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頭盔這小子完全就不按套路來,平常幹仗,總得先罵架,幹兩分鐘嘴炮,誰知道他竟然說動手就動手。
我慌忙把手裡拎着的早點一股腦全甩他臉上,完事快速往後倒退,壓根沒思索還手的事兒,這家混蛋手裡都有武器,被他們碰一下,我今天鐵定得滋血。
生活畢竟不是偶像劇,空手奪白刃的狠貨絕對有,一打二的牛人也不少,可我真沒那本事,我急急忙忙的往後退,一不小心踩到蹲在地上啃包子的乞丐身上,腳跟沒站穩,直接趔趄的摔倒。
“操..”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抱住腦袋,這兩天我也算捱打經驗豐富,掌握出一條不算竅門的竅門,不管幾個人揍你,只要腦袋不受傷就有機會跑。
我兩隻胳膊護在腦袋上,閉着眼等待即將到來的劇痛,結果等了足足能七八秒,對方的撬棍和軍刺全都沒落我身上,一聲“哎喲”在我旁邊驟然響起。
我微微擡頭看了一眼,眼珠子一下瞪圓了,只見乞丐一把攥住拎撬棍的小夥的手腕,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掰,那小子就“哎喲,哎喲”慘嚎着半跪在地上,一記再簡單不過的擒拿術,我以前在某手小視頻上看到過,但是絕對沒他使的這麼利索。
乞丐一把推開他,那小子的手腕明顯有點脫臼,蹲坐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另外一個握軍刺的哥們估計和我一樣有點懵逼,揮舞着手裡的傢伙式厲喝:“滾開,再不滾砍死你!”
“牛逼啊,黑哥!”我一激靈爬起來,掉頭找了找,快步跑到車棚裡抄起清潔工的大號掃帚,衝着另外一個傢伙就拍了上去,那小子只能被動舉着傢伙式揮舞抵抗。
不遠處突然傳來錢龍的咆哮聲:“草泥馬,還真有不要命的!”
被我拿笤帚猛扇的傢伙一把扯住笤帚,攥着軍刺就往我懷裡猛扎一刀,我慌忙鬆開手往後退,那傢伙趁機擺脫開我,隨即扭頭大喊一句:“小超,快走!”
緊跟着倆人快步奔向摩托車,一人踹火,另外一個在空中來回揮舞着撬棍吆喝:“誰特麼敢過來,整死你!”
瞅他舞的虎虎生風,我沒敢往跟前湊,趕忙朝着乞丐喊了一聲:“黑哥,磕他!”
乞丐像是沒聽見似的,低着腦袋不知道在地上尋找什麼。
很快摩托車被“突”一下踹着,倆人瘋狂的奔着家屬樓口駛去,幾秒鐘的時間就徹底跑遠。
錢龍、楊晨呼哧帶喘的跑到我跟前,錢龍瞪眼埋怨我:“誒臥槽,你咋不攔住他們呢?”
我擡手“啪”的在他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問:“疼不?”
“廢話!”錢龍惱怒的推了我一把。
我沒好氣的抹了一把腦門上的細汗:“我他媽也是肉做的,他們剮我兩刀我也怕疼。”
楊晨棱着眼珠子問:“又是昨晚上整你們那夥人?”
“不像是..”我搖搖頭,竭力回想了一下開口:“是小超,被我踢瞎右眼的那個馬超,對!肯定是他,我聽出來狗日的聲音了!”
錢龍迷惑的問:“馬超,他怎麼跑到市裡了?警察不是正四處找他嘛。”
我捏了捏鼻頭嘀咕:“警察還四處找我和李俊峰呢,我倆有法子,他肯定也有法子,只是王八犢子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呢。”
錢龍咳嗽兩聲不死心的勸我:“太雞八危險了,我不信你不怕,走吧!別犟了,跟我們回家,回家看看誰還敢再找你麻煩。”
我咬牙咒罵:“那狗日的就是條幽靈,去哪他都敢整我,行了!我沒啥事兒,你們趕緊回去吧。”
錢龍鼓着眼珠子罵我:“死犟死犟的,打死你都活該。”
“行了,他有他的想法。”楊晨沉思幾秒鐘後,拽了拽錢龍,朝着我輕聲道:“兵哥說要在市裡辦點事,這幾天都在,有啥不妥的,你就給他打電話吧。”
我好奇的問:“他不回去啊?”
