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蘇偉康那張極其複雜的臉孔,我心疼的點點腦袋。
他硬擠出個笑容乾咳兩聲道:“接下去咱們是去水利局家屬樓麼?”
三眼拿沒受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出聲:“弟弟你要感覺狀態不行,就換我開車吧。”
“沒事兒,我就是感覺腦子有點暈,可能是沒休息好的事兒。”蘇偉康搖搖頭,啓動着車子掛擋衝前緩緩踩油門。
不多會兒,我們來到“二號目標”家附近,如法炮製,三眼提溜上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大搖大擺的衝目標家裡走去。
“馬蛋得,晚上珍珠奶茶喝多了,我去撒泡尿,你倆先盯着哈。”孟勝樂捂着小腹也快步奔下車。
車裡頓時就剩下我和蘇偉康兩人,我側目觀察他。
這孩子此時眼睛凝望着遠方,一眨不眨,彷彿想要看透這個充滿是非的世界,隨即眉頭漸漸靠攏,漸漸擠在了一起,眼神中流露出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苦澀,嘴巴在微微牽動,牙齒咬着嘴角的脣皮,難以形容的晦暗。
“康子..”
“朗舅!”
沉寂幾秒鐘後,我和他同時開口。
我嘬嘬嘴脣道:“你先說。”
他猶豫一下,使勁搓了搓自己紅通通的眼眶呢喃:“我覺得咱們有罪,我想上佛前懺悔,江君該不該死不是你我定的,但我現在只要眼睛一閉,就能想到昨晚上的事情,朗舅我怕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崩潰。”
“嗯。”我乾澀的點點腦袋。
蘇偉康咬着嘴皮低聲道:“我想去五臺山,波姐以前跟我說過龍泉寺前面的臺階有一百零八段,代表人的一百零八種煩惱,一步一叩首的走一走。”
我點燃一支菸,沉吟片刻後迴應:“好,今天晚上你就走吧。”
“對不起朗舅,這種時候我應該留下來幫你的,可我心魔太深了。”蘇偉康嘴脣片微微顫抖兩下後開口:“其實..其實江君不是被你勒死的,他是被我扎死的,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直到昨晚上我和三眼哥已經扒光他的衣服,他心臟處有一個很深的傷口,是螺絲刀捅的,三眼哥並不知道是咱倆誰動的手,悄悄告訴我,江君的致命傷是心口那一下。”
我頓了頓,擡手輕輕撫摸他的額頭。
按歲數蘇偉康是我們這夥裡年齡最小的,按輩分他管我和錢龍都喊舅,說穿就是個不諳世事孩子,昨晚上那種事情,別說是他,即便我和三眼其實也一直都在強打着精神。
“咣!”
車門一下子被拽開,孟勝樂抻着腦袋壞笑:“你倆嘮啥悄悄話呢?大外甥咋地了,你怎麼又哭了呢,是不是朗朗欺負你了?”
“沒..沒有。”蘇偉康馬上拿袖管擦抹一下眼角,咳嗽兩聲說:“我想這兩天回趟老家,拜祭一下祖先,說起來親人有點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