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視鏡裡眼見着後面那幾輛軍綠色的越野車正以着相當野蠻的方式撞翻了無數的路邊攤卻仍然沒有減速,安好驟然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易澤揚本來要提醒她的事情難道就是這樣?
齊家是已經謀劃準備開始打擊報復了?易澤揚這些天始終沒有和她聯繫,這在安好對易澤揚的認知內其實並不太正常,雖然他快結婚了,雖然齊薇然被她撞傷,可那天易澤揚根本並沒有要對她翻臉的意思,所以過後他究竟是因爲在照顧齊薇然而沒時間來顧及她這邊,還是究竟易齊兩家內發生了什麼?
那麼匆忙的發來短信的方式,安好本能的覺得這件事太突然也太蹊蹺,甚至突然到左寒城也未來得及防備,以左寒城行事的習慣他絕對不可能沒有要防着對方報復的打算,但是現在的一切卻太突然了,突然到任何人都沒有想到!
齊家在軍區的地位不低,何況還有許多在軍區的人脈,齊家的報復究竟是什麼?
左寒城該不會在剛纔已經知道齊家接下來的動作?所以纔會有這種異樣的反映?
雖然左寒城在那些越野車逼近之前提前做了防備並且急速轉移了方向,可那些越野車卻顯然是訓練有素,以着追擊似的方式始終狠加油門。
安好透過後視鏡看向後面那些車的方向,憶起齊薇然被撞時滿地的血泊,猜想齊家的報復是不是也打算通過車禍這種方式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些車是不是齊家派來的?”安好繼續透過後視鏡盯着後方的那些車,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時刻卻異常的平靜:“如果他們要報復的人是我,你現在停車放我下去,我可以自己面對……”
“閉嘴!”左寒城沒有看她,卻是在向北面無人的街道迅速行駛而去時厲聲打斷她的話。
安好禁了聲,卻是同時轉頭看向車後那些尾隨而來的車,如果他們要報復的人是她,她可以接受,畢竟齊薇然還在醫院裡躺着,生死未卜,可現在車裡的人還有左寒城,她不能拖累他!
她驟然擡起手要去打開車門,見車門在事先就已經被左寒城反鎖,她當即便轉眼看向他:“我自己惹的禍我自己去面對!左寒城你沒必要因爲我而冒險!”
“你給我安安生生的在車裡坐穩,別亂動!”左寒城凜眉,同時目光幾乎森寒的看了她一眼:“保護好自己,別讓我分神。”
明明那些車以着極爲兇猛並且囂張的方式追擊而來,還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逃得出去那些車的包圍圈,他卻只一味的讓她保護好自己。
安好頓時無法忍受的眼睛紅了一圈:“左寒城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行不行!有任何問題我自己承擔!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累你!齊薇然是我撞的!齊家也是我從一開始因爲各種原因而得罪的!本來你和軍區之間的關係就一直維持的很穩定,我不希望因爲我的關係而讓你在國內無法立足,我不想讓你因爲我而承擔任何代價!”
然而她的聲音卻被身後那些轟鳴的油門聲掩蓋,那些越野車就像是不怕死一樣的橫衝直撞而來,即便左寒城的車技再怎樣高超,可身後那些不怕死的車卻是一次一次的被甩開,再又一次一次的被追上。
那分明都是訓練有素的部隊精英,在此時此刻安好才意識到左寒城不知道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將她強行從交通隊裡帶出來,但是他顯然是爲了她而和軍政兩界之間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並且已經有人打算展開報復不再給盛凌集團留半分顏面了。
就算是他再強大,可一但與國內重要勢力發生分歧還有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的時候,齊家就太容易趁虛而入!
到底還是一直在連累他是嗎!
這一她之前就已經猜想到的代價難道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就在安好急的正要去搶奪車內所有門窗的操控權時,剛剛伸出手卻因爲安全帶太礙事而驟然解開安全帶,幾乎不要命的就要上前去跨越左寒城的位置的那一剎那,左寒城察覺到她的動作,驟然一手掌握方向盤另一手重重的將她按回原位:“把安全帶繫好!”
“放我下車!”安好紅着眼睛看他:“左寒城你放我下去,我自己面對!”
就在那同時,左寒城驟然眉宇一蹙,安好亦是因爲他的目光而猛地擡起頭來,只見這一條新修的還沒有恢復正常行駛的路上前方忽然開來一輛大型的卡車,那輛車後的巨大罐型裝置上“危險品”三個字生生的扎進她的眼裡。
危險品!那輛車所運送的是易爆品!
一旦撞上發生車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要同歸於盡還是有意安排?
到底是齊家的報復還是顧家一併插了手?
安好的腦子裡只一味的印刻着那危險品三個字,眼見着那輛車像是剎車失靈一樣的急速向他們的方向衝來,後方還有幾輛越野車在故意阻擋,根本退無可退!
“左寒城!”安好現在再想要下車也已經來不及,現在顯然已經根本不是她是否去面對的事,而是有人蓄意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左寒城卻在這最危險的千均一發間沒有說話,只驟然一手掌握着方向盤赫然一個緊急的轉向,將車頭對向路邊的圍欄,在安好察覺到他究竟要做什麼時,剛要開口阻止,可喊聲未出便只見左寒城另一手已經迅速解開安全帶,同時放開方向盤,以着可怕的速度赫然翻身而過擋在她面前——
在巨大的撞擊與轟鳴聲響起的剎那,安好倉皇間擡起眼對上他的視線,只看見左寒城眼中那黑洞洞的像深淵一樣的目光,眼淚瞬間傾瀉而落,隨着安好哭到無聲的嘶喊:“左寒城!不要——”巨大的衝擊力使她陷入整個人渾身都像是碎了一樣的巨痛的深淵,眼前一片血色與黑暗……
最後的意識,只有那隻溫暖的手掌將她的眼睛覆住,可仍然無法阻止那片血色在她眼前蔓延……
黑暗……以着毫無預警的方式侵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