錢龍氣鼓鼓的撇嘴:“不知道,他一天跟你似的神神叨叨的,走了!”
我苦笑着送他倆和謝媚兒送出家屬院大門,直至仨人鑽進車裡以後,我才掉頭回去,我先回到車棚,看到乞丐蹲在地上“滋溜滋溜”的嘬着吸管喝豆漿,恨恨的埋怨他:“你剛纔咋讓那倆人跑了呢。”
本以爲他仍舊會傻乎乎的給我“嘿嘿”笑兩聲,誰知道他突然仰頭看向我開口:“他們又沒欺負我。”
沒錯!這傢伙竟然開口說話了,聲音稍微有點尖銳,那種感覺就好像敘舊沒有用過聲道似的,又有點像拿什麼銳器在金屬上劃拉,總之讓人特別不舒服。
我驚愕的張大嘴巴:“你真會說話啊?”
“嘿嘿嘿..”我瞟了我一眼,繼續低頭嘬吸管。
我舔了舔嘴皮,諂媚的湊到他跟前,也不嫌他身上的味兒,拍了拍他肩膀賤笑:“咳咳,黑哥地上怪涼的,要不你上我家坐會兒去?中午我讓我媳婦給你整一桌子好吃的,咱哥倆好好喝會兒咋樣。”
他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你太自私,不和你玩。”
我抽了抽鼻子替自己鳴不平:“沒良心了昂,我們兩口子天天給你送吃送喝,伺候你比伺候我死去的二大爺還殷勤。”
“嘿嘿。”他翻了翻白眼,繼續低頭擺弄吸管。
我趕忙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支菸,樂呵呵的幫他點着:“來,抽菸!這兩天我都孝敬你三包煙了,這種沒錯吧?”
他夾着菸捲,輕飄飄的吹了口氣,繼續“嘿嘿”傻笑。
我嚥了口唾沫,醞釀出一副特別有誠意的模樣朝他討巧的說:“哥,你真會武術啊?能不能教教我吶?”
“不能。”他想都沒想直接搖頭。
我不死心的繼續懇求:“哥,做人要講良心哈,你說你..”
他沒理我,直接起身,徑直鑽進車棚子的角落裡。
就在這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王影銀鈴一般的聲音:“老公,你來給黑哥送飯啊?”
我回頭一看,她換了身畫着機器貓的睡衣,紅着眼睛朝我微笑。
我趕忙攙住王影的胳膊眨巴眼睛示意:“媳婦,你來的正好,趕緊邀請黑哥去咱家做客,剛纔黑哥又救了我一命。”
“啊?你又被人..”王影一臉不相信的打量我。
我抹了一把臉尷尬的解釋:“別提了,皇上說的對,我天生就漲了個挨削的腦袋,黑哥會功夫,讓他教我兩手,我可以自保。”
王影看了我一眼後,朝着車棚深處喊:“黑哥..”
乞丐猶豫幾秒鐘後,聲音儘可能不那麼尖銳的出聲:“不..不去。”
我押了口氣繼續誘惑他:“黑哥,不用你教我啥,就單純請你吃頓飯,感謝你昨天今天兩次幫忙總可以吧?”
黑哥半晌沒有吭聲,得有半分鐘左右,他才吞吞吐吐的說:“我..我是個不祥之人..”
我搓着雙手淺笑說:“哥,那都是封建迷信,哪特麼什麼祥不祥的,你看我一天挨六七遍收拾,不照樣活的快快樂樂嘛,去我家吃頓飯,完事你洗個澡,好好收拾一下,咱乾乾淨淨的不好嘛。”
王影也附和的喊:“黑哥,走吧,只吃頓飯而已。”
他再次陷入沉寂,就在我以爲這貨是不是睡着的時候,他磨磨蹭蹭的走出來,看着小影結結巴巴的說:“你是個善良姑娘,我不能害你。”
王影眨巴兩下水汪汪的眼角,朝黑哥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掌:“不會呀,我不信命,我信星座和塔羅牌的。”
王影笑了笑接着說:“再說了,咱們只是一起吃飯,交朋友而已,不存在誰克誰的,其實我前幾天就想叫你的,怕我老公不高興,今天他既然主動提出來了,那就一起熱鬧熱鬧嘛,正好我也想謝謝你,每天晚上送我上樓。”
他呆滯的看着王影,再次猶豫好半晌後,抻出雞爪子似的手跟王影輕輕碰了一下後,就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去,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上有六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