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風聲水起,感情也如膠似漆,岑歡覺得自己的春天雖然姍姍來遲,但終歸還是來了。
自從經歷了辣花摧手和歐陽權衝這兩個案子,她幾乎成了同一期進來的隊員們心中的偶想,局長也十分看重她,在李江城精心的培養和磨練下,她的進步一天比一天明顯。
七月底的這天,黃希的孩子出世了,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跟她媽媽一樣,有雙大大的眼睛,看人會提溜提溜轉。
岑歡提議李江城和她一起去看望黃希和她的孩子,李江城爽快答應,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來到了黃希租住的公寓。
第一眼看到小公主,岑歡就喜歡的不得了,壓根忘了當初說過的,一想到孩子的父親就對孩子沒有期待和喜愛種種的話,她抱着小小的娃娃,調侃黃希:“這閨女給我吧,我看着就覺得跟她有眼緣。”
黃希撇一眼李江城,笑着說:“那要也問問你家男人願意不?”
“他?他有什麼不願意的。”
天上掉下個小棉襖給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其實我早想問你們了,你們結婚也挺長時間了,咋不要個孩子呢?”
李江城淡笑不語。
岑歡回答:“孩子的事不急,我自己還像個孩子呢。”
“等你覺得自己不像孩子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已經老了,女人的成熟就在於,她突然成了一個孩子的媽,然後她就覺得自己長大了。”
“是這樣嗎?”
她盯着李江城。
李江城挑眉:“你問我?”
兩人在黃希處逗留了許久,回去的路上,岑歡挽着李江城的胳膊說:“看到沒有,黃希有多堅強。”
“恩,換了你可能已經活不下去了。”
“胡說,換了我我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我羅岑歡的眼睛多雪亮啊。”
李江城捏了捏她的鼻子,暗示她臭美,岑歡看到黃希狀態好,心情也特別好,就聊起了一個溫馨的話題:“你想當爸爸嗎?”
“這應該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你真想當爸爸啊?”
“我從來沒說我不想。”
“可我看你沒要求,我還以爲你不想要孩子呢。”
“我只能說……那是你一直以來總把自己當成孩子。”
真是十足的怨婦的口氣啊,岑歡當即決定,爲了她心愛的男人,從現在開始,他不穿雨衣她也不吃藥了。
兩人沒有回家,而是回了局裡,當然,岑歡又以各種耍賴的理由,賴在他房間裡留宿了一宿。
幾天以後,李江城突然接到了家裡的電話,是江泰打來的,開門見山便說:“二哥,家裡出事了,你快回來吧。”
李江城掛了電話便準備火速趕回去,可出了國安局的門,纔想起岑歡,既然如今她已是李家的人,就沒有理由不讓她參與家裡的事。
小妮子有時候心眼還是蠻多的。
他拿出手機,言簡意賅的說:“家裡出了點事,馬上跟我回去,我在車裡等你。”
岑歡接到他的電話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來。
上了車,她問:“家裡出啥事了?”
李江城陰沉着臉:“江泰沒說,回去看吧。”
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否則江泰絕不會輕易給他打電話。
兩人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遠遠的看到自家大門外,齊聚了衆多記者,個個手裡拿着攝像機,像是等待着獵物一般。
岑歡咋舌,兀自嘀咕:“天哪,這什麼狀況呀?”
她在感嘆時,李江城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她趕緊跟上去,兩人剛沒走幾步,便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他們,一窩蜂撲過來:“李二少爺,對於你大嫂謝碧琪出軌一事,你有何感想?”
“請問謝大少奶奶紅杏出牆一事,你們李家是否早已知曉?”
“你們李家是抱着怎樣的心態看待這件事?你大哥會和你大嫂離婚嗎?”
岑歡心頭一驚,謝碧琪玩火自焚,姦情終究還是曝光了。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紙又如何能包的住火,她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鬧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李江城臉色更差了,他只回答記者一句話:“這是個人私事,請你們不要過分關注。謝謝。”
他拉着岑歡進了大門,將一羣還在發問的記者隔絕在了大門之外。
一路觀察着李江城的表情,岑歡可以想象,此刻他心裡有多憤怒和痛苦,因爲這件事給他大哥造成的感受和影響遠遠比他現在更強烈。
一隻腳剛踏進客廳,岑歡就覺察出沉重的氣氛,客廳中央,老太太面色蒼白的坐在首位,李老爺和李夫人,包括小叔子江泰,個個情緒都十分不佳。
“爸,媽,奶奶。”
李江城走進客廳,壓抑的喊了聲。
老太太擡起頭,有氣無力的迴應:“江城回來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將視線移向弟弟,想必現在除了他,其它人都沒有心情回答他這個問題。
“還能什麼事,還不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惹出來的醜事!!”
