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出租車司機的話,我瞬間打了個激靈。
“從你的眼裡我看到了兩種表情,意外和迷茫。”出租車司機抿嘴一笑,擡起下巴頦微笑:“唯獨沒有驚恐,說明你心理素質很不錯。”
我乾咳兩聲,握着手機的那隻手慢慢攥緊,乾咳的磕巴:“大..大哥,您這是..”
“全身上下就手機最硬吧,別徒勞了,你擡起胳膊的一瞬間,足夠我嘣四五槍嘍。”他慢悠悠的掃視我一眼,將自己的T恤往上撂了一點,露出半截黑色的槍把。
“呵呵..”看清楚對方有傢伙式後,我吸了吸鼻子,索性吐口濁氣,後背倚靠到車座上:“怎麼稱呼?”
“萬疆,萬壽無疆的萬,萬壽無疆的疆。”他挑動眉梢迴應。
剛剛上車以後,我只顧着跟張星宇聊天,沒太在意他的長相,此時這麼一瞅,才發現自己確實大意了。
這人約莫三十出頭,剃着個利索的平頭,古銅色的面頰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嘴巴很大,左邊的耳垂貌似缺了個口,冷不丁一瞅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咬下來似的,就這長相,如果我稍微注點意,就絕對不會上他車。
見我盯盯打量自己,自稱萬疆的男人“噗嗤”一下笑出聲:“是不是滿腦袋問號?”
“是。”我實話實說的點頭:“至少到目前爲止我沒看出來你對我有多大敵意。”
說話的同時,我微微昂起腰桿,瞄了一眼後視鏡,一臺橘色的麪包車不遠不近的跟在我們後面。
剛剛跟張星宇通話的時候,我清楚的告訴他,我讓鄭清樹和季軍從後面吊車尾,相信萬疆肯定都聽的清清楚楚,但他此時似乎一點都沒有慌張的模樣,說明這人有吃定我們的把握。
“嘴巴真甜,能少受很多皮肉之苦。”萬疆一隻手扒拉方向盤,一邊打了個哈欠道:“別瞎琢磨了,你的跟班不知道咱車裡發生什麼事情,只會老老實實一直跟着。”
我抿了抿嘴角出聲:“老哥,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至少知道自己是栽誰手裡了成麼?”
“都到這會兒了,還琢磨着怎麼套我話呢?”萬疆嘿嘿一笑,點點腦袋道:“不過告訴你也無所謂,我是輝煌總公司的安保部經理,位置有點類似你手底下..對,你手底下的孟勝樂或者是李俊峰吧,都屬於衝在前面賣命的那種。”
“哦。”聽到對方的話,我的心口再次往下一墜,對方既然敢這麼正大光明的告訴我身份,足以證明他肯定是做足了功課。
“對你這個人,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畢竟先後折了我們不少好手,又搶下公司好幾塊基業。”萬疆微微擡頭,瞟了眼後視鏡,咳嗽兩聲道:“如果你這次不來雲南,我們可能真沒什麼機會。”
“哦?”我不解的望向他。
“韓飛在雲南有實力不假,但你好像忘了,輝煌的總部就在瑞麗。”他簡潔的回答一句,隨即“嗡”的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我們屁股底下的出租車仿若離弦的飛箭一般“嗖”的一下猛躥出去。
眼瞅着他行駛的路段越來越便,我的緊張感也隨之開始加劇。
“嗡嗡..”
就在這時候,我攥在掌心裡的手機響了,看了眼是鄭清樹的號碼,我沉吸一口氣看向開車的萬疆。
萬疆“蹭”的一下從腰上抓起手槍,戳在我的左邊太陽穴上,語調不急不緩的示意:“接唄,不接電話更容易露餡,接完亂說你容易漏氣。”
“呼..”我吐了口長氣,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季軍的聲音:“朗哥,啥情況呀,你不是要找地方休息嗎,怎麼還跑到郊區來了?”
