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箐箐抿着脣，不知道如何說。
因爲承認了這個，就等於承認了她跟徐子牧之間的關係。
就在昨天，樑洛發言時說過，她遇到了一些故人。
那眼前的邵斌，很有可能也認識樑洛。
樑洛認出了她，那麼邵斌呢，也許，遲早的。
邵斌笑了下，說：“對不起，何護士，是我唐突了……不過我來找你，的確是爲了徐中將！”
何箐箐將邵斌的聯繫方式給了徐子牧，但顯然，徐子牧並沒有聯繫邵斌。
邵斌等了這麼些天沒有消息，心裡多少急躁。
今天下午他們剛執行一個任務回去，明天有假期，但他不想等到明天，迅速來了縣醫院找何箐箐。
他大概是七點多左右到的，去醫院尋找，被告知何箐箐在手術室。
他也沒讓護士給何箐箐帶話，直接走了，那護士也摸不着頭腦。
其實，邵斌是怕徐子牧不願意見他，何箐箐知道他來後也會躲着他。
如此，才選擇了在門口等待。
原本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醫院門口的，但等的久了，多少無聊，就轉過頭看向街道休息眼睛。
沒有想到何箐箐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若是何箐箐沒有跑過來，他很有可能就這麼錯過她了。
何箐箐乾笑了下，說：“可是……可是現在很晚了，我暫時恐怕也不好聯繫他，所以很抱歉，我可能……”
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冷的男子聲音：
“是要找我嗎？”
何箐箐一怔，回頭，便看到了那個男人。
男人一改尋常，一身白色襯衫搭配深色長褲，指尖夾着煙，正朝着他們走來。
夜色正濃，光線昏暗，他的臉色在光影變換中意味不明。
何箐箐心口微跳，不知道怎麼說，眼波閃縮中，思維也有些亂。
徐子牧看了一眼邵斌，又看向何箐箐，猛抽了一口煙，然後丟在地上湮滅。
下一秒，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
“過來！”
這話，是對何箐箐說的。
何箐箐沉了口氣，稍稍回籠思緒，說：“徐……徐大哥，你……”
“我讓你過來——”
男人再次開口，聲音較之於剛纔，冷了幾分。
他的確不想聯繫以往的人，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近況。
但那不代表他畏懼讓他們知道自己跟何箐箐的關係。
他以前，的確會顧忌這些，但現在既然做了決定，便沒打算回頭，也不想再逃避。
總歸是下了地獄，他已經無所畏懼。
何箐箐抿着脣，最終挪動步子，一點點走到徐子牧的面前。
看着男人依舊掌心向上的手，眉頭皺着，但男人卻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傳來溫軟的熱度，掌紋相合的一瞬間何箐箐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然後，手被緊緊扣住，不留一絲縫隙。
徐子牧的嘴角彎了下，像是滿意，然後目光再次落在不遠處的邵斌身上。
微微揚了揚眉，他道：“小子，還愣着做什麼？”
邵斌一怔，跟着立馬站的筆直，小跑到徐子牧面前，立正，稍息，跟着一個標準的軍禮。
邵斌：“原雲南軍區二連四隊的邵斌，向徐中將報道！”
徐子牧看了一眼邵斌！
這個小子他是記得的。
當年他還在部隊，這小子被分到他那兒，還是個新兵蛋子，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
轉眼，十一年過去，當初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都已經是個渾身充滿正義和鐵血的男子漢了！
徐子牧鬆開何箐箐的手，一樣的立正稍息，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邵斌的眼圈，瞬間紅了……
他說：“徐中將，我們好久……不見了！”
……
邵斌是遠道而來，雖然都是在廣西，但坐車過來也要好幾個小時。
徐子牧帶他去附近賓館找了住的地方。
給他訂了房間。
竟然還幫他付了房費。
邵斌不好意思，說：“徐中將，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了，怎麼能讓您……”
