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的時候,餐廳外的雪已經停了。
許媛又是一次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左月因爲要籌備期末考試,所以媽媽讓她回去複習,不用送她。
於是許承風從公司趕過來後,直接開車送許媛去機場,左月本應該打車回別墅,但是這裡離別墅不算特別遠,打車的話五分鐘左右也就到了,步行也不到二十分鐘。
即使是雪天的夜裡,路邊的行人也不少,看着那着來回奔波的與自己膚色髮色都不相同的行人,聽着那些偶爾傳來的各國的語言,左月的目光清寧的望向遠處。
“你的確還小,我眼下也有些疑團需要去解開,如果你願意等,等你滿二十歲之後或許我也不會再收斂,但是你才十八歲,左月,你纔剛剛走到人生的初始點。”
許承風的話迴盪在耳邊,左月的眸光頓了頓,然後緩緩輕笑。
真的太理智了。
說到底也是自己因爲太過癡纏,變成了人他生中的魔障,害得他沉淪,卻又必須想辦法自拔,他不願意沉淪在這些罪孽的感情裡,更也不願意看着她沉淪。
到底還有沒有理由繼續下去?繼續下去的結果就是小舅舅爲了維護她一次一次的包攬所有的謊言,而本來想要去承擔一切的自己,被他保護在身後,看着他爲了自己而身負所有罪。
腦子裡有些亂,許承風的眉眼,許承風的冷靜,許承風的溫柔,許承風的溫暖,都在侵襲她的全部神經。
左月轉身正要坐在路邊的一處長椅上,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畢竟等他送媽媽從機場回來之後,還是要去面對他。
有些事情總要解決,想必他也早就打算好好和她談一談,等她冷靜下來之後和她談一談。
一輛黑色的車忽然在她面前急停,左月的眼神一頓,緩緩擡起眼——
*****
深灰色保時捷在路上疾馳,這個時間許媛已經過了安檢即將登機,許承風看了一眼時間,想到白天時左月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話,那個丫頭當時因爲發現他仍然在刻意的疏離,發現他徘徊在愛與不愛之間,而對他的痛恨和迴避。
還有剛剛去餐廳接走許媛時,左月站在餐廳外面冷靜的說她一個人打車回別墅就可以,那時的神情很靜,靜到彷彿忽然間和他隔了幾百萬的距離那麼遠。
車子在機場高速上向城市的方向迅速奔馳,許承風卻是莫名奇妙的心下隱有些不安,素來的平靜和隱忍不知爲何在這刻忽然搔亂着他所有情緒。
對於左月,他已經自己可以控制的很好。
可現在心裡不停的迴盪着某種聲音,在驅使着他馬上給她打一個電話,確定那個正在傷心的小丫頭究竟有沒有安全的回別墅,還是又傻呼呼的坐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裡發呆。
雖然她年紀小,但是性格太固執,生氣的時候,難過的時候總是像個烏龜一樣把所有柔軟的自己都藏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去碰觸。
車子繼續向前飛馳,許承風定了車速之後,一手掌控着方向盤,另一手在車內的自動通話儀上撥了左月的號碼
然而卻是關機的狀態。
下午將她的手機交給許媛的時候,她的手機還是滿電,現在不可能沒電,怎麼會關機?
左月知道他很快就能回家,有些事情總要好好談一談,所以絕對不會現在以關機的方式來逃避,因爲她知道根本沒法逃避。
又給她的電話撥過去一次,仍然是關機。
許承風目色一沉,乾脆直接帶上耳機,同時拿過手機一次一次給左月的電放撥過去,一次一次的關機狀態都將他的心壓的向下不停的下沉。
車速越來越快,在冰寒霜雪的天地間以着幾近二百碼的速度急疾。
半小時後終於趕回別墅,然而別墅裡沒有亮燈,別墅門前的院中,滿地的皚皚白雪間也沒有左月回來時踩下的腳印。
已經是夜裡十點半,這個時間了她會去哪裡?
許承風不死心的又拿起手機,卻是忽然手機屏幕亮起,屏幕是顯示的是已經從俄羅斯趕回來的艾特的號碼,一種不安的感覺瞬間狠狠的襲上心頭。
接起電話的一瞬間,艾特的聲音便響起:“BOSS,俄羅斯那邊的人發現了你在美國的情況,也發現你正在逐漸洗白自己,他們不打算讓你順利從俄羅斯黑-手-黨中順利解除身份,已經開始做出針對性的行爲,並且有大批人悄悄趕往美國,目的是以挾持的方式逼你交權到他們手裡,消息我是剛纔纔得到……”
許承風目色一凜,接電話的同時已經走進別墅,打開燈向裡看了一眼,的確是空無一人,難得的僥倖心理也終究被現實打散。
左月回來。
電話關機。
俄羅斯那邊的人已經趕了過來。
許承風緩緩放下手機,沉默的站在門前,轉身望着雪地與夜空,目色愈加沉冷,驟然轉身快步走了出去,打開車門,深灰色保時捷在雪地間因爲急速的掉轉方向而發出刺耳的聲音,接着便以着疾快的速度向今晚左月和許媛共進晚餐的那家餐廳的方向開去。
雪早已經停了,路上堆積的雪也已經被清理到路邊,一路上沒有左月的身影,周圍也沒有任何被大範圍攻擊過或者掙扎的痕跡,一路上四周安靜極了,許承風的心卻因此愈加的空蕩,腦海裡皆是左月晚上說要一個人回別墅去複習時眼神中的沉靜。
直到來回在這條路上尋找了兩次,也沒有看見左月的蹤影,再度拿起手機撥打她的號碼,仍然是關機。
許承風扔下手機,擡起手撫在眉心,卻無論如何也揉不開眉間那愈加深切的皺痕。
忽然,車內響起一陣手機鈴聲,那驟然喧囂的聲音使得許承風動作一僵,轉過眼看向被扔在副駕駛位上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左月的電話號碼。
許承風眼神沉了沉,心下已經猜到了些許,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不等對方開口便沉聲道:“說出你的目的,別傷害她。”
“呵,阿Ken你仍然這麼機警,連我的聲音都沒聽到,就已經猜到你的女人現在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