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砸落地面,發出“咣噹”一聲脆響。
屋裡屋外的人也瞬間陷入寂靜當中,十多雙眼睛全都直勾勾的注視在林昆的身上。
“扯什麼羊皮,全都給我滾蛋。”我咬着嘴皮,踉踉蹌蹌的邁向門口,先是奮力推開白帝、洪蓮和地藏,接着又用胳膊肘使勁推搡在錢龍他們的身上,回過去腦袋,朝着林昆出聲:“師父,你帶着賀爺先走吧,剩下事兒我自己能處理。”
“可你的這羣小兄弟們想要交代啊?”林昆身體微微往前傾斜,似笑非笑的來回轉動眼球。
“狗屁的交代,我還活着,短時間裡也死不了,目前整個頭狼輪不到任何人替我做主。”我指着衆人說了一句,隨即朝他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師父慢走,我就不送您了,晚點我會去賠罪。”
“小皇上,我能走不?”林昆微微一笑望向錢龍道:“我算看出來了,你纔是無冕之王,這幫小崽子全是聽你號令的吧?”
“不管聽誰的,他們是衝王朗,如果沒有王朗,我頂多也就能使喚一下我外甥。”錢龍搖搖腦袋,身體微微後拱,抱拳道:“昆爺,不論是打朗朗這兒論,還是從我大哥那邊算,我都打骨子裡尊重您,可今天這事兒,您屬實讓我尊重不起來,我們沒來之前,這屋子裡除了老白,王朗也就您這一個實在親人,他是怎麼變成此刻這般的鼻青臉腫?我不相信您沒看到,您既然看到了,事情爲什麼還會發生,您難道不需要給我們這羣孩子一個解釋嗎?”
聽到錢龍的話,賀鵬飛突兀笑了,擡頭昂胸的雙手插着褲兜吧唧嘴:“是啊,你不需要給這羣那麼尊重你的孩子們一個解釋嗎?”
大壯情緒激動的又將五連發抽出來,槍口指向賀鵬飛厲喝:“閉上你的臭嘴,老幫菜!別他媽逼我嘣你!”
“呵呵,好好好,我閉嘴。”賀鵬飛不氣反笑,歪着腦袋,往後倒退兩步,點上一支菸後,朝着李倬禹和洪震天吧唧嘴:“王朗能夠力壓你們不是沒原因的,多跟他學學吧,讓一個人替你賣命不是本事,讓一羣人誓死追隨,就真需要點真材實料嘍。”
李倬禹和洪震天掃視一眼門口和門外,同時點了點腦袋。
“要交代啊。”這時候林昆冷不丁彎腰撿起來錢龍剛剛扔在地上的小鐵錘,左手滴溜溜的把玩幾下,接着猛然將自己的右手掌壓在旁邊的桌面上,像是精神病似得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剛剛我好像是用右手打的王朗...怎麼記不清了呢,算了,就當是右手吧。”
“師父,你幹什麼!”
看到他這個架勢,我心裡瞬間掠過一抹極其不好的預感,忙不迭朝他的跟前快步走去。
“嘭!”
“卡擦!”
可還沒等我走到他身邊,林昆攥着鐵錘的左手已經猛然舉起,照着自己的右手背重重砸了下去,骨骼斷裂的脆聲和林昆“嘶嘶”倒吸涼氣的喘息聲混合在一起,一屋人頃刻間全都呆滯的望向林昆。
“師父!”我愕然的朝他快速奔了過去。
距離他還有兩米多左右時候,他擺擺手喝停我:“王朗,你別靠我太近,剛剛我想了一下,你媳婦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咱們之間關係的建立,一直處於一種極其不對等的狀態,之所以會發展成這樣,一部分原因在你,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爲我。”
說着話,林昆舉起自己明顯被砸的有些變形的手掌,回頭朝着門口處目瞪口呆的錢龍一幫人道:“王朗是我打的,能給的交代也就這樣,你們要是滿意,門給我讓開,你們要是覺得不行,那就一塊上,我就從這兒杵着,動彈一下都算我是窩囊廢。”
隨着他話音落下,我們所有人全都一眼不眨的望向他。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足足過去四五分鐘左右,林昆甩了甩自己已經高高腫起來的右手,笑呵呵的開腔:“哈哈,還不錯,都是實誠孩子,比較容易滿足,既然你們沒啥問題的話,那就這樣吧,王朗啊,我才疏學淺,也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你我從現在開始,正式斷絕關係,以後你是你,你也只是你,不再跟我和第九處有丁點的牽扯,我幫過你,你也回報過我,算是徹底扯平,聽明白了嗎?”
