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月瞬間如墜冰窟一般的看着眼前的媽媽。
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再也不會踏足洛杉磯?
左月看着許媛,很久很久,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問,只轉身就要上車,許媛上前將她再度拉了下來:“左月!你知不知道媽媽爲了你的事情有多操心?你知不知道這種畸形的感情想要矯正過來有多難?我不會逼你放下,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允許你們兩個以後再見面!”
左月直接用力甩開她的手:“對,你們都是對的!只有我一個人每天瘋瘋傻傻的去糾纏!他沒有錯,錯的一直都是我!現在誰都可以說走就走,只有我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的被矇在鼓裡!現在想走的人已經走了,你也已經看到你想要的結果了,你還拉着我幹什麼!放開我!”
“左月,媽媽不想傷害你!我不能逼你,我就只能去逼你小舅舅!他起碼知道怎樣纔是對你最好的!他起碼比你理智!”許媛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腕:“不要再鬧了好嗎?跟媽媽回去,你傷心你難過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你不能再因爲他的事情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了,趁着你們還沒有鑄成大錯!時間總會消退一切的!”
左月僵站在車門邊,眼神忽然看向許媛。
趁着還沒有鑄成大錯?
那一晚……那一晚就差點鑄成大錯了……
可是他還是進去一半就退了出去,哪怕當時明明已經是箭在弦上,明明已經忍無可忍,可他還是走了。
理智?
呵呵。
左月一言不發,許媛見她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但是起碼沒有再掙扎的要開車再去找人,便直接強行將她拉到自己車上幫她繫好安全帶:“乖乖的,媽帶你回去,車先放這裡,回頭讓別人過來取。”
左月依然沒吭聲,她不靜坐在車裡,閉了閉眼睛,在許媛繞過車身正要坐進來的時候,左月驟然落下車窗,將自己的手機向外用力的扔了出去。
手機砸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碎裂,屏幕閃爍了兩下徹底黑了下去。
許媛一怔,看見她這一動作,再看着左月安靜的坐在車裡將車窗關上的動作,想了想,卻沒有說什麼。
她想發泄就發泄吧,摔手機還是摔什麼都可以,只要別再見到許承風,只要事態在該終止的時候徹底終止,就算左月現在想要燒一套房子,比起不-倫之戀來說,都是小事。
許媛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國內那邊安好出了事,這邊左月也不消停,她彷彿一夜間白了幾根頭髮,卻又沒有精力去勸說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她的女兒保護好,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走上不歸路。
一路開車回洛杉磯市區時,許媛一直在想着任何能寬慰的方式跟左月說話。
但左月卻始終不言不語,她沒有跟媽媽發脾氣,也不是在冷戰,僅僅是沒有說話。
左月更沒有哭,在扔了手機之後,她就一直靜靜的靠在副駕駛位上,目光一直看着車窗外路過的所有街景,雙眼一動不動的,像是空了,又像是滿了,又像是抽離了,偏偏她的一官感官都還在,她騙不了自己,騙不了任何人。
唯一知道的是。
許承風是真的走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就這麼徹底的走了。
直到左家,許媛將車停下,見左月仍然從在那裡不動,便伸過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上:“孩子,不要怪媽媽。”
左月將手從她手下抽了出來,好半天才輕聲說了一句:“不怪。”
說完後,左月就直接下了車,安靜的進了左家,遇見的幾個家中的傭人向她打招呼時,她都一改平時笑嘻嘻跟大家打招呼的常太,只無聲的彷彿誰也沒看見似的一路穿過大廳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左老爺子看見左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冷着臉問她:“去哪兒了?這都幾點了?剛纔午餐時間大家都在等你,結果你忽然跑了出去,連個招呼都不打一下?王媽給你特意做的愛吃的菜,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左月的腳步只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然後轉過頭看向左老爺子:“幫我跟王媽說一聲對不起。”
左老爺子:“……”幾乎有些震驚的看着左月。
許媛追了進來,左月卻已經從後門走了出去,左老爺子看向許媛,一臉莫名奇妙的問:“她怎麼了?”
許媛無奈:“沒什麼,小姑娘這種年紀在感情上受到點傷害,爸,您最近少說她幾句,不然我怕她情緒上會受不了。”
左老爺子頓時用柺杖狠戳了一下地面:“一個一個的竟然都這麼大了,都有感情問題了!這是逼着我入土呢嗎?”
許媛沒心情跟老爺子擡槓,直接追了出去,可追出去時左月已經回房了。
左月房門緊閉,她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平時總是喜歡被她抱在懷裡的小貓在她的腿邊繞來繞去,左月沒有心情去抱它,僅僅是望着窗外的天色。
她的確不會怪媽媽。
在知道自己竟然會和小舅舅之間產生不該有的感情時,媽媽沒有崩潰沒有大聲責罵自己,而是想辦法努力的將傷害減到最低。
媽媽究竟有多好,她自己清楚。
她誰也不會怪,誰也不會恨。
要是真的恨,也就只能恨自己愛上一個可以狠心到這種地步的男人。
要是真的恨,也就只能恨自己這麼多天竟然沒看出來許承風是有要離開的打算。
要是真的恨,就恨自己不該愛上那個人。
徹底的走了嗎?
徹底的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嗎?
洛杉磯再也不出現他的身影了嗎?
甚至連美國,他也不會再來了嗎?
左月的手藏在衣袖中,緊握成拳,掌心被指甲刺出血來,卻彷彿感覺不到痛一樣。
“喵~”
小貓在她的腿邊親暱的蹭了蹭,試圖跳到她懷裡去,左月卻是忽然站起身,脫下衣服就直接進了浴室。
打開冷水淋在自己身上,睜着眼睛任由水刺痛着眼睛,任由身體像是墜進冰冷的河帶一樣漸漸冷凝,任由一切一點一點的冰凍,任由冰冷的水從頭將她淋至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