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艙內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封仙村後便跟顧誠分別的燕北宮。
封仙村後,顧誠和燕北宮都知道羅教要找他們麻煩,顧誠有爭天盟做爲後盾,所以心中已經有了把握。
而燕北宮那邊呢,他其實早就已經習慣被人追殺了,針對這種情況經驗豐富,所以早就躲藏起來了。
但顧誠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裡碰上燕北宮,要知道燕北宮大部分的時候應該都是呆在南九郡那裡的纔對。
“燕大哥,當初羅教的人有沒有找到你?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在周兄的船上?”
燕北宮搖搖頭道:“當初我正準備迎接羅教的追殺來着,不過誰成想顧兄弟你的手段竟然這麼狠,一戰之下坑殺了羅教一位宗師級別的舵主還有那麼多在南嶷郡周圍名聲不小的左道散修。
整個南九郡轟動,我估計早就被他們給遺忘了,羅教和南九郡江湖都把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卻是沒人注意到我,我躲了三個月都沒看到追殺者的身影便這麼出來了。
至於我跟周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前段時間我發現白蓮教的一些雜碎偷偷摸摸的在樂平郡搞事情,禍害百姓,傷及無辜。
我想要去解決他們,但那幫白蓮教的人卻突然走了,奔着中原而來。
我這人性格死硬,說要解決他們便一定要解決他們,所以沿着他們的蹤跡一路追到了楚源江上,結果卻把人給跟丟了。
楚源江上有許多大船,我將周公子的船誤以爲是那幫白蓮教雜碎所上的船,還跟周公子起了衝突,打了一場後這才解開衝突,沒想到周公子不光沒有在意,還邀請我暫時留在這裡,一起去墨江府觀看天書大會。”
周劍星搖搖頭道:“我也早就仰慕‘赤俠’燕北宮的大名了,燕兄在南九郡的大名鼎鼎,實際上在整個江湖上名聲也不弱。”
實際上燕北宮除了在南九郡的名聲大,放到中原之地來其實並不明顯,他在南九郡被稱之爲是宗師之下第一人,但要知道就算是宗師級別的存在,你沒有足夠戰績名聲都傳不遠,更別說他這位宗師之下的存在了。
周劍星能夠知道燕北宮的名字是因爲他周家有商隊去過南九郡,他也是聽商隊的那些人說起這些奇聞異事這才記下來的。
只不過周劍星爲人做事都面面俱到,讓人感覺很舒服,哪怕就算是在恭維你,也不會做的那麼明顯。
就在三人敘舊的之後,之前的任青山卻是也跟着踏上了船,冷着一張臉對着顧誠拱手道:“在下天魔宮任青山。
之前是我連累了你,天瀾白玉宮的人是衝着我來的,你解決了他們,這件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不知道這位兄臺尊姓大名,出身何派?”
這任青山總是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好像是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一般。
但偏偏他說話卻是極其的客氣,有理有據,沒有絲毫魔道中人囂張的模樣,讓人感覺有些彆扭。
顧誠道:“在下靖夜司京城東域統領顧誠,這次也是代表着靖夜司來參加天書大會的。
其實任兄你不必如此介意,那幫傢伙嘴太臭,做事更是沒有規矩,我身爲靖夜司的人,解決他們也很正常,不用說什麼人情不人情的。”
任青山搖搖頭道:“那是你的事情,在我看來,此事就是受我的牽連這才造成的,這個人情我是必須要還的。”
顧誠有些奇怪的看了任青山一眼,這傢伙的性格還當真是古怪的很。
這時周劍星卻是在暗中傳音道:“顧兄,你竟然還認得天魔教的任青山?”
“他很有名氣嗎?方纔我殺的那些傢伙就是追殺任青山來着,不過卻半路惹到了我。”
周劍星的面色有些古怪道:“任青山在江湖事的確是很有名氣,不過卻不是什麼太好的名聲,當然也不算壞。
他是天魔教年輕一代最爲傑出的弟子,但不論是在天魔教內還是在江湖上,他的名氣都不在實力上,而是在他的氣運上。”
“氣運?”
