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鑽進麪包車裡的六子一夥,並沒有迴應我任何,很快車子轟鳴的朝街口駛出。
直至麪包車徹底開遠以後,王鑫龍喘着大氣,一屁股崴到地上,昂頭朝着我恨恨的罵咧:“老大,我能不能借你嘴巴擦一下,我是真特麼不怕死,你是真特麼不怕我死,剛纔那種情況,你居然讓他們跟我對噴”
我搓了搓鼻子嘿嘿一笑:“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
“快滾犢子吧。誰愛犧牲誰犧牲,反正我還沒活夠,再特麼有這種事兒,你要是還虎逼嗖嗖的往前扎,我就是你兒子。”王鑫龍很是憤怒的嘟囔。
張星宇裹着一顆棒棒糖,動作笨拙的擠進來,將王鑫龍從地上攙起,若有所指的暗示:“你老大暈血,剛剛他站那麼近,絕對不可能讓六子滋他滿臉血,放心吧,他早就算計。”
剛剛我確實是在賭。我先賭六子跟我之間肯定藕斷絲連,再賭呂兵的槍法神準,最後賭自己的動作夠不夠敏捷,剛剛我就站在距離他倆不到一米遠的位置,如果真的發生槍戰,我想我可以第一時間將王鑫龍給撲倒。至於撲倒以後,哥幾個能不能給六子他們全都撂倒,就不再我的考慮範圍內。
這時候一直躲在孟勝樂和盧波波身後的陸國康突然發生一陣神經質的笑聲:“呵呵,下的一手好棋,王朗啊王朗,以前我只是覺得你鬼心眼多,現在才發現,你還研究兵法。”
我回頭望向陸國康問道:“聽意思,你貌似是看出來點啥?”
陸國康一副煞有其事口氣大笑:“我跟六子處過幾次事兒,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三分了解的,他這個人看似粗枝大葉,整天冰壺不離手,火苗跟着紋路走,好像一副懵子樣,實際上該狠的時候從來不會猶豫,就剛剛那種情況,如果你倆沒點小聯繫,他進來第一件事肯定是開槍,怎麼可能還跟你墨跡一大通。”
“啪!”
他話沒說完,王鑫龍擡手就是一巴掌摑在他後腦勺上,斜眼歪嘴的冷笑:“咋地,你爸是科學家啊,都雞八混成啥樣了,還擱這兒冒充諸葛國康呢?有這時間你琢磨琢磨六合彩和女人好不好?”
被王鑫龍拍了一巴掌,陸國康的臉上頓時間有點掛不住。
王鑫龍扒拉兩下陸國康的頭髮,滿目威脅的吧唧嘴:“你還別衝我白楞眼,我要想收拾你,誰也攔不住,聽明白沒?”
我們一屋子人很有默契的將腦袋轉向別處,權當沒看見這一出。
幾分鐘後,我兜裡的手機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我馬上接起。
手機那頭傳來白老七沙啞的聲音:“車子已經跟上了,人應該是朝市區外的方向走,用不用攔一下子?”
我想了想後問:“看到六子下車沒?”
白老七不耐煩的催促:“我哪特麼認識什麼六子七子,車開出渝北區的時候,中途停了一下車,我看到一個瘸子接着手機下去了,你趕緊給我句準確話,繼續跟他們,還是攔一下。”
我想了想後說:“找個沒攝像頭的路口給他們攔了,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沒有?”
白老七陰嗖嗖的問:“準備了,差不多二十萬的貨,這錢怎麼算?”
我咧嘴一笑打馬虎眼:“從你該給我的分紅里扣,先這樣吧,微信給我個具體座標,我馬上趕過去。”
“摳門的媳婦哭一夜,知道因爲啥不?”白老七無奈的罵了一句:“因爲摳門死了,我特娘都窮成傻樣了,盡心盡力替你幹回活兒,你還給我整個賒賬,操!”
“回見哈!”不理會白老七的吐槽,我忙不迭的掛斷電話,隨即朝着三眼道:“眼哥。你帶兄弟們和陸國康先回去,我堂哥還擱我家呢,你們閒的沒事幹就陪他喝一會兒,我辦點事馬上就回去。”
“我跟你一起吧?”王鑫龍一激靈從地上爬起來問道。
“你別去了,保護好咱們的金主陸員外”我衝陸國康齜牙一笑,然後朝着孟勝樂道:“樂子跟我一道吧。”
幾分鐘後。我們一行人從飯館裡出來,臨走時候,我讓盧波波給了飯館老闆幾千塊錢的損失費,然後朝着他輕聲叮囑:“待會報個警,就說有人擱你這兒喝完酒吹牛逼,結果還動了槍,其他多餘話別多說,聽懂沒?”
“是是”飯館老闆嚇得臉色慘白的狂點腦袋。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瞎嘮,我跟你講哈,這幫人全是會蹦社會搖的江湖大哥,惹急眼啦一走一過就殺人。”王鑫龍故意作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呵斥老闆。
“嘣你奶奶個孫子。趕緊走吧。”呂兵陰沉着臉推搡一下王鑫龍。
王鑫龍的虎勁兒一下子犯上來了,棱着眼珠子嘟囔:“不是,說話就說話,你推我幹啥?”
“推你有脾氣啊?”呂兵左手從胸前微微一抹,一把銀灰色的手槍陡然出現在他的掌心裡,動作快到我們一圈人根本都沒看清楚。
“呃”王鑫龍楞了幾秒鐘。隨即泛着死魚眼吆喝:“沒脾氣,不能問啊?我就問問你,推得帶勁兒不,要是不帶勁兒我站直身子再讓你推一把,你看你老吵吵把火幹啥。”
“噗”
“哈哈哈”
我們一圈人頓時全被王鑫龍給逗笑了,用最牛叉的語氣吼出最慫的話,王鑫龍在這一塊做的絕對乾巴利落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呂兵也被他的逗比模樣給鬨笑了,千古不化的臉上飄過一抹笑意,撇撇嘴道:“能不墨跡麼?”
