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廈裡出來,我先給張星宇發短信報了聲平安,隨即招呼上一幫人就近找了家醫院。
但陸國康只是讓大夫幫他把臉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連縫針都讓,就火急火燎的催促我們帶他離開,問他什麼原因也不肯說,反正顯得特別的焦躁。
坐在姜林開過來的一輛大金盃車裡,我輕聲詢問:“有地方落腳嗎?”
李俊峰低聲回答:“有,我們從莫妮卡附近租了套公寓。”
半個多小時後,來到租住的公寓,二十三層,一棟帶閣樓的四居室,房間足夠敞亮,孟勝樂腦袋上裹着紗布,胳膊打着石膏,正和一個皮膚黝黑,剃着板寸頭的青年
在扒拉泡麪。
見我們進門,孟勝樂馬上起身,看了眼滿臉是疤痕的陸國康,驚詫的發問:“都回來了啊?這這是咋整的?”
“你們先聊着,我想休息一下。”陸國康情緒低落的擠出一句話,隨即直接推開一個房門走了進去。
閆詩文快步攆了進去,但怎麼敲門,陸國康就是不開,從屋裡帶着哭腔喊:“別理我,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我什麼都想得開,過一陣子就好了。”
劉博生咳嗽兩聲安慰閆詩文:“他他突然變成這樣了,心裡難受很正常,給他點時間自己消化吧。”
我舔了舔嘴皮問孟勝樂:“那誰呢?洪震天呢?”
孟勝樂指了指旁邊那個黑瘦的青年出聲:“擱閣樓裡養着呢,之前老陸不是嘣了他一槍嗎,這兄弟幫他把子彈取出來,手法還挺不錯得。”
“嘿嘿,樂哥擡舉我了,我就是瞎弄。”小青年抓了抓後腦勺,青澀的齜牙一笑,迅速朝廚房跑去:“朗哥,你們肯定都餓壞了吧,我給你們泡麪去。”
因爲跑得太着急,小夥一不小心將茶几旁邊的垃圾桶給踹翻,自己也差點跌倒,馬上憨乎乎的蹲下身子收拾。
姜林棱着眼珠子訓斥:“跟特麼你說多少次了,凡事沉穩點,一點記性不長呢。”
說着話,姜林側頭看向我介紹:“這是我叔家的小子,叫蔣銘,今年十九歲,前陣子枯家窯缺人手,我把他喊過去,這臭小子腦子不行,但做事認真,回頭讓他留你
身邊跑個腿吧。”
我好奇的問:“你弟啊?”
跟姜林認識這麼久,我對他家裡的具體情況,一直不算特別瞭解。
姜林大大咧咧的拍了下後腦勺笑道:“那句話咋說來着,窮什麼玩意兒富啥親的,反正你生活只要過得去,亂碼七糟的親戚就都冒出來了,不過他不一樣,打小這孩
子就膩我,上小學就見天跟在我屁股後面撿煙屁抽,唸了幾年衛校,出來雞毛出息沒有。”
我們一幫人則坐在沙發上圍成一團,尋思着開場臨時的小會。
天道突然站起來,朝着劉博生笑了笑:“阿生,咱倆一塊下樓溜達溜達唄,有點事情正好想問你。”
劉博生皺了皺眉頭,接着點點腦袋微笑:“走吧,我正好也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很快,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我去幫他一塊燒水泡麪。”閆詩文可能自覺呆在我們這堆爺們圈裡不太合適,踮着腳步走進了廚房。
我知道天道這是故意想給劉博生支開,不讓他聽我們聊啥,之前天道跟我提過一嘴感覺劉博生像極了“狽”後,對他的戒心就一直特別重。
等二人離去,李俊峰搓了搓臉頰道:“朗朗,你這邊既然穩下來了,那我們就抓緊時間閃人,枯家窯那頭最近在搞果汁廠和茶葉廠,星辰一個人盯不過來,況且哥幾
個都掛着網上在逃,萬一被連鍋端了,哭都沒地方哭。”
我抽了口氣問:“準備啥時候走?”
