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姬靈星伸了個懶腰,望了望天上大半圓的月亮,“小劍,我們開始練拳吧。”
姬傲劍問道,“九姐,我們這貓拳一共有幾招幾式?”
“一說招式多少,那就落了下乘!”
姬靈星儼然一副名家高手的氣勢說道,“學一門拳法,要練好的是基本勢子。撲打撕咬,臨機應變,可以演化出無窮無盡的招數。”
姬傲劍道,“那你的拳法大致也應該有個條理吧,難道隨便怎麼撲咬都算?”
姬靈星點頭,“當然是有條理的,我這套貓拳的基本勢子叫做靈貓九撲。”
她拉開拳腳,說道,“小劍你跟着我來……等等,我想想應該怎麼教你來着。”
姬傲劍傻了,九姐你這門拳法果然是草創出來不久的,連基本的套路都還沒編出來吧?
原來自創拳法的武學名家,心中對拳法原理的把握自然是條理分明。但拳法原理卻無法直接傳授給他人,需要編出相應的動作招式,讓弟子由此入門,在練習招式中慢慢領悟拳理。
姬靈星自己使用貓拳,固然在隨心變化之中有條有理。但她還沒有根據拳理創立一套工整規範的招式套路,等到要具體教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無從教起。
姬靈星苦苦思索,發現實在不知從何入手,“小劍,我應該怎麼教你好呢?”
姬傲劍想,有你這麼做師父的麼,竟然倒過頭來問弟子怎麼教你?
“九姐,你就教我靈貓九撲的勢子好了。”
姬靈星連連點頭,眼前一亮,“我有辦法了,小劍你跟着我跑吧,跟着我的動作學,這樣就學到貓拳的身法了。”
說着她身子一撲,從屋檐上跑了起來。
姬傲劍只好跟着她後面,學着她的動作,一路追下去。
只見姬靈星一會兒爬屋頂,一會兒竄牆頭,一會兒跳樹枝,一會兒鑽欄杆。
她身小體輕,上竄下跳輕鬆自如,只怕真的貓兒也不如她這麼靈活。
姬傲劍在她身後一路追趕,時不時就被拋得遠遠的。但姬靈星似乎腦後長了眼睛,雖然一直沒有回頭,但一拉遠就放緩腳步,讓姬傲劍能重新追上來。
儘管如此,跑了半個時辰,姬傲劍仍是一身大汗,全身也被摔得痠疼。
有的樹枝,姬靈星一跳就過,他跳上去樹枝就斷了,一頭摔下去。
有的石頭,姬靈星一點就走,他踩上去就碎裂了,差點崴了腳。
姬靈星跳回牆頭,不滿地說,“小劍你太慢了,被我甩開好多次了。”
姬傲劍指着牆下的一個小洞,“九姐你好好看一看,這個洞我有可能鑽得過去嗎?”
原來剛纔衝到牆角下,姬靈星見這裡有個小小的狗洞,毫不猶豫地哧溜一下就鑽了過去。姬傲劍差點也隨着她不假思索地衝上,還好突然有一陣危機感傳來,趕緊停了步子,避免撞得頭破血流。
姬靈星不好意思道,“剛纔我用鬍子量了一量,覺得能鑽過去就直接走了,卻忘了你鑽不過來。”
姬傲劍氣樂了,“九姐,你練的是貓拳,又不是真的貓,還長鬍子?”
“貓拳的鬍鬚就是心神直覺呀。”
姬靈星跳下了牆頭,看着姬傲劍道,“小劍,你練過眉心藏鋒沒有?”
姬傲劍點了點頭。
姬靈星道,“那在鑽洞口之前,心神警覺就會告訴你能不能鑽過去,這不就等於是貓兒的鬍子嗎?”
姬傲劍訝然,仔細一想,剛纔確實是看到洞口後,心裡升起一陣危險感,纔沒有跟着鑽洞。
姬靈星道,“人有視覺、聽覺、觸覺、味道、嗅覺,還有心神直覺。”她的小手指向姬傲劍的眉心,“你看,不用碰到你,你就能感覺得到,這就是心神直覺。”
“武道中有練神之路,就是培養心神,將心神直覺磨練成長,即使五感不開,也能明察周圍一切。普通人覺得武學高手周身是眼,不用回頭就通曉一切,這就是心神直覺的作用。”
“小劍,你頭懸利刃和眉心藏鋒都練過吧,別浪費了這門本事。如果心神大開,你跳上一根樹枝之前,就能知道會不會斷裂;你踩上一塊石頭之前,就能知道會不會碎開。”
姬傲劍道,“心神大開是很耗損精神的,用多了腦袋會疼呢。”
姬靈星道,“你已經會放鬆調養了,耗損過度怕什麼,總能恢復回來。”
“而且,心神成長並不會壓制五感,反而還會促進五感也變得強大,想要練出一雙貓眼,也必須心神強大不可呢。”
姬傲劍問道,“什麼是貓眼?”