李江泰憤憤不平。
李夫人忍了半天沒忍住,眼淚譁一下衝出眼眶:“我們對她那麼好,我把她當親生女兒,總想給她最好的,因爲我們李家有愧於她,可是她卻這樣辜負了我們……”
“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讓她進門,哪個女人能耐的住寂寞,早知道這樣,當初不如讓大哥孑然一身算了,省得現在被迫戴了這麼大頂綠帽子,讓全城人看了笑話。”
李江泰越說越氣憤,額頭的青筋都突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岑歡見到小叔子這麼暴躁。
李江城向來就冷靜鎮定,也許他心裡和弟弟一樣,但不會表露出來,只沉沉的問:“大哥現在在哪裡?”
“你大哥在樓上,把自己關在屋裡一下午了,我們誰去叫門也不開。”
老太太哽咽着單手拖住額頭,悲傷的心情難以言喻。
自從孫子幾年前出了車禍,她私底下偷偷的哭了很多次,覺得命運不公,那樣一個年輕的孩子,就從此比人矮了一截,這一樁又一樁打擊,要他如何能撐的過去……
“我上去看看他。”
李江城剛要邁步上樓,就見大哥一臉灰白的從樓上下來了。
“江安……”
一家人齊齊站了起來。
他目視着全家關切的眼神,勉強笑了笑:“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反正也不是一回了。”
一句頹廢的話,碎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晚飯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
他話沒說完,謝碧琪也回來了。
她的出現讓全家人的目光都冷了下來,江泰更是衝動的跨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你還有臉來我們這個家,給我滾出去!”
“小叔子,這個家不是你的,你還沒有權利對我說這樣的話。”
“他沒有權利我有沒有?謝碧琪,我們李家對你掏心掏肺,你卻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跟浩天明裡暗裡看在是自己人的份上我們睜隻眼閉隻眼忍了,可你還得寸進尺,跟野男人肆無忌憚的大白天在車裡就……我都臊的說不出口,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了?!”
“沒錯,我就是不要臉了,所以你們打算把我怎麼辦?”
謝碧琪面無表情的質問婆婆,看她淡定從容的表情,想必是已經有了準備纔回來的。
“你……”
樑美茹氣結。
“我們把你怎麼辦?我們當然是休掉你這個水性揚花的賤女人,你不要臉我們李家還要臉,對你的容忍今天就是底限!”
李江泰怒吼。
“呵呵,我也正有此意,我今天回來,就是告訴你們,我決定離婚。”
“謝碧琪,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竟然還能理直氣壯的提出離婚,我們全家都看錯你了!”
一直沉默的李老爺,切齒的訓斥。
“你們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事情鬧成這樣,我也不屑解釋,沒錯,你們李家給了我尊貴的身份和優越的生活,但是我也厭倦了這種不能隨心所欲的日子,你們個個冠冕堂皇,誰想過我的感受,我才三十幾歲,卻要夜夜面對一個挺不起來的男人,我……”
“謝碧琪,你不要過分了!”
李江城一聲喝止,謝碧琪閉了嘴。
偌大的客廳頓時鴉雀無聲,岑歡知道,謝碧琪剛纔的一句話,無疑是一把鋒利的尖刀,刺傷了所有人的心。
這其中傷害最大的,自然是當事人李江安,岑歡難過的看着大哥,他的臉色已經和死人一樣,沒有了任何生機。
“我上去收拾我的東西,放心,屬於你們李家的財產,我一個也不會帶走。”
謝碧琪事不關己的上樓去了,留下一屋的人心痛如絞。
李江泰反應過來,就破口大罵:“這個賤人,她就是個婊子,有多遠滾多遠,老子看見了就噁心……!!!”
“我們李家這是造了哪輩子孽啊,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
李夫人捶胸頓足的嚎哭。
老太太直接就暈了過去……
李老爺喘着:“拿藥拿藥。”
整個屋裡,只有岑歡安然無事,可是她的心也是那麼的痛。
爲大哥感到難過,爲大哥感到不值。
她撇一眼樓上,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剛走到大嫂門前,就聽到裡面傳來溯溯的哭聲:“媽媽,你不要走好不好?媽媽,你走了溯溯怎麼辦?”