姜林舔了舔嘴脣道:“今天吧,待會準備準備,我們就撤,最近緬D不太平,城防軍跟周邊幾夥勢力挺大的山兵摩擦不斷,咱們離果敢太近了,容易被牽連着,得抓
緊時間回去周旋一下,枯家窯你不用操心,差不多已經上正軌了,只要時間充裕,盈利是早晚的事兒。”
我感慨的嘆口氣:“辛苦你們了。”
姜林輕摸側臉上的森然刀疤,笑了笑道:“那辛苦個雞毛,天天晚上枕着子彈的咔咔聲睡覺,現在一到晚上,聽不着動靜,我都覺得少了什麼,不跟你吹噓,來羊城
這幾天,我一場好夢沒做過。”
李俊峰爽朗的一笑道:“我也差不多,擱果敢開車橫衝直撞的習慣了,現在回國,停個車一不留神就是一大堆罰單,屬實有點不適應,再忍忍吧朗朗,等那邊的果汁
廠和茶葉廠落成,小胖砸答應會想辦法把東西上到全山城和周邊的超市裡,到時候枯家窯搖身一變,就是跨國集團,嘿嘿。”
“錢的事情不着急,你們先自給自足再說。”我擺擺手,思索片刻後道:“既然韓飛和風雲大哥已經牽上線了,嘉順那步棋走的也沒啥大用,等你們回去以後,讓他
帶人過來吧。”
“你這邊”李俊峰頓了頓道:“這邊方便不?不行就讓嘉順他們入緬吧。”
我明白他是覺得我手頭現在不寬裕,養活我們這幾個人都成問題,如果再把王嘉順一夥喊過來,會過的更拮据。
孟勝樂叼着菸捲壞笑:“瘋子,你還不懂朗哥是啥人嘛,當初咱從崇市,幾個人合起來不到五百塊錢,他不照樣白手起家嘛,更別說現在手邊有家會所,只要給他點
時間,這貨就能一飛沖天。”
“成,回去以後我就通知嘉順。”李俊峰樂呵呵的點頭。
寒暄片刻後,我嘆口氣道:“要點外賣吧,咱幾個碰一次太難了,都沒好好喝頓酒就又要分開。”
姜林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眼,苦笑道:“唉,吃不成了,城防軍跑枯家窯徵特麼什麼果樹栽培稅,星辰催我們趕緊回去呢,估計回去又得出一筆血。”
我依依不捨的皺眉道:“一頓飯能花多長時間,別墨跡昂。”
“得了吧,一頓飯吃下來,待會又得乾哭幾個,咱別把離別弄的那麼傷感,等那頭的廠子落成,我過來接你回去剪綵,到時候咱好好喝他個三天兩夜。”李俊峰舔了
舔嘴皮,側脖看向孟勝樂道:“樂子,罵孃的話我不說了,讓朗朗和弟兄們都省點心,當初聽說你竟然玩那玩意兒,我真恨不得坐火箭過來,劈了你狗日的!”
孟勝樂尷尬的抹着後腦勺訕笑:“嘿嘿年少輕狂嘛。”
李俊峰輕懟孟勝樂胸口一拳臭罵:“我有言在先哈,我可沒朗朗那麼好脾氣,如果再讓我知道你沒改,我寧可把你手腳全打斷,養活你一輩子,都不會縱容你繼續亂
下去。”
我撩起衣裳,徑直將手掌抻了出來:“不扯了,臨走前喊遍號子。”
孟勝樂、李俊峰、王鑫龍和姜林一次將手摞了上去。
“頭狼雄起!”
“雄起!”
“雄起!”
十多分鐘後,我和孟勝樂、王鑫龍送哥幾個離去,目視着越走越遠的車尾燈,我感傷的嘆了口長氣。
真正的兄弟是無言的,就好比他們,一聽說我的消息,甘願跋山涉水,強忍着小心翼翼,也要過來見一面,可能這一面很短暫,可哥幾個誰都沒說出一句埋怨,更沒
八八九九的跟我嘮這一路碰上什麼阻礙,又避開了幾次臨檢。
孟勝樂咬着嘴皮,喃喃低語:“值了,這輩子真心值了。”
“嗡嗡”
這時候,我兜裡揣着王鑫龍的手機突然一陣震顫,我掏出來一看,來電人姓名竟然是“親愛噠”,王鑫龍老臉一紅,慌忙奪過去手機,隨即做賊心虛似的接起來,語
速很快的嘀咕:“我這會兒忙着呢,待會給你回電話昂,不帶急眼生氣得。”
待他掛斷電話,我和孟勝樂紛紛興趣滿滿的看向他。
王鑫龍乾咳幾聲,滿眼不自在的解釋:“咳那啥,我前陣子在山城掛的馬子,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瞅我行不?看得我直犯毛楞,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是笑笑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