗號便是朝廷無道,所以纔要聯合衆人組成聯盟,一起對抗朝廷。
結果在衆人的聲討之下,他方鎮海卻是連朝廷都不如了,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臉。
看着方鎮海那越來越沉的面色,後方的雲海真人頓時暗道一聲糟糕,同時將目光望向一臉淡然的顧誠。
當初顧誠給方鎮海出這兩個主意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不妥。
南嶷郡的武林宗門可不是麪糰,能夠肆意被人揉捏。
各路反賊義軍更是桀驁不馴之輩,怎麼能容忍方鎮海騎在他們頭上?
結果現在倒好,事情已經逐漸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所有人都站出來反對方鎮海,高建德也被方鎮海給斬殺,此時說方鎮海衆叛親離也不爲過了。
“閉嘴!都給本王閉嘴!”
方鎮海一聲怒喝,周身妖氣沖霄,化作天妖法相盤踞在半空當中,那股威勢瞬間讓在場爲之一肅。
不過就在這時,卻是有人頂着那股強大的氣勢走上前臺。
那是一名穿着白色錦袍的中年人,好像是個儒生一般,氣質沉穩儒雅,披散着頭髮,負手走上高臺。
“方鎮海,你能讓這些人閉嘴,但你能管得住他們心中所想嗎?
盜匪流寇,不成大氣,一朝得志便忘乎所以,搞得天怒人怨,武林沸騰。
就憑你還自稱天王?無義鼠輩,也配稱王?”
那儒生一邊說着一邊踏上高臺,猛的將身上的錦袍撕裂,露出一副赤紅色,鑲嵌着鳳凰金紋的戰甲來,迎着日光璀璨生輝,倒映出的光芒猶如鳳舞九天一般。
鳳凰明光鎧,大乾神武衛大將軍纔有資格穿戴的頂級戰甲。
“神武衛大將軍宋真卿奉命討伐叛逆,方鎮海,你這天王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