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已至,雨林深處傳出鳥兒的啼鳴,還有覓食的動物踩着樹葉發出的聲響,大自然又恢復一片生機勃勃的熱鬧景象。
曲曲走出艙門就感受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那感覺令人毛骨悚然,她朝庫克問:“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
庫克連打哈欠,小步蹭到她身旁,低聲說:“嫂子和老大昨晚那啥,就那啥的聲音太大,我們這房間的人都那啥~”
曲曲只想那啥你妹!爲毛這艘船隔音效果那麼好!她還有臉嗎?!
她瞪着庫克,問:“卡歐斯呢?!”
“老大剛去了另一個房間,嫂子該不會是要重振婦綱?”
曲曲無視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轉身往內艙走去。
一進房就見到父慈子孝的情景,讓她懷疑是門打開的方式不對。
“伯父,這從武夷山帶來的大紅袍,香氣馥郁,就是跟尋常茶不一樣,您說是吧?”
滕爸爸坐在椅子上品茶,喝一口後閉上眼睛,似在慢慢回味,隨即他眉開眼笑:“確實,這茶香高而持久,不愧是名茶。你小子倒是有些寶貝。”
卡歐斯笑得燦爛:“我那還有八十年代的雲南普洱,回北京後就給您帶去。”
曲曲在一旁看得嘖嘖驚讚,卡歐斯這男人倒是知道老頭兒愛茶,但也太敗家了,那大紅袍和八八青餅哪個不是上萬的東西?
她開口:“爸爸,該上岸了。”
滕爸爸像被抓包一樣,老臉微紅,乾咳道:“嗯、曲曲也嚐嚐這茶吧,茶香味很濃。”
卡歐斯走到女孩身邊,給她一個早安吻,說:“滕寶更愛喝咖啡,這茶不多,伯父享用就好。”
曲曲似笑非笑,對獻媚的男人無可奈何,又說:“爸爸,等回家你再慢慢喝吧,我們該啓程了。”
滕爸爸砸吧砸吧嘴,不捨地放下杯子。
甲板上,大夥兒都整裝待發。少校見三人出來,拿兩把槍遞給二人。隨即,他對所有人說:“每人都準備了防身武器,時刻保護好自己。如果發生意外,有人走散了,只要循着導航回到船上就沒事。”
說話間,探險船已經靠岸。
岸上的景色讓人歎爲觀止。一顆顆參天大樹高聳入雲,樹幹粗壯得起碼要十人圍抱,樹枝盤根交錯,遮雲蔽日,人站在樹下如滄海一粟,顯得愈發渺小。大樹間有條蜿蜒小徑直通往雨林深處,雲霧瀰漫,若隱若現,彷彿只要往前走就會抵達一個全然未知的世界
十七個人紛紛上岸,船伕和船員都待在探險船上等他們迴歸。
真正的旅途現在開始......
一路縱隊由少校領頭,中間的是曲曲五人,還有卡歐斯和庫克,然後是士兵們墊底。他們已經進入叢林內部,一條條涔涔溪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出隱隱波光,一簇簇奇花異草盎然升起,時不時還有不同種類的小生物穿行其間。一時間,倒像是和諧悠然的歡快旅程。
曲曲一直被卡歐斯攬在懷裡走,她是第一次到熱帶雨林,對周圍的環境很是好奇,睜着鳳眼四處觀察。她盯着一處,問:“那就是食人花嗎?”
卡歐斯順着女孩視線望去,就見沼澤邊緣長有幾朵色澤嬌豔的花,長得像日輪,花瓣有四十釐米大小,紅色的花瓣上有點點黃色斑紋。
他說:“是食人花,開得那麼大,說明已經到最後的花期。”
曲曲疑惑:“那麼大的花花期很短?”
後頭的庫克插話:“食人花只能活四五天,等花瓣凋謝時,會化成一堆黑色物質,果實成熟後,裡頭的種子會掉進土裡,重新生根發芽。”
學升也加入談話,問:“它們不會吃人吧?”