“就是氣運,他的氣運很差,甚至可以說差到了簡直就是老天爺都在針對他的地步。
氣運這種東西虛無縹緲,有人運氣好,有人運氣差,但卻都沒那麼直觀,但任青山的氣運卻是肉眼可見的差。
他幼年加入天魔教時便是這樣,本來他的天賦不差,但在天魔教內的比試卻總出現各種情況。
比如吃了宗門沒有發現的過期丹藥導致中毒,演武場的陣法壞了卻將他炸成重傷,臨陣運氣出了岔子差點走火入魔等等。
這些概率極低的事情都被他所遇到過,這也導致原本在年輕一代中天賦冠絕所有人的他在宗門比試內竟然沒贏過一場。
直到三年前,他在宗門比試的前一天遇到天魔教封禁的鬼物逃脫,正好被他撞上導致他重創,但他竟然拖着受傷的身軀力戰天魔教同階武者而勝之,這才坐穩了這個位置。
當然這還是在宗門內,在宗門外他更是倒黴到了極致。
他總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得罪人,哪怕他本身連一丁點的魔道習氣都沒有。
還有隻要是進入各種秘境寶地當中,他幾乎都是一無所獲,不光其中的寶物跟他絕緣,甚至有時候就連湯都喝不上。
只要是正式場合與人比試切磋的時候,他幾乎每次都會出現各種意外,從來都沒有勝過。
說實話,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給他下了什麼詛咒之類的東西,要不然好好一個人怎麼能倒黴成這樣?”
聽完周劍星所說,顧誠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運氣好的人他見過,但運氣差到了這種程度的人簡直無法用常理去看待了。
這時候任青山卻是將目光轉向周劍星,淡淡道:“我天魔教的師門長輩爲我查驗過,我身上沒有任何詛咒蠱毒等負面東西,我就是單純的運氣不好而已。”
周劍星點了點頭,隨後頓時嚇了一大跳:“你能聽到我說話!?”
任青山是六品修爲,周劍星也一樣是六品,按理來說他給顧誠傳音,對方應該是聽不到的纔是。
任青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修練了天魔八音,聽覺十分敏銳,宗師之間暗中傳音,只要沒用罡氣故意遮擋我也是能夠聽到的。”
暗中說人卻被人家給聽到,哪怕就算是以周劍星的臉皮和他那的圓滑的性格此時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撓了撓腦袋,周劍星尷尬道:“任兄別在意,我就是隨口胡說的。”
任青山淡淡道:“你不是胡說,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甚至要比你形容的更加倒黴。
不過無所謂,我雖然一直在輸,但卻從來都沒有認輸過。
哪怕這氣運是天定,但我輩修行者本就是與天爭命,只不過我爭的有些艱難而已。”
顧誠看向任青山的目光中帶着一抹異色,雖然這位被整個江湖人視作笑談,但若是沒有這些倒黴的事情,這任青山的心境簡直可以說是恐怖。
一直都在輸,但卻從來都沒有認輸,說起來簡單,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換成其他人被老天爺這般針對怕是早就精神崩潰了。
結果任青山卻是硬挺着這股黴運走到現在這種地步,哪怕黴運滔天仍舊是力壓天魔教年輕一代的修行者成爲第一,他若是運氣好點,甚至不說是運氣好,只要他能跟正常人的運氣一樣,這位又該多麼恐怖?
其心志之堅韌,簡直就是顧誠所見過的修行者中,最強的一位。
這時周劍星道:“任兄,你也應該是代表天魔教參加天書大會的吧?
相逢便是有緣,正好咱們順路一起去墨江府,我這船上還有些好東西,等晚上我設宴來招待幾位。”
任青山輕輕搖搖頭道:“算了,你們最好別離我太近,歷來跟我親近太多的人也會被我牽連的。
就好戲方纔顧兄一樣,被我牽連導致跟天瀾白玉宮的人衝突。”
顧誠搖頭道:“方纔的事情可跟任兄你沒有關係,是那幾個傢伙嘴臭,還打擾了我吃飯,還不顧江湖規矩,驚擾到了普通百姓,就算是沒有任兄你,我碰到了也是一樣要殺。”
燕北宮更是咧嘴一笑道:“我這人,不信命。”
周劍星也是道:“任兄你太過敏感了,什麼倒黴不倒黴的,天魔教這些年來都全力培養任兄你,你若是真的倒黴到會牽連到別人,那天魔教估計早就放棄你了。
相逢便是有緣,任兄不用介懷。
來人,把我從東臨郡帶來的紫鹿肉做了,還有我從楚源江裡面撈出來江豚和老鱉,都給我做上!”
看到周劍星招呼着廚子忙裡忙外的去準備宴席,顧誠也燕北宮也是一副坦然之色,任青山那僵硬冷冽的臉上卻是涌現出了一絲動容來。
其實這些年來他是沒什麼朋友的,哪怕就算是在天魔教內也是如此,那些師兄弟都對他避而遠之,害怕他將黴運傳給自己,牽連到自己。
但此時他能看出來,顧誠和燕北宮是真的沒把他身上的黴運當回事,哪怕就算是略顯油滑的周劍星,他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實際上也並沒有介意。
對於他來說,這種感覺卻是很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