我停頓兩秒鐘後迴應:“剛剛聽出租車師傅說,郊區有個不錯的娛樂場,過去嚐嚐鮮,別問那麼多了,跟着就行。”
“哦,知道了。”那邊的季軍迴應一聲,掛斷了電話。
“倬禹說你這個人最大的優勢是重義氣,所以底下的兄弟特別心齊,現在看來人在瀕臨危險的時候,選擇基本大同小異哈。”萬疆豁嘴一笑,慢慢將槍口放下,嘲諷的吹了聲口哨:“說說吧,這次到雲南主要想幹什麼,繼續開疆擴土?”
我腦子裡快速琢磨,看來對方並不知道我的真實目的地是瑞麗,更不清楚我來這邊只是爲了替駝子辦事兒,這樣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萬疆輕描淡寫的再次把手槍擡了起來:“再思索應該如何搪塞我嗎?”
“嗯,我在想說點什麼,今晚上能轉危爲安。”我實事求是的點頭:“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來找老敖求和的,你信不信?事實上,自從搞倒天娛集團後,我確實也沒和輝煌公司交惡。”
“哈哈,老弟啊老弟,你這口才不去賣保險真屈才了。”萬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來找韓飛我信,但你要說..”
他正說話的時候,對面突然駛來一輛拉活的重型卡車,大車的燈光本身就特別搶眼,對方竟然還開着遠光,瞬間晃的我們眼前一片白茫茫。
“草特麼得。”萬疆將手槍插回腰上,一手扶方向盤,一手“咔咔”快速變光。
眼見有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猛地直起腰桿,緊握手機,照着他的腦袋就砸了上去。
“臭小子,防着你呢!”萬疆猛然鬆開方向盤,擡起那隻胳膊擋在腦袋上空,接着另外一隻手迅速朝腰上摸去。
失去控制的出租車,速度不減,歪歪扭扭的朝着迎面而來的大貨車撞了上去。
我橫着臉頰,一把握住他抓槍的手腕,呼吸粗重的低吼:“去尼瑪得,要死咱倆黃泉路上做個伴!”
這傢伙的力氣特別大,明明被我扣住手腕,但愣是將手槍拽了出來,並且槍口慢慢朝我推進。
“去你爹得。”眼見比拼不過對方,我腦瓜子前傾“嘭”的一下撞在他額頭上。
與此同時“嘣”的一聲槍響泛起,我身後的車窗玻璃直接讓幹稀碎。
我驚出一身冷汗,駛出吃奶勁扣住他抓槍的手腕用力往下壓,萬疆擡起另外一條胳膊,攥成拳頭照着我的腦袋“咣咣”猛砸幾下。
“嗶嗶嗶!”
此時我們距離對面那倆大貨車已經不足三四米遠,對方暴躁的狂按喇叭,奈何車裡的我和萬疆全都沒有餘力撥動方向盤。
“吱噶!吱嘎!”
見勢不妙的貨車司機一邊猛踩剎車,一邊拼命往邊上打方向盤,試圖避開我們。
即便如此還是有些晚了,刺眼的遠光燈直愣愣照在我們車裡,當時我就啥也看不見了,相信正跟我扭打在一塊的萬疆不會強多少。
“咣噹..”一聲脆響,貨車的車頭也和出租車來了一場“親密接觸”,靠近駕駛座那邊的半拉車門直接讓蹭掉,迸起一陣火星子,出租車也隨之一陣震顫,前保險槓碎片、反光鏡在恐怖的摩擦中蕩飛,出租車頭不偏不倚的“咚”一下撞在馬路旁邊的護欄上。
巨大的反衝力,直接將我和萬疆像兩顆子彈似的從前擋風玻璃上撞出。
我重重摔在車前臉上,後腰彷彿要斷掉似的的劇痛,萬疆比我更慘,整個人先是跌在車前臉上,接着又滾落到地上,手裡的槍也被震到了護欄另外一側。
“吱!”
吊在我們後面的那輛橘色麪包車快速停駐,鄭清樹和季軍急急忙忙的跑下來。
“抓住他。”我一手捂着後腰,一邊指向不遠處的萬疆厲喝。
“草泥馬得!”季軍咒罵一聲,一個健步衝出去。
剛打算彎腰抻手薅拽萬疆,滿臉是血的萬疆突然如同靈猴一般躥起,速度快到令人咋舌,手裡攥着半截保險槓的塑料碎片,徑直朝季軍的小腹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