徐子牧笑：“你們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毛頭小子！”
邵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轉眸看了一眼等在門口的何箐箐，說：“徐中將，何護士，是你女朋友嗎？”
徐子牧淡淡“恩”了一聲，漫不經心的。
邵斌說：“何護士人很好，你們在一起很般配，祝福你們！”
“謝謝！”前臺將房卡遞給徐子牧，徐子牧又給了邵斌：“現在很晚了，你先在這住一晚，明天我會聯繫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邵斌點了下頭，徐子牧在他肩頭拍了下：“好了，早點休息！”
邵斌應聲後，他便轉身就走。
邵斌想叫住他，但最終沒有。
其實，從剛纔見到何箐箐穿着便裝，而且是一襲長裙他就覺得熟悉了。
剛纔來賓館的路上，他有意無意的問了何箐箐的名字，何箐箐沒有隱瞞，說了。
那時候，他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何箐箐，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可他沒有說出口。
其實這是徐子牧自己的感情問題，他是沒有資格過問的，哪怕真的是曾經那個何箐箐，畢竟徐子夜已經過世多年，他們走在一起，也沒什麼奇怪的。
算了，問出來，只怕會讓彼此難堪，也許現在的結局，就是最好的吧！
……
徐子牧牽着何箐箐的手，兩個人一起回去。
路上，徐子牧一直不說話，何箐箐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能隱隱的感覺到徐子牧似乎在生氣，仔細想想，他生氣也是正常的。
畢竟若不是自己，他和邵斌應該不會有交集。
他不想接觸過去的人，哪怕其實心裡是想念的，但他不想接觸，自己就該尊重。
到底是做錯了。
她想。
“對不起……”
思慮過後，何箐箐決定道歉。
徐子牧沒看她，聲音淡淡的道：“知道錯了？”
何箐箐點頭：“恩。”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了？”
何箐箐一愣，心裡的愧疚更甚，說道：“我不該……不該擅自做主你的事情，畢竟你當初選擇離開，應該就是不想和曾經的任何人聯繫，我……”
“原來你道歉的原因是這個！”
徐子牧頓住腳步，轉眸看她，眼神有點陰鶩，明顯，在生氣。
何箐箐有些發愣，說：“我……”
“你之前見到邵斌時，做了什麼？”徐子牧問道。
何箐箐眨眨眼，之前見到邵斌時？
她好像將邵斌當成了徐子牧，然後，直接衝到他的懷裡……
身子一顫，她說：“我以爲他是你……”
“他像我？”
“……”
何箐箐不知道怎麼說。
雖然她也覺得兩個人不太像，但那個瞬間看過去，的確挺像。
可能因爲兩個人都是軍人，身上的某些氣質，還有站姿，都有相似的成分……
“真的像我？”徐子牧再次質問。
何箐箐垂眸，說：“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然後呢？”
然後？何箐箐傻眼，還有然後。
徐子牧卻沒管她，拖着她繼續走。
邊走邊道：“我很生氣，所以今晚，你得好好補償我！”、
何箐箐：“……”
……
徐子牧說，今晚，你得補償我！
何箐箐已經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補償，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穿過夜色，一路朝着何箐箐租住的地方走去。
彼此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很快到了地方，一起上樓，很快到了三樓。
“開門!”徐子牧終於開口道。
何箐箐喘了口氣，拿出鑰匙開了門。
剛打開燈，後背就貼上一個結實的懷抱。
何箐箐驚呼一聲，壓抑着：“我……我得洗個澡！”
但可惜，徐子牧並未放開她，而是低頭在她耳朵上咬了下，說：“正好，我也得洗個澡！”
何箐箐：“……”
……
何箐箐沒有想到她那個狹窄的浴室居然真的可以站兩個人。
當然，他們的身體是緊密糾纏在一起的。
何箐箐可以感受到徐子牧的蠻橫用力，他是真的生氣了。
