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音頓時喜笑顏開,但他明白這只是玩笑話。就算司命敢偷,他也不敢要啊。
“好意我領了,天神大人的東西我可不敢收。”羽清音爲司命又斟一杯茶水,笑道。“其實剛纔那句話不是說笑。”
司命這次留了心眼,羽清音話還未說完,他並沒喝下已經到嘴邊的茶水。
“哪句?”不會是不讓他賠畫那句吧?
“我以後真的要做一個賢惠的父君。”說着,朝司命拋了個媚眼。
司命星君像是觸電,渾身一抖。
“此話怎講……”
“我最近對幼童燃起了無限興趣,也許是父愛覺醒吧。”
司命突然心生悲愴,爲這世界多了這個禍害而深感憂慮。
“怎了,你這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
“沒沒,我是爲你高興啊。終於定性,老做風流浪子也不是那麼回事。”
坦白了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羽清音這樣的人,風流多情到骨子裡,司命可不信他這話。不管羽清音今天說了什麼,都不會耽誤他明天繼續花天酒地。
“唉,畢竟我不像司命你,有二郎真君時刻相伴,哪有心思和精力去沾花惹草?”
這次茶水沒噴出去,而是嗆了個半死。
司命拍着胸口,猛咳幾聲,穩定自己的情緒:“閣主大人,你可饒了小的吧,話不能瞎說。”
見司命這種反應,羽清音來了興致:“楊戩把你抓去後都讓你幹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打打雜。”見他兩眼放光,司命冷汗涔涔。
“打個雜就失蹤好多天?都不來看看我?”
羽清音裝出一副重傷未愈的虛弱樣,目的勾起司命愧疚感。
“我有罪,探病來的如此晚,還兩手空空。”
羽清音一直都是看熱鬧不嫌亂,若他再多此一舉做些什麼,司命可能這輩子都得栽在楊戩手裡翻不了身。到時除了跳誅仙台,他可真是束手無策了,所以此時想羽清音示弱是最明智的選擇。
“知道就好~”羽清音目的達到,耍也耍了,笑也笑了,該談正經事了。“那,穆惜白的事有何進展?”
司命凝神思慮,在桌邊落座。
“因此事是我和黎偞偷偷摸摸進行,爲了保密,我二人採取隨機模式。所以現在穆惜白投胎到哪戶人家,我們也未能掌握。”
羽清音眼皮跳了跳,剛想開口損司命幾句,他便趕緊補充道。
“不過,黎偞好像已經去凡界找了,應該不出幾日便會趕來通知你的。”
話畢,他朝羽清音露出無比真誠又燦爛的笑容。
絕對不是司命和黎偞一時疏忽搞丟了穆惜白的轉世哦,絕對不是。
羽清音回以更燦爛的笑容,慈祥度堪比西天梵境的佛祖,司命似乎看到了他身後的閃爍的金色光圈。二人氣氛正朝着十分詭異尷尬的方向發展,在司命暗念阿彌陀佛時,未央的出現成功救場。
“閣主!小狐狸醒了,又在鬧。”
羽清音倏地站起,擺手讓未央接待司命,自己便去了中院的臥房。
司命萬分不解地看着他離去,一臉不可置信。
“未央啊,你家閣主這是咋了?小狐狸又是什麼?”
未央無奈,不想解釋,只覺心累:“我家閣主的新寵,小狐狸精。”
司命呵呵呵,僵硬的笑笑。剛纔是誰說要努力做個賢淑的父君啊?這還未對涅凰展示父愛,餘音未消便入了滾滾紅塵啊。
“看來你家閣主也挺忙的,那我先告辭了。”
司命臨走前又喝一盞茶,被羽清音坑了不少次,不佔點便宜心有不平。
“星君不留下一同吃飯嗎?”
