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說了那兩個字之後就不再言語,安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候着。
格魯頓有些不解,他好幾次想問,可是看到帝君陛下一臉冷然,每次都是訕訕的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他知道即便是他開口,陛下也不會回答他的。
忽然,格魯頓想明白了,興奮開口道:“陛下,難道說迷地迷失的並不僅僅是空間,就連時間在這裡也是錯亂的?!”
帝君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可是卻微微搖了搖頭:“並不是這麼簡單。時間規則在七界之中,還要高於空間。這裡的空間迷亂,但是時間雖然被某些力量撥亂,卻並非真正的迷亂,僅僅是一種錯開。”
“錯開?”格魯頓又不明白了,可是看看陛下,又是那樣一副孤冷的模樣,顯然已經不打算再多說了。
他就說這麼多,能領悟多少全看你自己,再說多了你也未必能夠明白。
格魯頓忍不住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冥思苦想起來。可是帝君陛下忽然身軀微微一震:“以後再慢慢去想吧,現在有正事要辦。”
錯開的時間重疊起來,迴歸到了一個正常的時間線上。帝君和格魯頓面前忽然一變,一切就像是憑空出現!
恢宏浩大的一座古老祭臺矗立在漆黑的大地上,那一道道隆起的經絡,恰好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了祭臺下,不知道把什麼樣的力量,從大地的各處,輸送到了祭臺下面。
而祭臺的四面,雕刻着無數猙獰的生靈,有的像是暴獸,有的像是神秘種族,一個個張牙舞爪直欲擇人而噬。遠遠一看,就會讓人脊背生寒。
祭臺之上,四個角上各自有一尊高達三百丈的漆黑魔龍雕像。它們如同一條巨蟒一樣各自盤踞在祭臺的一角上,將頭顱高高昂起,然後猛的幾臺中央噴出一道黑色的洪流。
洪流離開龍口,就化作了一條漆黑的大江,水流格外巨大,注入到了祭臺中央。
而祭臺中央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如此巨大的四道水流注入,竟然一點也沒有溢出來。
在正對着帝君和格魯頓的這一面,有一條長長的石階,從他們的腳下,一直延伸到了祭臺最頂上。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帶來了祭臺上的水氣,格魯頓忍不住全身一緊,感覺自身的生機似乎都被壓制的降低了三成。
帝君卻是甘之如飴,微微一笑說道:“上去。”
他卻站着不動,只拿眼睛看着格魯頓。即便是格魯頓的膽大妄爲,此時也有些畏懼,他感覺到祭臺中央,有着一個令他發自靈魂深處恐懼戰慄的東西。
可是在帝君陛下的注視下,他卻不敢不從命。他擡起腳來,還沒有邁出去,那石階就自動延伸到了他的腳下。他幾乎是就這樣被“輸送”到了祭臺上。
越是靠近,越能夠感覺到兩側那一座座石雕的恐怖,似乎這些石雕生靈都是活物,他甚至還看到一頭雕刻在巨大石磚上的三獸魔怪,分明朝他詭異的眨了眨眼睛!
當他站在兩座石雕魔龍中間,更加能夠感受那種恐怖的氣氛,彷彿有兩位達到了君臨級的強者,在身旁註視着他。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忽略了那兩座巨大的石雕,因爲在祭臺的正中央,有一顆神秘的魔眼正在盯着他端詳!
那魔眼只是一顆眼球,直徑卻足有千丈!眼球紫黑,瞳孔暗紅,當中似乎有岩漿正在燃燒流淌。
而祭臺四個角上,那四頭巨大的魔龍雕像噴出來的奇異黑水,正不斷的注入那魔眼之中。
格魯頓毫不懷疑,這顆眼球主人的強大,要知道一位雄霸級的身軀也不過三千丈。他在被這顆魔眼盯上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攥住,永世不得逃脫!即便是當場自爆,靈魂之中也被魔眼打下了烙印,下意識還是要被祂找到。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格魯頓心中驚駭,卻也經帝君恨之入骨,推給這個可怕的存在!
帝君陛下似乎知道格魯頓心中所想,他在下面開口說道:“能被閣下選中,乃是你九世修來的福分!”
格魯頓卻不這麼想,真的這麼好,你自己怎麼不上來?
一陣怪異的笑聲從大地之下傳來,無數細小的裂縫出現在大地上,就像是大地張開了一張張嘴在笑。
格魯頓難過的想要吐血,他堅持着站在魔眼前。
魔眼主人似乎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忽然笑聲一收。魔眼輕輕飄起,來到了格魯頓的頭頂,上下打量着他。
帝君在下面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格魯頓解釋:“那些愚蠢的人族,對有利於我族的九幽涌起四處堵截,卻不知道真正的威脅並非來自九幽,哈哈哈!”