庫克對着旁人就換了個語氣,他譏諷:“你係不繫傻,迄今爲止發現的植物最多也就吃吃大蟲子,食人花只是因爲會發出腐爛的屍臭味才被人誇大。”
學升長了見識,連連點頭,對庫克的崇拜滔滔不絕,連綿不斷。他雖然在槍械方面有天賦,但日常生活自理不能,也對槍械外的知識一竅不通,他趕緊蹭到庫克身邊又問東問西,大有拜師之意。
學升指着一棵樹說:“庫克,這樹上趴着的是什麼動物啊?”
庫克瞥了一眼就答:“這種像螞蟥一樣的叫‘龍眼雞’,它們主要吸食龍眼和荔枝的樹液爲生。”
學升仔細觀察這種動物,剛想用手摸就被阻止。
“你小子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雨林裡的東西也敢亂碰!”
學升喏喏:“它看起來挺有意思的,有毒嗎?”
庫克對這二愣子表示佩服:“你可以作作死,真的,也不疼。”
曲曲在前面回頭看兩人,問旁邊的卡歐斯:“被蟄到會怎樣?”
卡歐斯咧嘴笑,俯身在女孩耳邊低語:“印地安部落有一個傳說,女人被龍眼雞蟄了,那她必須和她的男朋友**,不然就會死。”
曲曲羞紅臉:“真的?”
卡歐斯親親女孩臉頰,回:“滕寶要不要試試?叢林野戰應該很不錯。”
曲曲噘嘴,扭頭無視之。
一直在茫茫綠野中步行是很磨人的事,除了受過訓練的士兵和兩個傭兵,其他幾人在連續走了二十幾公里路後都氣喘吁吁。
此刻已是烈日當空,雨林本就高溫悶熱,現在更是如烤豬籠一樣把人蒸的汗流浹背。
到了一片稍微平整的地方,少校提議稍作休息,人們立馬像解放一樣癱坐在地,喝水的喝水,散熱的散熱。
庫克瞧見曲曲還站着,就說:“嫂子,你咋不休息嘞?”
曲曲斜視他:“跟你一樣四仰八叉?”
“噢噢~原來嫂子是在等老大鋪牀啊!”
卡歐斯並沒有庫克說得那麼誇張,他只是把曲曲周圍的雜草碎屑都掃掉,再拿兩張報紙鋪在地上而已。好吧,在這野地上相當於鋪牀了╮(╯▽╰)╭
曲曲被衆人曖昧的目光掃射,紅着臉直哼哼。
女王就坐後,癡漢也盤腿坐在旁邊。
庫克看見老大給嫂子吃蘋果,自己也拿出一顆果子。
學升儼然成了庫克的小尾巴,他眼巴巴地望着庫克動作,也不說話。
庫克無法忍受被視奸,嘆道:“這是棕櫚樹的果子,巴西人叫它‘阿薩伊’,裡面的果肉可以混水喝。”
閉目養神的白橋聽聞,睜眼看,問:“這就是亞馬遜偉哥?”
學升感覺無意中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驚奇道:“偉哥??”
庫克撇了眼井底蛙,回答:“阿薩伊裡有豐富的抗氧化成分,富含維生素又壯陽,也被稱爲‘紫色黃金’,是巴西人很常吃的東西。”
白橋文縐縐地說:“--阿薩伊,深不見底的紫色中,舌尖觸到醉人的女體;阿薩伊,僅僅屬於巴西的愛的秘密!”
學升嘴饞:“庫克,你還有嗎?我也想嚐嚐。”
庫克從揹包裡掏出十幾個,說:“一路上大片棕櫚樹,我摘了不少。”
曲曲靠着卡歐斯肩膀小憩,瞧見學升和白橋都分吃果子,她擡頭瞄瞄男人。
卡歐斯抓住女孩的視線,調笑說:“滕寶不用擔心,你男人我不用阿薩伊也生機勃勃,你會很幸福!”
曲曲皺皺鼻子,又看幾人分食,先是三個年輕人在吃,隨即士兵們也堆過來,然後是少校,武錚也湊過去。最後,曲曲冷漠地看着滕爸爸的加入,心想,爸爸是爲毛?