“不了。”就是因爲不能留下來吃飯,所以纔要多喝他幾口茶。“我只是抽身過來瞧一眼。”爲了這一個抽身的時間,他不知道醞釀了多久。畢竟楊戩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可不是白長的。“轉告你家閣主,我改日再來。”
司命就這樣又回到了二郎真君的協同(威脅)工作下,而羽清音養傷的日子並沒有繼續。從司命那兒得到穆惜白的消息後,他就已經坐不住,一連傳信多封詢問黎偞進展。但黎偞那廝人不在酆都城,行蹤未定,也不知這信是收到還是沒收到。總之,一封回信都沒給羽清音。這讓他更加焦慮,在羽軒閣坐立不安,只好拿姚瀾媚解悶。
說起來這小狐狸也是自來熟,跟羽清音相處沒幾天就變得十分熟稔,甚至連飲食起居都寸步不離。未央幾日伺候下來,心裡不免唏噓。若是穆公子,亦或者涅凰少爺還在,這羽軒閣絕對會有一場風雨。
羽清音也十分中意小狐狸,對其的寵溺程度不亞於對涅凰,也許更甚。姚瀾媚在羽軒閣可謂是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而姚瀾媚也一直沒老實,大禍不斷小禍不停,把未央鬧了個雞飛狗跳,應付不暇。羽清音看着樂的同時也好奇,“不死樹”卿木澤那種面癱是如何與這搗蛋鬼相處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幾天,黎偞便捎信給羽清音,將穆惜白轉生之人的下落告訴了他。羽清音拿到這封信箋後,反覆閱讀,仔細研究起黎偞的八卦來。這紙張非酆都城專用,說明黎偞尚未歸家。往常在書信黎偞都極其囉嗦,扯東扯西,而這次居然只用短短几行就交代了要說的話。並且,羽清音盯着最後一行的署名看了半晌,這“黎偞”二字的書寫有些不同。爲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他特意讓未央把黎偞之前的信翻出來對照。最後得以確定,這署名是別人幫他寫的。黎偞這傢伙一定是跟什麼人在外遊蕩。羽清音拿着信嘿嘿嘿奸笑,多半是和男人。
看來黎偞最近一段時間會有的忙,羽清音暫時不會再勞煩他幫忙了。他傷勢也已痊癒,後顧之憂也解決妥當,接下來,除了確保穆惜白平安度過這一世之外,他還要動手查查有關自己涅槃前的事情。
臨行前,羽清音將未央叫到跟前,囑咐他照看好羽軒閣和姚瀾媚。只要這姚瀾媚留在羽軒閣,她的安全就不會受到威脅。
“可是,閣主,那位狐狸小姐已經先你一步上路了……”
羽清音一聽,立即飛身去追。
卿木澤特地將姚瀾媚拜託給羽清音,就是希望她不要到處亂跑。這姚瀾媚和姚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絕不可大意。而這惹禍精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亂,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處境。姚瀾媚出了羽軒閣後便換回狐狸樣,她修爲尚淺,離開仙島的話,抵不住凡世的戾氣只能放棄人形。而她這四條腿的走獸,是如何也跑不過長着翅膀的鳳凰的,還沒走到岐山邊界,便被羽清音追上。
“瀾媚,你怎麼跑出來了!”羽清音她的擋住去路,面帶不悅。“我不是說過你不可以離開羽軒閣嗎?”他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這小狐狸卻權當是耳旁風。
“哼,你不答應幫我,那我便要自己動手去找!”
灰白雜毛的狐狸小尖嘴一撇,擺了臉色給羽清音。
羽清音嘆氣,不是自己不想,而是不能啊。這隻小狐狸精能拿得出什麼代價跟羽清音做交易?相思豆?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狐狸)經歷過情啊愛啊這些嗎?更何況姚瀾媚的要求是讓羽清音帶她去找姚冶呢。卿木澤可是囑咐過不能任由姚瀾媚亂跑,更不能讓她去找姚冶。
“要我怎麼說你才聽話?爲了你和你大表哥好,最好不要離開羽軒閣。”
“不聽不聽!之前被阿澤關在員丘山,現在卻又要被你關在岐山!爲什麼你們都不讓我去找大表哥!我必須去找他啊……”本來態度蠻橫的小狐狸突然帶了哭腔。“我再找不到他的話……青丘的娑羅雙樹已經三百年不發芽不開花,若是他遭遇了不幸……我要尋他回去。”
“他沒事的。”羽清音將她抱在懷裡,輕柔地撫弄毛皮安慰着。“我相信姚冶。”這沒來由的堅信,是否空穴來風,只有當羽清音記起自己跟姚冶的過去時才知曉。“你也該相信他啊。”
姚瀾媚擡頭,淚眼婆娑地看着羽清音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伸出前爪去摸他的臉。
“分明是兩個人,但爲何你與姚冶表哥的感覺如此相像?”
羽清音也疑惑,這可能也是他對姚瀾媚的如此寵愛的原因,也許他真跟姚冶的確有着說不清的關係。
涅槃之前,在崑崙虛,自己與這位九尾天狐和那位上神師傅到底發生過什麼,他也想盡快回憶起。姚冶若真是爲了救他才落得現在這樣的結果,羽清音必然要爲他做些什麼。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也許,羽清音會以命抵命,還姚冶這一債。
他和他,似乎總是無法走到同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