格魯頓暗暗吃驚:“不是來自九幽?”他看着頭頂上數百丈出,那巨大的魔眼,看上去就像是有一顆星球懸掛在他的頭頂:“帝君的意思是,這東西並非來自九幽?那它到底來自何處?”
魔眼終於將格魯頓“審視”完畢,忽然微微一顫,四頭魔龍噴出的黑水大江突然改變了方向,一起朝着格魯頓衝過來。
格魯頓連喊都沒喊出一聲,就被這滾滾的黑水淹沒了。而後黑水並沒有落下,反而是將格魯頓也一起擡升起來,包裹着格魯頓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顆千丈大小的水繭。
黑水仍舊在不斷注入,可是水繭的大小卻並不變化了。
魔眼似乎很滿意,安靜的落回之前的地方,靜靜的懸浮着。不過瞳孔之中那種如同岩漿燃燒一般的赤紅慢慢熄滅了。
那讓人恐懼的鋪天蓋地的氣息,也隨之慢慢沉入了地面下。
帝君微微一笑,看也不看水繭之中的格魯頓,轉身就走。
就在那巨大的祭臺上,魔眼瞳孔的赤紅色光芒慢慢熄滅的時候,遠在駐大陸上,天街中的登籍房,那一本薄薄的登錄冊似乎被清風吹拂,嘩嘩嘩的翻動起來,然後慢慢停留在第四頁上。
這一頁上幾乎所有的名字都已經變成了灰色。
但是其中一個名字卻逐漸亮了起來,最後慢慢恢復了原來顏色!
守在登籍房中的那名中年丹器師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的從桌子上擡起頭來,回頭一望就看到了登錄冊的變化。
他大吃一驚,連忙來到登錄冊旁邊,看到了那個重新變得顏色鮮活的姓名:練恆古!
……
孫昂在英烈城坐鎮了幾十天,將一些手頭上瑣碎的事情處理了一下。
他其實已經將這附近魔族的全部高端戰力消滅了,因而人族得以自此朝前推進了三百里,將魔族逼得節節敗退。
而魔族方面,最近不知道因爲什麼,竟然沒有進行反撲,而是任憑人族從他們的手中搶走了這一片領地。
孫昂在英烈城之中和邱依蕊、魚沛蘭膩歪着,覺得人生如此也是蠻滋潤的。
孫健卻拽着孫毅孫堂,反覆殺進魔族的領地。他即便是力量被壓制了三成,也是初入至尊的境界,如今魔族在這附近有沒什麼真正的強者,三人聯手無人能敵。
孫健在前衝殺,孫毅和孫堂負責從他的兩翼進行清剿。魔族最近本就戰事不利,被他們三個這麼一攪和,更是哀聲遍起。三人倒是漸漸殺出了一個名頭,被魔族成爲“屠獵組”。
可惜好日子不長,這一天孫昂忽然接到了天街傳訊,他的天街玉牌罕見的亮起了一股橙色光芒,孫昂看到這道光芒,只顧得和兩女交代了一聲,便施展“萬里無距”神通,一步跨出,來到了天街之中,甚至連屬臣都來不及攜帶。
天街玉牌只有在最緊急的時候,纔會亮起橙色。
一進入天街,他立刻全神戒備:“出了什麼事情?!”他還以爲有人進攻天街。
可是他面前,坐着三名老者,面色凝重。隆天盛侍立在一邊,看到孫昂上前道:“並非天街遇襲,而是有另外重大的事情。”
隆天盛站着,那麼有資格坐在那裡的只有三人:三大仲裁者。
這其中徐再遷閣下孫昂見過,他連忙上前見禮。三大仲裁者都是微微頷首,對他的態度還算親和。
徐再遷對隆天盛說道:“你把事情說一下吧,畢竟這是你們那麼一門的。”
隆天盛躬身應是,來到了孫昂面前,孫昂看他神情似乎有些壓抑不住的激動,連忙問道:“可是我師尊……”
隆天盛擺擺手:“跟你師父沒關係,是我師父。”
孫昂一愣,才反應過來:“師曾祖?練恆古閣下?”
隆天盛激動:“正是他老人家,當年他老人家外出,起初我們並沒有多在意什麼,可是他老人家一去三年,沒有一點消息。這個時候我們纔有些擔心,回憶一下這一次探險,似乎處處都透着詭異和神秘。
但是當時登錄冊上面,他老人家的名字並沒有暗淡,證明他還活着,我們以爲他可能是遇到了麻煩。但是師尊的實力我們都知道,雖然擔心卻也並不擔心他真的會有什麼意外。
但是再過兩年,有一天他的姓名突然灰暗了下去,我們頓時五雷轟頂,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說到這裡,隆天盛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但是就在剛纔,登錄冊上,師尊的姓名忽然又變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