“師..師父。”我身體止不住一陣搖晃,像是一下子跌進了雲彩團裡似得,不光眼前模糊一片,就連兩隻腳底也變得軟趴趴,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刺激的我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
“老公...”
“朗朗,你沒事吧。”
江靜雅和白帝慌忙湊過來攙住我的胳膊。
“不要緊。”我擺擺手,艱難的扶着白帝站起來,再次望向林昆道:“師父,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真的沒必要這樣,你如果嫌我太能嘚瑟,往後我改,覺得我說話沒水平,我可以多看書多學習,你別...”
“你看我能走了嗎?”林昆面無表情的打斷我。
我苦澀的望向他:“師父...”
“要不我把左手也送你?”林昆又舉起自己的左手掌,似笑非笑的挑動眉梢:“相識一場,咱們好聚好散吧,將來有機會,說不定還可以開懷暢飲,或者聊聊合作什麼的,你要是讓我走呢,我感謝你,不讓走,隨便開條件,能滿足的我們一定滿足,你說對不對老賀?花點錢給咱倆買條命,你說划算不?”
賀鵬飛眼珠子轉動兩下,沒有應聲。
“老賀啊,一個小時前,我能命令的動王朗,因爲他是我徒弟,不過現在嘛,我倆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和他的人會做出什麼,我不敢保證。”林昆甩了甩自己變形的左手,從兜裡摸出一張銀行卡丟在桌上,慢條斯理道:“卡里有點錢,給王朗看傷治病富富有餘。”
“呵呵,真高!”賀鵬飛翹起大拇指冷笑:“牛逼的明謀,師徒倆一塊唱苦肉計,然後從我這兒誆誆騙騙換條件,我服!真的服!”
“哈哈,你要非這麼認爲,也沒啥毛病,好歹師徒一場,臨分開時候我送他一場前程好像也合情合理吧。”林昆舔舐兩下自己的嘴皮道:“我記得你在羅湖區有一棟寫字樓和幾間商品房是吧,反正你現在的重心在福田區和南山區,那地方扔着怪可惜,不如拿出來送場人情吧。”
“呵呵,原來是想給你徒弟要一份進駐鵬城的保障啊。”賀鵬飛喉結鼓動兩下,皺了皺鼻子後,輕拍手掌:“行,我應了。”
林昆沒有接茬,又將目光投向整場處於懵逼狀態的李倬禹和洪震天,語速緩慢的出聲:“今天我替你倆當個擔保,保你們安危,回去轉告你們上家,從現在開始第九處和頭狼再無牽扯,王朗只要犯事我定嚴懲不貸!”
“哈哈哈,真正的釜底抽薪吶,這意思是往後王朗再不是他的軟肋,同理輝煌公司和天棄組織的人也千萬別犯到他手裡,你們往後自己注點意吧。”賀鵬飛摸了摸鼻頭,朝着李倬禹和洪震天擺擺手道:“此處沒有威脅,卻勝過千言萬語狠話,惹不起惹不起。”
林昆沒有搭理賀鵬飛的話茬,扭頭朝着我半笑不笑的吧唧嘴:“還能再給我一回面子不?這幾個人我想帶走,該給的賠償,最晚明天下午之前送到你的眼前,其餘的事情,劉博生會主動找你再談。”
瞟了眼他完全變形的手掌,我長舒了口氣,朝着堵在門口的一衆兄弟擺擺手:“門讓開,叫他們走。”
林昆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搖頭呢喃:“往後塵歸塵,土歸土,孑然一身就挺好,哈哈哈...”