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我揹着手,信步邁進茶樓。
這家茶樓看來應該挺有年頭了,不光外觀瞅着頗具年代感,就連內飾也很是仿古,木桌木椅,木門木窗,木質的地板,踩在上面吱嘎作響。
正廳裡擺了一張檀木八仙桌,四個人圍坐桌邊,幾乎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沒一個臉熟的,全是生面孔,光滑的桌面上茶案、茶器一應俱全,正當中主位上盤踞一位老漢。
老漢身後擺了幾張木椅,陸國康、曹木生和陳易還有幾個我沒見過的青年,幾人表情凝重,全都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看。
空氣中瀰漫着煮茶的清香味,我的目光在陸國康等人的臉上停留幾秒鐘後,側頭看向坐在正位的那個老漢,猶豫一下後,雙手抱拳打招呼:“戒爺您好,我是王朗。”
那老漢估計四十八九歲,身材壯碩,但個頭應該不會太高,模樣長得也很有特點,淡眉圓眼,酒槽鼻方口嘴,嘴脣周圍刻意蓄了一圈很短的胡茬,穿件綢緞似的長袖T恤,雙腿上套着麻色九分褲,方口布鞋,白色襪子故意露在外面,像極了舊社會的那種老牌盲流子。
“王老弟好眼力。”老漢馬上哈哈大笑起來,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接着聲音洪亮的朝我擺擺手應聲:“老弟快請坐。”
八仙桌的另外三側,全都坐了人,我摸了摸鼻樑,正暗自尋思自己應該往哪坐的時候,三眼一個健步衝上前,擡手拍了拍我們跟前那個中年人的肩膀,臉上掛笑的出聲:“老哥,麻煩讓個座!”
那中年鼓着一對金魚似的水泡眼,不耐煩的轉過來腦袋低吼:“你說啥子?”
三眼眉眼間的笑意慢慢冷寂下去,語氣加重:“讓個座,好使不?要不你開個價,我買下你張位置也可以。”
曹木生站起來,挺着自己那張坑坑窪窪的肥臉撇嘴:“王朗,你別太猖狂,那是沙坪壩的刀爺。”
蘇偉康昂着腦袋,不屑的冷笑:“閉上你的肛,讓我們揍的都特麼喊外援了,還覺得自己挺有臉是不?”
“怎麼,你想幹嘛!”
“說話就說話,別特麼罵人!”
曹木生、陳易和另外幾個青年全都“呼啦”一下站了起來,茶館門口那幾個負責把守的魁梧漢子也全都“咚咚”甩着大步跑了進來,一副要將我們合圍的架勢。
面對我們一幫人嘈雜的吵鬧,位居正當中的曹戒一臉平靜,反而還攥着茶壺澆一尊“獅子頭”造型的茶寵,我眨巴兩下眼睛看向他問:“戒爺,您老這是準備和談呢,還是打算找個幌子給我們一鍋端?如果真想幹仗的話,那就恕小輩兒不講禮貌了。”
曹戒沒有擡頭,耷拉着腦袋錶情很認真的澆着自己的“茶寵”出聲:“後生,既然來山城討生活,你就得懂山城的規矩,要座很簡單,要麼你輩分足夠高,要麼你給被你求座的前輩捧上三盞熱茶,執晚輩禮,你們這樣蠻幹是會吃大虧滴。”
“操,合着我們特麼來這兒認長輩了?”蘇偉康棱着眼珠子,直接從兜裡掏出螺絲刀,一下子頂在我們旁邊桌邊的那個中年人後脊樑上,聲音冷漠的低喝:“我們就相中你這個位置了,讓還是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