衆人原地整頓後再度啓程。
這次大夥兒不再那麼悠哉,因爲下雨了。雨林氣候就是如此,說風就是雨,而且雨勢不小,有時水柱灑下來打在人身上還挺疼。但下雨也有好處,至少平日裡隱藏在樹梢或土裡的危險動物都避雨去了,一行人也可以加快些腳步。
他們離預定紮營的地方還有二十幾公里,若不加緊步伐在天黑前趕到,夜晚的叢林將危機四伏。叢林雜草叢生,坑坑窪窪的地方也多,都虧少校和幾個士兵在前面披荊斬棘,才使後面的人走得順暢些。
只是一路上都有人在哇哇大叫,那聲音像殺豬一般。前面的少校回頭喊:“有人受傷嗎?”
庫克走在半中間,大聲回話:“學升被螞蟥纏上,但現在幫不了他,只有等雨停才能給他驅除。”
曲曲被卡歐斯半抱在懷裡,腦袋也被他的外套蓋住,她露出一點縫隙,問:“螞蟥除了用火燒,還可以用什麼除?”
卡歐斯給女孩捂好外套,回:“用鹽,酒和醋都行,只是在這雨天都沒用。”
此時,衆人前方出現一座木橋,木橋不長,橋下也只是不到八米寬的小河,從導航顯示來看,他們得到橋對面的叢林,目測四周也沒別的途徑,木橋是唯一的選擇。只是木橋很窄,也沒有護欄,橋身被大雨打得搖搖晃晃,走在上面一不小心怕是會掉進水裡,橋與水的距離也很近,一隻腳伸下去都能淹入水中。
學升本來建議大家綁在一條繩子上,加強平衡度,在衆人望傻子一樣的眼神下閉了嘴。
庫克戲謔:“you jump ,I jump,你想大夥兒死能同穴?偶還不幹嘞!”
還是少校打頭陣,他一腳踏在橋上,在橋面用力踏幾下,隨即說:“可以承受我們的重量,一個個慢慢走。”
隊伍就沒有膽小的人,不然也不會來這亞馬遜。從少校到最後一個兵,大家都井然有序,挨個兒往木橋走。
只是亞馬遜終歸是亞馬遜,美麗卻又致命。
就在最後一個兵正走到橋中央時,河裡卻突然衝出一條有六十釐米長的大魚,它一躍而起一頭撞在士兵身上,士兵一個不察跌入水裡。
接下來就是令人恐懼的一幕。只見原本還算平靜的小河驟然間波瀾起伏,士兵周圍冒出一羣羣紅色大魚,它們像瘋了一樣爭相往士兵衝去,然後就聽見士兵慘痛的叫聲,只因那些大魚嗜肉!
那些大魚大張嘴巴,裡面的牙是三角形,並且尖銳異常,一張一合就像開合的剪刀。它們擺動身子,拼命撕咬水裡的獵物,咬住一塊肉就不放,只是硬扯直到肉進入嘴裡,那種瘋狂就像很久沒嗑藥的人遇到罌粟。
一切只在眨眼間發生,少校只愣了一下就拔槍,大家都拿槍射擊,只是沒有什麼效果,子彈打在水裡本身就減弱了力道,水裡的魚又有好幾十條,它們堆簇在一起像銅牆鐵壁,即使受傷也照闖不顧。
水裡的人不斷掙扎哀嚎,鮮血從他的五竅溢出,眼睛裡是絕望的光。大魚啃噬士兵的肉,耳朵,鼻子、眼睛、脖子,甚至是頭髮都不放過,水下必然也是慘景,只有紅色的血跡不斷從水裡涌出來。
整個殘殺過程不到一分鐘,最後,只剩一隻殘缺的手伸出水面,彷彿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不到兩秒,手臂也被拽入水裡。
水面泛起的波紋漸漸縮小,最後只有雨點的紋路。河面上,一灘紅色印記見證這裡曾有一條生命的消逝。
天地間,只剩滂沱大雨垂落的聲音和流動的河水發出的嘩嘩聲。橋上靜寂一片,沒有人說話。
曲曲一直被卡歐斯按在懷裡,只能用耳朵辨別情況,聽不到士兵的聲音後,她問:“他死了?”
卡歐斯抱緊女孩,低頭嗯一聲。
雨勢加大,彷彿也在哀悼。
少校開口:“繼續趕路,我們必須在天黑前抵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