而她，除了承受，也沒有別的可以做的。
最後輾轉到牀上時，她已經沒了力氣，但是他，精力還很旺盛。
徐子牧本是想繼續的，但考慮到她今天上了一天班，還加班到這麼晚，到底是放開她了。
她幫她套上睡衣，讓她休息會兒，但不準睡覺。
先前因爲邵斌，他沒能帶她去吃晚飯，現在，需要給她做點吃的。
何箐箐看着男人出去，身子斜靠在牀上，身體很疲憊，但其實心底是滿足的。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一個人，現在多了一個可以全身心依賴的人，感覺，還是挺奇怪的。
她穿着睡衣掙扎着起來，去了廚房，靠在廚房門口看他下面。
徐子牧淡淡掃她一眼，輕笑：“我還以爲你沒力氣了，看來待會可以繼續了！”
何箐箐臉上一紅，說：“沒有的事，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徐子牧輕笑，沒說什麼。
很快，面好了，徐子牧拿了兩個碗，讓何箐箐去客廳等着。
何箐箐沒有別扭，直接去了。
很快徐子牧端着兩碗麪出來，將其中一碗給何箐箐。
“我已經很多年沒做過飯，你湊合吃！”
何箐箐曾經從徐子夜那兒聽說過徐子牧會做飯的，而且廚藝還不錯。
但和徐子牧相識的這麼些年，她從未吃過他做的飯。
這次，算是第一次。
何箐箐嚐了，味道還算不錯，最重要的是，心裡甜蜜。
“對了，你明天是不是還有一天休息？”何箐箐問道。
徐子牧“恩”了一聲，問：“怎麼？你要請假陪我嗎？”
何箐箐搖頭：“醫院太忙了，我不能因爲戀愛請假。而且……而且邵斌不是來了嗎？”
徐子牧輕笑：“邵斌這小子，多年不見，的確變了許多，不過我沒想到他居然差點跟我搶女人！”
在b縣時，看到邵斌跟何箐箐搭訕了，之所以沒搭理，是他知道何箐箐是什麼樣的人。
何箐箐對他的感情，他還是相信的。
當然，他當時心裡有不爽，是真的。
何箐箐窘迫，說：“你別這麼說，邵斌是個不錯的人……”
徐子牧眯眼：“不錯？哪裡不錯？比我還不錯嗎？”
“……”何箐箐無語了，早知道自己不說了。
很快吃完了飯，何箐箐要去洗碗，被徐子牧拒絕。
“你保持點體力，否則我怕你明天一早起不來牀！”
何箐箐：“……”
她覺得，自己沒法跟徐子牧好好聊天了！
回到臥室，何箐箐直接躺在牀上，回味着跟徐子牧的對話，心裡還癢癢的。
男女關係，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存在。
情侶和非情侶關係，同一個人，你可能看着完全像是兩個人。
至少現在的徐子牧，是她過往十多年從未認識過的。
很快徐子牧洗了碗回來，剛靠上牀就把何箐箐整個的撈在懷裡。
大手不老實起來。
何箐箐氣喘吁吁，但卻無力阻止。
夜色，在癡纏中愈發的黑，也愈發的深。
大腦空白的一瞬間何箐箐想：也許，她明天一早真的會下不來牀！
不出何箐箐所料，第二天早上，她起牀晚了。
手機鬧鈴根本沒有吵醒她。
她不知道的是，在手機鬧鈴響起的一瞬間，已經被她身邊的男人給按掉了。
然後，抱着繼續睡，其他的東西他纔不管。
如此一睡，就睡到了九點以後。
何箐箐醒來時看到時間，只覺得大腦一懵，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且手機上還有未接電話，是護士長的。
何箐箐來不及多想，忙回了個電話過去。
謊稱自己有點不舒服，起牀遲了。
護士長倒是開明，讓何箐箐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休息，醫院暫時還忙得過來，讓她下午再過去不遲。
掛了電話，何箐箐心裡還是愧疚的，但徐子牧卻很高興，說：“這不，連老天爺都要成全我們！”
何箐箐看他一眼，最終嘆了口氣。
算了，陪他半天就半天吧，他們分別這麼多天，也許這半天，真的是上天賜的。
“那邵斌怎麼辦？”何箐箐問。
別人大老遠的來找徐子牧，總不能晾着人家吧。
徐子牧笑：“放心，別人也是有眼色的！”
何箐箐不解：“恩？”
徐子牧：“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不去找他，他還能不知道爲什麼？”
何箐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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