姬靈星靜靜地望向他,一雙明亮的眼睛中,忽然瞳孔開張閉合,有如貓眼變化一般。
姬傲劍大爲羨慕道,“九姐,這個怎麼練?”
姬靈星道,“只要你每天在夜裡練功,用足心神,藉助月光查看辨認四周,從圓月到無月,再從無月到圓月,時間長了之後,月光之下覺得明如白晝,你就能練出貓眼了。”
姬傲劍沉吟着想,這貓眼能力就是昏暗視覺吧。你如果真是半精靈血統的話,就有這個天賦能力,別人練得來嗎?
半精靈在星光、月光、火把或類似的弱光情況下,視覺距離是人類的兩倍。同時,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依然能分辨色彩和物體的細節。
只聽姬靈星又道,“小劍,你今天晚上能跟着我跑了這麼久,目力已經是比普通人強很多呢。”
姬傲劍放心了,看來自己還真是能練的。
“九姐,我繼續追你吧。”
一連追了姬靈星三天,姬傲劍雖然始終追不上九姐的身影,但是在牆上樹頭奔撲縱躍,也已經十分拿手了。
再接下來的一天,就是小靈貓每月三天守擂的曰子之一。
貓拳掌門帶着弟子來到羣英館,卻是大大吃驚了。
只見好多人守在擂臺下,舉着一張大大的橫幅,上面寫着十個大字,“貓科第一拳,橫掃獅虎豹”。
姬靈星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劉三才排衆而出,說道,“小靈貓師父,大夥兒聽說你以後要開武館,都期盼得很哪。我們爲你助威捧場,祝你早曰贏滿一百場,這樣我們都可以來拜師了。”
姬靈星大喜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太謝謝你們了。”
原來小靈貓打了半年擂臺,早就粉絲無數。只是她的拳法實在太萌了,仰慕者雖然想跟她學拳親近,卻也難免覺得這拳法使出來太過丟臉,所以一直沒人打這個主意。
上次姬傲劍在擂臺上聲稱貓拳比虎拳豹拳獅拳更加厲害,是貓科第一拳之後,粉絲們如同醍醐灌頂,紛紛想明白了,貓拳萌一點有什麼關係,可是比武林裡許多著名拳法都厲害呢,學了這樣的拳法,一樣很有面子。
於是大家一下子都要來學貓拳了,可是小靈貓說了要等拳法創立成功纔開武館,那就先來吶喊助陣,留個好印象吧。
姬傲劍看着那條橫幅,心想:你們這是給我大貓拳拉仇恨啊!
不過,拉仇恨也有拉仇恨的好處,這件事宣揚出去,天下虎拳豹拳獅拳的練家子,應該會有很多不服氣的人趕過來吧,贏了這些人也就容易湊滿一百場了。
只見劉三才又道,“我們還爲小靈貓師父準備了掛擂臺上的對幅呢,大家放上來。”
古時立擂,臺上如有對幅,一般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之類的豪言壯語。
這副送給小靈貓的對幅也差不多,上聯還是“拳打南山猛虎”,下聯改成了“腳踢西域雄獅”,橫批更有創意,是“以暴制豹”四個大字。
姬傲劍眼睛都直了,“你們蘇州人太有才了!”
心說這簡直把虎拳獅拳豹拳損到沒邊了,這已經不是拉仇恨,而是紅果果地在拉仇恨。
然後就有人居然點起鞭炮,噼噼啪啪放了起來,彷彿貓拳武館今天就開立了一般。
姬靈星看着臺上臺下的熱烈氣氛,更是興高采烈,“我貓拳威震四海,天下無敵,我果然是最強的!”
姬傲劍低聲道,“鎮定、鎮定,九姐,你這樣下去要變成9的。”
姬靈星疑惑道,“什麼意思?”
姬傲劍道,“一說到最強,就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