“行了,別哭了,我不是你媽。”
“你騙人,你就是我媽,你就是我媽!!”
“你不信問你奶奶去,誰是你媽了?你媽早跟男人跑了,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謝小姐。”
岑歡推門而入,視線睨向滿臉淚痕,深受打擊的溯溯:“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媽媽說幾句話。”
溯溯嘴脣顫抖了幾下,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小小的年紀,就把所有的倔強壓在了心底,轉身跑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兩個女人。
“我之所以喊你謝小姐,是從此刻開始,我已經不認爲你還是我大嫂,沒有直呼你其名,是給你保留最後的尊嚴,你覺得你有意思嗎?把這個家裡鬧成這樣?你說大家不顧及你的感受?若不顧及你的感受,這樣的家庭會容忍你在外面跟男人偷情?你越來越過分,直至把事情鬧大,你和大哥結婚五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麼身體有缺陷,對你也是呵護倍至,在你做出那些醜事之前,你有考慮過一點點他的感受嗎?若你真覺得壓抑,你可以安安靜靜的走,你要走不會有人留你,可你就非要傷透大家的心你再走,人都是良心的,李家人沒有虧待過你,可你卻對一個孩子說出那樣的話,我不是你媽媽,你媽媽早跟男人跑了,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話有多麼傷害一個孩子純真的心?還有你竟然當着全家的人的面,說大哥是個挺不起來的男人,你怎麼不直接拿把刀捅在他心上?你這樣他還好過一些,五年的日日夜夜,你僅有的恩情就是如此嗎??!”
岑歡泣血質問,卻換來謝碧琪一聲嘲諷的冷笑。
“羅岑歡,這個家裡誰都有資格教訓我,就你沒有,你得瑟個什麼勁,除了江城那個傻瓜,誰把你當回事了?還在這裡人模人樣的教訓我,先顧顧你自己吧,可笑……”
岑歡作個深呼吸,絲毫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感到氣惱:“我就知道,我的話不可能讓你有任何愧疚,因爲有句老話說,人至賤則無敵嘛,沒關係,我跟你說這些話,沒想過讓你有什麼轉變,我只是來送你一句忠告,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好自爲之。”
岑歡轉身出去,卻在門口見到了大哥,他想必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他的臉色依舊不好,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麻木空洞了。
岑歡很爲大哥感到心疼,可是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比較好,有一種傷害,是無法用語言來安慰的。
“大哥……”
她只是喊了聲,李江安茫然的對她點點頭,便進到了屋裡。
岑歡下樓時,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正蜷縮在角落裡,悶聲哭泣的李溯,她輕輕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自己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抱住他,溫和卻又有力的說:“溯溯,你放心,沒有媽媽,嬸嬸就是你媽媽,以後你可以盡情的欺負嬸嬸,嬸嬸再也不會脫你褲子揍你屁股了,嬸嬸愛你,就像愛你叔叔一樣。”
也許她的話對於此刻撫平孩子內心受到的傷害並沒有多大作用,可是卻消除了孩子心中的敵意,溯溯趴在她懷裡嚎啕大哭,對於孩子而言,再大的敵人若在他難過的時候陪伴在身邊,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
謝碧琪和李江安的離婚手續最終還是辦妥了,也許心裡還存留着最後一點點良知,她沒有索要任何財產的補償。
婚是離了,家裡同時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往日的歡聲笑語再也不復見,奶奶病倒了,李老爺病倒了,李夫人整日以淚洗面。
江泰每晚喝得酩酊大醉歸來,江城陪了父母幾日,因局裡事太多,最後和妻子一商量,岑歡留在家裡,他迴歸了工作崗位。
相比家裡每個人消極的狀態,李江安卻出乎意料的鎮定,他每天還是照常上下班,晚上輔導溯溯的功課,溯溯自從謝碧琪離開後,成績日漸下滑,孩子往日臉上那種意氣風發的神態彷彿一夜之間就蕩然無存了。
岑歡以前很懶,可是現在她很勤快,真的很勤快,這種勤快是沒有任何勉強的成分在裡面,她是心甘情願的去做任何事,比如,餵奶奶吃飯,給奶奶講笑話,逗奶奶開心,給公公按時吃藥,雖然公公還是對她不理不睬,給婆婆端茶倒水,儘管每次都會被婆婆留不留情的摔在地上,她也不氣不惱,原諒一個內心受傷的母親的心,默默的撿起碎片,下一次還是會把熱騰騰的茶水端到婆婆面前。