“誒,好嘞!都趕緊雞八走昂,誰要是惹我兵爺不開心。小心我削爆誰腦瓜子。”王鑫龍挪動着大內總管一般輕盈的小碎步,快步朝門口跑去。
很久以後,我問過王鑫龍,爲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那天晚上會對呂兵如此忌諱,他的回答很樸實。因爲幹不過,到現在我都記得他說這話時候的誇張模樣。
他說,呂兵身上至少有兩把槍,一把黑色的、一把銀灰色的,而且左手摸槍的速度比右手還要快,當天我們以爲呂兵只是嚇唬他。實際上只有近在遲尺的王鑫龍自己明白,那會兒呂兵已經把槍的保險拽下來了,隨時都有可能嘣他。
從飯館裡出來,我和孟勝樂開車照着白老七給的方位急速出發。
“這個白老七是幹嘛的啊?”孟勝樂一邊開車一邊問我:“出發前,我看你神神叨叨的給他打半天電話,又是拍胸又是保證的,這個人很厲害嗎?”
我邊看手機方位邊回答:“雞棚子裡逃出來的惡鬼,進去之前曾經炸過樓,整死十好幾條人命,出來以後就生搶了葛川在山城的幾間火器作坊,而且次次滅口,你說狠不狠?”
“你說白無常啊?”孟勝樂突兀張大嘴巴。
“你也知道?”我比他還詫異的問道,我和白老七當初跟孟勝樂沒有關在同一間雞棚子裡,按理說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可能知情的。
“必須知道啊,那是整個山城重刑犯們頂禮膜拜的偶像,別看雞棚子裡信息閉塞,但發生點啥大事,裡面的管理員都會跟我們說的,反正這個白無常被傳的神乎其神。”孟勝樂滿臉亢奮的說:“你別告訴我,這種狠人現在也歸順咱了啊?”
“歸順個蛋,我被他牽着鼻子走了不下四五次,那傢伙不光狠,而且腦子活,待會跟他見面儘可能少說話。不然不定哪句話就被他給套路了。”我拍了拍腦門苦笑。
照着白老七給我們發的座標,我們很快來到沙坪壩區的一段土路上,我正尋思給白老七去個電話的時候。
“滴滴”
一輛停在路邊的老款捷達車打着雙閃響了幾聲喇叭,接着白老七從駕駛座上探出來腦袋,朝我輕聲問:“動手不?”
“動吧。”我點點腦袋。
“跟上我!”白老七應了一聲,迅速打轉方向盤,踩着油門朝土路駛出,我招呼孟勝樂跟在他身後,接着按下李澤園的手機號。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後,李澤園“喂”接了起來。
“沒睡呢李哥?”我嘮家常似的閒聊,同時眼珠子牢牢的盯着走在我們前面白老七的那臺車尾燈。
李澤園像是有心事一般的嘆氣:“晚上喝了點酒,這會兒酒醒了。突然不困了,呵呵你怎麼了朗朗?”
我壓低聲音道:“我發現了前陣子搶劫地下作坊火器的那幫人,這會兒正吊在他們車後呢。”
“哦豁!”李澤園驚詫一聲,馬上提高調門:“你別唬我昂?真是白老七那波人?”
“騙你王八蛋,是不是白老七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幫人車裡都有槍,我有個兄弟是幹扒手的,無意間撬開了他們的後備箱,發現裡面全是傢伙式。”我含糊不清的說:“我微信給你發座標,那幫人怕是要發現我了,我不能繼續再盯梢了。”
“行,你注意安全,不要再繼續跟蹤了。”李澤園那邊傳來一陣簌簌的響聲,聽見來像是在穿衣服一般:“我馬上回隊裡調派人手。”
掛斷電話後,我陰森的挑眉冷笑:“這把坑傻李倬禹”
其實跟陸國康見面之前,我就想好了這一步要怎麼走,如果有人來搗亂的話,我就順勢把鍋扣在那幫來搗蛋的人腦袋上,如果沒有人的話,我就自己僞造個車禍現場,然後強迫陸國康出來指控李倬禹,總之不管怎麼樣,只要保證李倬禹還沒重新回山城之前,就惹一屁股騷。我就心滿意足了。
前面白老七的車子開着開車,驟然急速了,我才注意到前面路口的拐歪處行駛着一臺白色麪包車,正是之前六子一夥的那輛車。
之前白老七的捷達車,狂踩油門,斜着就衝到了麪包車的前方。
“吱嘎”
麪包車司機慌忙減速,蕩起一陣的黃土,車子前後晃悠兩下後停在原地。
我同時招呼孟勝樂:“樂子,停車,不往前走了。”
麪包車的司機探出來腦袋破口大罵:“幹尼娘,會不會開車”
“嘭!”
“嘭!”
捷達車的四扇車門幾聲脆響,白老七帶着幾個臉上蒙着口罩的壯漢從車內蹦出來。總共五個人,人手操着一把“五連發”,將麪包車圍成個辦圈,隨即“嘣、嘣”扣動扳機。
剎那間,子彈橫飛,火星子亂濺,麪包車的玻璃讓嘣的四散飛躥,車內傳來一陣哭爹喊孃的嚎叫聲,聽起來十分的可怖。
一輪槍響過後,白老七轉身從捷達車的後備箱裡拎出來一個帆布口袋,直接拽開面包車的後門塞進去,隨即朝我擺擺手吆喝:“手工費不要了,貨款二十萬不能差事,明天我過去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