她做這一切,無怨無悔,只因爲這些人,都是她愛的男人最親的家人。
江城的家就是她的家,江城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輿論的風波在離婚之後漸漸平息,只是岑歡每次看到大哥平靜的狀態都會隱隱擔心,總覺得他平靜的太不尋常了,按他現在內心所受的傷害,他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第一任妻子背叛時,他患了嚴重的憂鬱症,這是第二次,按照常理只會更加痛苦和消沉,甚至比這結果更嚴重,可他卻沒有,沒有是好事,可沒有在有時候卻讓人更加擔心。
岑歡這種不安的心理很快得到驗證,只是結果讓全家人都幾乎崩潰。
李江安在某天深夜,給兒子講了幾個故事將兒子哄睡後,悄悄的離開了家,然後開着車在馬路上奔馳,他近乎繞遍了全城,看到他的人都說,他當時表情安詳,就像在兜風一樣,可是誰能想到就在這樣兜風的夜晚,他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警察分析事故時,確認了是受害者自己撞進了護城河,那是全市最大的河,也是五年前,他第一次出事故的地點。
後來家人在整理遺物時,看到他留給家人的一封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又掉進了護城河,並且不幸身亡,你們不用爲此感到悲傷,因爲早在五年前,我就該永遠的留在那裡。
有一種活着是比死了更痛苦,有一種活着是根本不如死了。
李江安的死對李家來說,是一種滅頂的打擊,李老爺血壓急速上升,險些腦血栓而死,最後在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了性命。
李夫人哭的雙眼都幾乎瞎掉了,李江泰那一天手砸在玻璃上,流了一屋的血。
李江安的屍體被運回家時,岑歡只是緊緊的抱着溯溯,一遍遍的重複:“溯溯,你不要看,沒事的,爸爸只是睡着了……”
她記得她給李江城打電話,那時候他正在出任務,聞聽哥哥的死訊,他在電話裡足足有十分鐘都沒有說話。
整個葬禮過程中,李江城依然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掉一滴眼淚,表面看起來他很平靜,其實岑歡明白他比任何人都難過,他從來不是會把感情宣泄在外面的人,任何喜怒哀樂都放在心裡,他若是不難過,後來就不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整晚整晚的不睡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夜。
奶奶的身體更差了,差到孫子的葬禮都沒有辦法出席,對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來說,已經是任何悲傷都無法取代當時的心情,老太太得知孫子的死訊時,也沒有過多起伏的情緒,只是有一天岑歡坐在她牀邊陪她時,她突然說:“我是不是活得太久了……”
岑歡當時就訓斥她:“奶奶,你不要胡說。”
“以前常聽別人說,老人不用活得太久,或者會折了下面兒孫的壽……”
“沒有的事,你說得正好相反,家裡有老壽星,兒孫的壽命纔會越來越長,好運也會越來越多。”
“可是爲什麼……江安還是走了。”
老太太的眼淚終於從眼眶裡洶涌的流了出來,那是自孫子離世後,她哭的最徹底的一次,從那之後,她就再沒哭過了。
她沒有哭過,是因爲,她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天堂。
第二天一早,傭人發現老太太身體冰涼後,大呼着老太太不行了,所有的人都往老太太房裡衝,岑歡也在其中,到了奶奶屋裡,看到奶奶緊閉的雙眼,和無論怎樣搖晃也沒有知覺的身體,岑歡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了。
就在昨夜,她還陪奶奶說了那麼久的話,直覺告訴她,奶奶身心俱疲,大哥的死終究是對她打擊太大,岑歡很怕奶奶會挺不過這一關,結果,她還真就沒能挺過去。
岑歡覺得傷心,是真的傷心,若說她對大哥還沒有太多的感情,有的更多的是同情,但老太太不一樣,她對老太太有着太深的感情,因爲老太太是她進到李家第一個給她溫暖的人。
短短時間,大哥走了,一家之主奶奶走了,李家的天瞬間塌了。
接二連三的噩耗,將原本堅固的家庭打擊的支離破碎,李老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李夫人精神恍惚不吃不喝整天只知道哭,李江泰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家從繁榮到衰竭,變本加厲的酗酒,每天喝得醉生夢死……
那一晚,李江城跪在奶奶的靈位前,望着奶奶生前和藹的容顏,一字一句的對陪在他身旁的妻子說:“岑歡,我的理想到此結束,我要回歸家庭了,撐起這一片破碎的天。”
岑歡似乎早知道他會做出這個決定,不緊不慢平靜的說:“江城,我給你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